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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神调查报告》作者：回锅甜橙

文案
大明星商羽事业再创高峰，稳坐男神宝座，无数萝莉御姐要给他生猴子，奈何他早就心有所属；
李一言成为商羽的助理后，成了他的头号粉丝，找到了所谓的归属感；
就当众人以为李一言要嫁给男神成为人生赢家的时候，她伸出手指，戳破了眼前美丽的幻象…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娱乐圈搜索关键字：主角：李一言；商羽 ┃ 配角：各路神助攻 ┃ 其它：娱乐圈；恋爱


　　☆、零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楔子，正文非第一人称】【晚上还有一章】
希望能给大家不一样的感觉
　　我盯着表格上的印刷体和空白，却一个字也读不进去，周遭的声音也被我完全屏蔽。原本以为十分崇高复杂的程序，现在只需要填几个表盖几个章就结束了。
　　真是，枉我将这件事视作人生最有价值的经历之一，下定决心的时候还敬佩了自己好久。
　　这不禁让我回想起一件事。我曾经得到个演出机会，在某小成本音乐剧中出演一个名字连我自己都记不起来的小角色。彩排的时候我穿着那件愚蠢的肉色纱裙站在主角身后唱着无比可笑的歌词，无论导演怎么讲解，我就是入不了戏。
　　后来导演将我痛骂了一顿，当着所有人面大声让我“滚”。作为回报，我把那件演出服上的亮片撕了个精光。
　　从此，没一个角色再找上门来。
　　走到这一步，究竟怪谁呢？
　　大婶问：“…需要解释说明的内容就是这些了，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负责接待的大婶见我迟迟不答，伸出白白胖胖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小姐？小姐？”
　　“啊？”我抬起头。
　　“还有什么问题吗？”她笑着问，脸上的褶子让我联想到一个人。
　　我放下手中的表格：“没有了。”没想到我攥得那么用力，纸的一角有些起皱。
　　大婶又说：“那请仔细填写，在规定期限内交到我这里就可以了。”
　　真是，又不会反悔，用得着这么警惕的眼神打量人吗。我无心和她道别，点点头起身走了。
　　外面阳光灿烂，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我漫步在人流不息的街道，看着路旁的常青树，忽然很想买一枝花。
　　不是用来装饰我那单调房间，而是用来送人。 
　　虽然这么小清新的事情与本人的画风完全不符。如果以前周围有人做这样的事情，我一定骂他矫情。 
　　要送给谁？
　　我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一

　　
　　“嗡——”
　　刚走出服装部的李一言一手提几个大小不一的纸袋，每个都塞得满满的，偏偏这时候手机响了，她费力的腾出一只手接起。 
　　果不其然是她的表姐罗欢：“一言，快回来，老大的行程变了，飞机提前到，咱们得加快速度。”
　　就在讲电话的空档，一辆空车与她擦身而过，李一言皱了皱眉：“好好好，马上到。”
　　她赶忙抢下一辆空车，无视其他人等车人的视线，叮嘱司机走最短路程。
　　出租车穿过闹市区，百货公司屋顶立着的巨幅广告牌分外显眼。上面正是罗欢口中的“老大”——当红男艺人商羽，他手中拿着代言的巧克力，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
　　商羽出道七年，在歌坛取得不俗成绩，于去年与老东家的合约到期，在各方支持下成立了商羽工作室。
　　无懈可击的外貌，认真的工作态度，不俗的谈吐，圈里圈外口碑极高，演艺事业一片大好，这是多数人心中的完美男神商羽。
　　不过，一直以来他的私生活是个谜，任凭狗仔粉丝多方打探，就是挖不出什么有价值的黑料来。
　　罗欢是这位大明星的助理之一，李一言是他助理临时找来的帮手。作为非正式员工，小杂兵李一言别说搭话聊天了，连商羽的真人都没有见过。
　　因此，李一言不知该怎么评价现任的老板。在她的心中，商羽就如同路人甲乙丙一般，无关痛痒，甚至还不如正在开车的出租车司机亲切。
　　最重要的是，单纯通过容貌来判断一个人，李一言做不到。更何况是擅长做戏的娱乐圈中人，那必定是人精中的人精。老祖宗说水至清而无鱼，她愈发觉得商羽不简单。
　　司机收下钱，朝窗外望了一眼：“小姑娘你在这里上班啊，我女儿老喜欢这个商羽的，今天回去告诉她我来了他工作的地方，她一定很高兴。”
　　李一言闻言一笑，拎起袋子下了车。 
　　“一言，等等，把这个带上去，”前台的郑雅见她回来，将一个大纸箱交到她手上 ：“新收的快件。”
　　手上陡然增加了双倍的重量，李一言用下巴抵住纸箱，尽力保持住平衡，郑雅见状提议道：“不然我叫个人下来帮你吧？”
　　上面的人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自己是哪吒转世，哪里顾得上取快递这种小事。李一言谢绝：“不用了，我拿得了。”说着用最快的速度向电梯挪去。
　　这时，工作室大厅门打开了。
　　一个挺拔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后面跟随着三个人，其中一个边走边和他说着什么。
　　李一言心想：司机大叔，你女儿的偶像来了。
　　一个短发女生快步绕过搬运工李一言，为商羽打开了电梯门，扶门等他们进去。李一言不准备和他们挤电梯，便站在一旁准备等下一趟。
　　可电梯门迟迟未关上。
　　经纪人严炎示意：“没关系，进来吧。”
　　李一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站进电梯，怕电梯超重。商羽一言未发，朝右边移了移，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查看消息。
　　“你是罗欢请来帮忙的那位吧，”严炎示意身后的人帮她拿东西：“我是商羽的经纪人严炎，和他们一样叫我炎哥就行。”
　　“您好。”李一言趁机活动了下酸痛的手臂。 
　　谈话间已经到了办公区，李一言第一个踏出电梯。身后只听一个男声说：“休息五分钟，然后试衣服。”
　　她不禁走得更快了。
　　“可算把你盼回来了，”罗欢坐在一堆包装纸和泡沫中指挥：“快，分类。”
　　“这里还有一箱，”李一言擦了擦脸上的汗，拿起美工刀准备拆包：“而且——”
　　“——别告诉我老大他已经回来了。”罗欢惊恐地打断。
　　“既然你知道了我就不重复了。”
　　罗欢昏过去之前，李一言及时添上一句：“不过他说要先试衣服。”
　　“还好还好，”罗欢又复活了：“我们还有时间。”她把一沓整理好的粉丝来信整齐地放进收纳盒，没记错的话，这是今天第十个被装满的盒子了。 
　　四月二十日是商羽的25岁生日。与往年不同，今年，公司精心策划了庆生会，而且商羽本人要在现场宣布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明天，商羽将和粉丝共同度过四个小时。对于他的粉丝来说，生日会是千载难逢的福利，入场券早已售光。尽管官网贴出公告呼吁粉丝理性庆生，可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卡片礼物寄到经纪公司，情形堪比快递公司爆仓。 
　　罗欢是负责生日会的人之一，早已忙得焦头烂额，每当这时，她就会感慨一句：“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把你拖来帮忙。”
　　今天也不例外。李一言听她念叨完，笑道：“姐，你都说了无数遍了。”
　　“是么，”罗欢抓了抓头发：“还是你心细，礼物摆放上给了我不少建议。”
　　正说着，另一位负责人裴小清推门进来：“一言，你来一下。”
　　李一言还以为是服装出了问题，放下东西准备跟上去。罗欢却问：“小清姐，有什么事吗？”
　　“老大要试服装还有个采访，人手不够了，借你家一言跟我去一趟，”裴小清扫了眼地面和桌子：“你这里应该整理的的差不多了吧。”
　　罗欢再不满意也不能跟上司抱怨叫苦，只能回答：“嗯，没问题，一言，去帮小清姐吧。”
　　刚出门，裴小清就吩咐：“准备一杯热牛奶，再泡壶红茶。”商羽喜喝红茶，茶水间有一个冰箱专门用来存放不同种类品牌各异的红茶。最近粉丝寄来的礼物中，红茶就占了不小的比重。 
　　李一言端着托盘进了会客室，屋内摆着一盆三色堇，几朵小花在随着窗户吹进来的春风摇曳起舞，给房间增添了一抹亮色，令人心情舒畅。
　　换了海军蓝T恤与休闲裤的商羽已经坐在里面了，样子清爽。 
　　李一言轻手轻脚地放下茶壶与茶杯，没想到商羽和她说：“花盆里的土有些干了，采访结束后麻烦你来浇点水。”
　　很是客气有礼，倒是让她有点不好意思。李一言答应下来：“好的。”
　　严炎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一位知性的短发女士走了进来，商羽笑着起身招呼道：“杜玫姐。”
　　即便穿着宽松的衣服，也能看出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这应该就是来采访的记者了。李一言走出会议室，不由心声敬佩：身怀六甲仍奋斗在新闻第一线，真是不简单。
　　会客室门关闭前，杜玫朝李一言的方向望了一眼。此时的李一言正转身去寻找浇花工具，并没有留意她的眼神。
　　商羽不着痕迹地向左挪了几步，把杜玫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并请她落座。 
　　采访结束前，杜玫破天荒问了商羽一个很私人的问题：“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商羽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杜玫姐不愧是要做母亲的人了。”
　　杜玫含笑看着对面的人，等着他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商羽的第一场记者采访她就在现场，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采访发布会她均有出席，可以说是看着商羽一步步成长为现在的歌坛主力军。
　　七年以来，杜玫都没有问过他的个人感情生活，与多数浮躁的娱乐明星不同，商羽很有自己的想法。她愿意采访这个人，不惜在他身上吝啬笔墨。怀孕后杜玫推了不少工作，但是商羽独家专访的机会，她绝对不能错过。 
　　商羽品了一口红茶，反问：“您觉得我适合组成一个家庭吗？”
　　杜玫关掉桌上的录音笔，笑道：“几乎所有的男人都觉得自己不适合组成家庭，看来你也不能免俗。”
　　“大俗即大雅。”
　　杜玫听他这话有点意思，挑了挑眉：“看来这半年的游学，你真是经历了不少东西。”
　　“等到了恰当的时候，我一定会告知你。”商羽又恢复了刚才的笑容。
　　“OK，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杜玫注意到他说的是“恰当的时候”，看来他的心中已经有人选了，不知是哪个幸运的女孩。
　　“现在猜测还太早了，”商羽看穿她的想法：“眼下我还是以事业为重。” 
　　在记者行当闯荡这么多年，杜玫自然明白：信息在最恰当的时机发布出去才是有价值的，她不再多问，收好东西起身告辞。
　　严炎送她下楼，两人不免闲聊几句。他发现杜玫一路上时不时四处张望，便问：“怎么了？” 
　　“没什么。”杜玫淡淡一笑。 
　　李一言拿着浇水壶进了会客室，商羽还坐在原处，盯着茶杯底沉思，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以为他要像哈利波特那样，根据茶渣预言占卜自己的未来星途，便不敢打扰，背过身去浇花。 
　　“红茶是你泡的？”商羽问。 
　　“嗯，”李一言不可置否，转过身看着他，：“淡了吗？”春天容易上火，红茶实在不适合喝太浓的，所以她没放太多茶叶。 
　　“倒不是因为这个，”商羽以不可察觉的音量轻轻叹了口气：“...也许是喝腻了吧。”
　　李一言正不知道该怎么接下一句，就见他放下茶杯，抬起头问：“你有没有什么推荐？”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开篇

　　☆、二（修）

　　如此充满生活气息的问题令李一言吃了一惊，她低头看了看浇花壶，上面映出自己不知所措的脸：商羽这么平易近人吗？虽然早听同事们说他人不错，可是一般的老板真的会跟下属聊这种可有可无的话题吗？
　　“我一般是喝花茶，”李一言选择了认真回答：“听说最近比较流行花果茶。”
　　“这样啊，”商羽说：“下次试试。”
　　严炎推门进来，看见窗边站着的人似乎有点意外，视线在李一言身上停留了几秒才转向商羽：“还有衣服要试。”
　　“好，”商羽看向抱着水壶的李一言：“水还没浇完？”
　　李一言忙说：“我放下东西就去洗茶杯。”
　　“那个晚点洗也不迟，”商羽站起身：“服装是你负责的吧，正好跟我一道过去。”
　　“...嗯。”李一言心说：我只是负责取，可不是负责搭配的啊，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古代连坐制度的感觉？
　　更衣室里早有工作人员在候着，商羽一边脱，造型师一边将衣服递给他。
　　商羽真人比较健壮，肤色也略深些。在电视上他总给人一种白面书生的感觉，十分符合世人眼中遗世独立的高冷艺术家形象。
　　早听说从事时尚工作的人基本上模糊了性别，可李一言还是第一次看见成年男人现场换衣，到底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敢死死盯着商羽瞧，生怕别人把她误认为痴女。于是，李一言背过身去整理衣服，将簇新平整的西服衬衫中小心取出，分门别类挂在衣架上。
　　事实证明，是李一言想多了，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衣服和试衣服的人身上，因为根本没人在意她，直到有人说：“小李，把藏青毛边拉毛的递给我。”
　　李一言根本不知道是哪件，一时间手足无措，在几件看上去差不多的西服中翻找。
　　谁知瞎猫碰上死耗子，服装师看到的正好是李一言摸到的：“对，就是你手里那件，快。”
　　亚麻，铺棉，丹顿，布里克......对女装都认不全李一言，深深觉得自己将已发明的男装款式见了个遍。房间的气温不高也不低，短短十分钟，就出了一身汗。她忽然开始想念那一件小办公室。
　　好想回去继续和表姐一起打理礼物。
　　李一言的手抚过一件件衬衣，视线不自觉地投向“强行”让自己来更衣室帮忙的商羽。
　　他在挑领带，商羽迅速扫过那一排足以让人挑花眼的布条，最后拿起一条素纹的。 
　　毫无征兆的，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李一言来不及读懂他眼中蕴含的意思，立刻移开了眼睛，假装在整理衣服的标签，明显感觉一股热度自头向脚升了起来。二十岁的李一言忍不住在心里鄙视自己：明明是来工作的，干嘛搞得跟纯情偶像剧似的！ 
　　好容易坚持到了最后，只需要留下两个人打包衣物，李一言自然是其中一个。
　　人走的七七八八的时候，服装师助理莉莉问了一句：“咦，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不舒服？”成功引起了穿衣中的商羽的注意。
　　“没有没有，”李一言连连摆手：“可能是穿的太多了。” 
　　“肯定屋子里是太闷了，人又多又不透气”莉莉又道：“不过话说回来，春天真不知道该穿什么，少点早晚容易冷，多点中午又热。”
　　李一言附和：“是这样没错。”
　　“上班时间禁止闲聊，”商羽假装生气，板起脸皱着眉说：“当着老板的面说公司设计不好，想不想赚网购钱了。”
　　莉莉看出来，他是在模仿发飙的严炎，不禁笑出声：“哈哈！”
　　李一言虽然没见过严炎生气时的样子，也被两人逗笑了。
　　在这里工作了两个月，李一言不是没出过差错，倒是没人对她过一句难听的。工作室的氛围这么好，很大程度上也是由于商羽的好性格影响了其他人，工作虽忙，起码每个人各司其职，发挥所长，心理负担没有那么重。
　　严炎推门进来，三个人整理好表情齐齐望向他：“怎么？我脸上沾着饼干渣还是奶油？” 
　　“看看，什么叫不打自招，”商羽一脸失望的摇头：“吃独食的下场是很惨的。” 
　　严炎一怔，扭头出门：“...别贫了，去给粉丝准备签名照。” 
　　“OK，”商羽冲李一言们点点头：“辛苦了。” 
　　待衣服打包邮寄整理完毕，窗外晚霞已现。 
　　“李一言，你先回去吧，这边有我们足够了，”裴小清拍拍她的肩膀：“明天早上八点直接去会场，不用特意跑一趟公司了。”
　　“好，”李一言抓起自己的双肩包：“那我先走了，拜拜。”
　　一踏出大门，就听严炎站在车前招呼她：“一言，你住在旧煌路吧，正好和我们顺路，可以送你一截。”
　　严炎做司机，另一个人是谁毫无悬念。李一言望向敞开的车后门，果然，商羽坐在那里戴着耳机在听音乐。
　　“不用了，我可以乘地铁回去。”还包送？简直人性化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严炎似乎没听到：“这里不让停车，快上来。”
　　听了这话李一言没再迟疑，坐在了商羽身边。
　　门刚一关上，严炎就发动了车子。一路上他都在热心地跟李一言搭话：“听罗欢说，你们的住处只隔了一条马路？”
　　“嗯。”
　　“有亲戚就是好，相互能有个照应，”严炎又问：“你家里是开花店的？”
　　“对。”了解的可真够详细的。 
　　“有名片吗？”
　　李一言诚实回答：“五年前定做过一次，到现在也没派发完。”
　　“哈哈，”严炎笑：“一言，你说话真幽默。”
　　李一言想了半晌也没觉得这话好笑在哪里。
　　严炎语气轻快地说：“这下好了，以后要买花送人，可以找你预定，别忘了多给我们打点折啊。”
　　“那当然，”李一言又补了一句：“如果其他店不跟我们竞争业务的话。”
　　“哈哈！”严炎似乎又被她的话逗笑了。
　　“停这里就可以了。”李一言要关门道谢，就听商羽对严炎说：“我想买几盆花放在家和公司里，你在这里等一会。”商羽取下耳机，也从车上走下来。
　　“...不知道有没有你想要的，”李一言为他指路：“就是前面的凤仙花店。” 
　　商羽看着有些褪色的招牌点了点头：“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我奶奶叫凤仙，这铺子最早是她开的，”李一言笑了笑 ：“就因为这个名字好多人以为我们只卖凤仙花。” 
　　“是这样啊。”
　　旧煌路是老街，原本店面就不大，李父因为要进货必须起个大早，怕打扰母女俩休息，就在店里开辟了一个隔间作为临时住处，空间更加狭窄，衣着考究的商羽往店里一站，显得格格不入。 
　　“注意头。”李一言走在前面提醒商羽：“爸，来客人了。”
　　正在给摆花的李父站起身眯起眼盯着女儿身后的人，越看越觉得眼熟：“啊！”
　　李一言笑道：“慢慢选啊。”
　　“好。” 
　　李一言把父亲拉到一边，小声提醒：“姐姐工作地方的。” 
　　李爸爸恍然大悟：“那个商羽？” 
　　“记得打点折。”
　　“我有心理有数。” 
　　屋外围了一群街坊，透着窗户朝里面看，想进店又不敢，冲着商羽和李家人指指点点，李父不满的神色越来越明显，商羽好像没感觉，在狭小的房间左逛右逛，时不时询问一两句，挑了花又买了配套的肥料。 严炎到底见得多，笑着和大妈媳妇们聊了几句，又送给李父一包烟，同时用眼神示意商羽赶快离开。
　　付款前，商羽的目光又被墙边的矮桌吸引了。上面摆着几株小小的多肉植物，他拿起其中一个观察，问李一言：“听说这种植物，生命力很强，还能吸收辐射。”
　　“嗯，这个品种叫白牡丹，”李一言介绍：“也是沙漠植物的一种，对环境要求不高，很好养活。”
　　“就要这一种，”商羽笑笑，问：“多少钱？”
　　李一言看向爸爸，他按了几下计算器，又想了想最后报了个价。众人帮忙将商羽买的东西搬上后备箱，不是李一言夸张，这一次采购的量顶得上凤仙花店半个月的销量。
　　唯独白牡丹的待遇不同，被商羽捧在手里，整车弥漫着清新的花草香。
　　“多谢了，”商羽关上后备箱：“有什么需要我还会再来的。” 
　　李父短促地点了下头，转身回了店，李一言目送他们离开。 
　　后视镜中李一言的身影一消失，严炎就问：“怎么样？”
　　商羽说：“比照片上的和我预料的更糟糕。”
　　“之前我就想问你了，你是想补偿她？”
　　“补偿？”商羽冷笑一声：“我不记得我欠过这一家人什么。”
　　“可李一言她——” 
　　“小题大做，”商羽将白牡丹放到一旁，打断他的话：“买几盆花你就这样大呼小叫，难不成我凡事都要向你报备？” 
　　严炎皱起眉头：“商羽，我有时候真不懂你在想什么。”
　　“你也不用懂，我既不是Mother Teresa，也没有要普度众生的觉悟，”商羽闭上双眼，毫不客气地说：“我们照规矩形式，互不干涉，皆大欢喜，岂不更好？”
　　严炎叹了口气，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句：“最好是这样。”
　　商羽无视他锐利的眼神，打开IPOD，继续听音乐。
　　途中严炎接了个电话，通话结束前，后面的商羽小声说了句话。
　　一开始他没在意，直到独自返家时才反应过来商羽说的是什么。
　　“丢下别人逃跑，太狼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商羽：听你到的笑声，我尴尬症都要犯了
李一言：楼上+1
严炎：你们俩快去私奔吧(╯‵□′)╯︵┻━┻

　　☆、三（修）

　　临睡前，市里竟然下了场春雨。
　　李一言伴着淅淅沥沥地雨声，很快进入了梦乡。
　　她梦见自己穿着一袭极其暴露的红色紧身连衣裙和高跟鞋，而商羽裸着上半身，站在一片三色堇花田中，冲她微笑，笑得春风得意，人比花娇。
　　受到诱惑的李一言情不自禁向他走去。由于高跟鞋不合脚，她费了很大力气才站到商羽的面前，结果他一开口发出的却是严炎的声音：“这些花我都要了，必须打一折！”
　　“不行，绝对不行！”李一言下意识拒绝。
　　“我是你老板，想不想要工钱了！”说着，商羽单手举起其中一盆花，朝她脑袋上砸来。
　　李一言被他强壮的肱二头肌吸引住了，竟呆立在原地不动，结结实实被花盆打了个正着，随即眼前一片黑暗。
　　事关生死的关键时刻，李一言被手机铃声惊醒了，是罗欢发来一条短信：明天来时顺道帮我带件薄外套，就是上周你陪我买的那件毛线衫，就挂在衣柜里。
　　她这才发现自己忘记调成静音模式，李一言撂下手机又躺了回去，还牵挂着梦中自己的命运。
　　如此无厘头的梦李一言第二天忆起，只可惜做梦不是连续剧，边梳头发边胡乱想着被砸的后续究竟是什么，想着想着情不自禁地傻笑起来。
　　直到母亲推开门笑着骂她：“傻笑什么呢？吃早饭了。”
　　李一言赶忙换了衣服坐在餐桌前胡乱塞了几口面条，又到厨房用提前准备好的材料做了多人份的三明治，餐盒装好，提前到了生日会场。
　　她绕进后台，一眼就找到了在后台制作道具的罗欢，有几个人披着毯子趴在桌上小憩，李一言放轻手脚，坐到罗欢对面。
　　“来的正好，”罗欢戴着口罩，声音闷闷的，塞给李一言几张纸：“照着座位示意图的标识，把这些贴纸贴到凳子上。”
　　“哦，”李一言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早饭，我多做了些，记得分给大家吃。”
　　“嗯，先放那边的桌上，”罗欢短叹一声：“事情没办完没胃口。”
　　说完，罗欢咳嗽了几声，李一言从包里拿出递给她，问 “你没事吧？”
　　“昨天晚上没带伞淋了雨，有点小感冒，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昨天又熬夜了吧。”李一言发现她眼睛红红的。
　　“大家都加班，没办法，”罗欢扯下口罩灌下一大口水：“把那支话筒递给我再走。”
　　主办方将举办地选在了一个中型剧场，现场的情形远比她想象中的混乱：胡子拉碴的导演在调试音乐灯光，一旁的裴小清像个指点沙场的女将军，领着手下布置会场，每个人的精神状态不像是昏昏欲睡的清晨，倒像是激情四射的午夜秀场。
　　李一言踮起脚，绕过成堆的电线，又低着头钻过布景道具，跨越了千山万水来到观众席，将星星图案的贴纸整齐地贴在椅背右侧，在外人看来及其机械无聊的工作，但李一言很满足，到底人类是群居动物，“被人需要”让她有安定感。
　　只是不知道等生日会结束，这些贴纸能剩下多少。
　　待她捏着几张空白的纸回到后台，商羽已经到了。 他一身休闲装，戴着黑色棒球帽，正坐在堆满杂物的桌前读资料，手上抓的正是自己送来的三明治。
　　东西做来就是给人吃的，不过食客是商羽，这点李一言没预料到。
　　严炎提着个纸袋端着杯咖啡走过来：“怎么都开吃了？”
　　商羽瞟了一眼饭盒：“还有很多呢。”
　　“...可是我才买好早饭。”
　　“嗯？”商羽这才抬起头。
　　“这是什么？”严炎扯过那个白色塑料饭盒，发问似连珠炮：“哪来的三明治？不会不新鲜吧？吃坏肚子怎么办？”表情和昨天商羽模仿的一模一样。
　　李一言赶紧走上前说明：“是我送过来的。”
　　听到动静的罗欢也帮忙解释：“是今天一早一言帮我带的。”
　　严炎的眼神在她们之间徘徊。
　　“是我没注意，我还纳闷说今天三明治里怎么又是煎荷包蛋又是腰果，营养这么丰富，”商羽将那份还有余温的面包放在李一言手中：“吃我这份吧。”又转过身对严炎说：“再走一遍流程。”
　　严炎不好再说讲么，配合地翻开台本。
　　“.......”李一言哪里还能吃得下。
　　罗欢拿过那只袋子做了个口型：“交给我。”她笑着走到外面：“小清姐，还没吃早餐吧，这是刚买来的。”
　　“谢谢，你太客气了。”裴小清很受用的样子，冲她身后的人和善的笑笑：“一言这么早就来了啊，辛苦了。”谁知她刚坐下打开包装，手机就响了。
　　李一言背过身小声问罗欢：“商羽饮食控制的严格吗？”
　　“比起其他艺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吓我一跳，还以为他对坚果之类的过敏。”
　　“没听说他对什么食物过敏啊，不过严炎就是这个样子，不笑就给人很凶的感觉，”罗欢吓唬她：“有时候笑起来比不笑更恐怖。”
　　这就怪了，三明治里夹着圣女果和黄瓜片。
　　来工作室之前，李一言特地百度了“商羽”，她分明记得，官方资料上明确表示商羽最讨厌的食物就是番茄和圣女果之类的果蔬，而且李一言根本没打算他会吃自己做的东西。 
　　“一言，”裴小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乐队的老师马上就到，你出去接一下他们。”
　　“好。”
　　回想商羽刚才的神情，也不像是讨厌，可能是太专注于工作没发现，要么就是百科掺了水，资料和真人有出入，在现在也是司空见惯的事了，说不定连他本人都不认识资料中的自己。
　　晚上六点，生日会准时开始。
　　剧场灯光熄灭，羽毛们纷纷起立，屏住呼吸等待开场。李一言站在舞台下方待命，在那个角落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台下台上的反应。
　　大屏幕开始播放回顾商羽演艺经历的视频，一张张专辑封面与演唱会现场片段勾起了羽毛们共同的回忆，视频进行到一半，李一言身边的几位工作人员眼眶都有些湿润，更不要说底下的粉丝，更有甚者早已泣不成声。
　　视频结尾的BGM和《With You》的前奏无缝链接，曲调一转，一束追光灯打在舞台中央的商羽身上，欢呼声整耳欲聋，李一言虽众人一起鼓掌，不得不赞叹，商羽生的真是漂亮，普通的牛仔衬衫卡其裤穿在身上也掩盖不住他的光彩。
　　今晚商羽演唱的五首歌，都是歌迷们在官网上投票选出来的，这首有特殊意义的五周年纪念曲当仁不让的坐上了第一的宝座。
　　当年发售时，《With You》占据各大排行榜首位，适用于例如谢师宴、结婚宴等各种温情的场合，是公认的“国民感谢神曲”。
　　李一言对它再熟悉不过，这是她所在班级的班歌。
　　可今晚商羽的演唱令人耳目一新，李一言感觉和她以前听过的所有版本都不同，具体说的话就是商羽的声线更沉稳了。难怪人家说音乐要听现场版，果真和录制出来的效果不大一样，感染力非同凡响。
　　到了互动环节，商羽亲自抽出幸运粉丝，和他们一起做游戏。
　　“从这边上场，小心台阶。”李一言领着他们上去，其中几个姑娘都精心地化了妆，脸涨得通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都说饭随爱豆，羽毛们比较理智，没有一见商羽就立刻扑倒，为首的女生还记得跟李一言道谢。
　　现场气氛异常活跃，就连综艺节目中出现频率最高的猜歌名，每个人都玩的不亦乐乎。特别是“你画我猜”环节，商羽的大作异常抽象，颇具莫奈毕加索之风，简直是有意误导，只要他一亮题板，台上台下就笑成一团。
　　他也不恼，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等他们笑完，李一言望着屏幕中商羽的表情，忽然觉得这个人万分可爱。
　　歌曲间奏时，有两个粉丝边挥舞着手灯边议论，内容一字不落传入了李一言耳中：“羽哥的唱腔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呢。”
　　“...我也感觉出来了，不过还是很好听啊。”
　　“那是当然，”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自豪：“这可是我家商羽。”
　　“喂喂，你家商羽，经过我同意了吗？！”她用手肘碰碰那人：“说不定他在国外上了专业课，咱们不知道而已。”
　　“嗯，无论如何，此生无悔入羽坑！”然后两人对视一眼，竞赛一般奋力地摇起了手灯。
　　李一言忍不住笑了出来。
　　压轴曲唱罢，见面会进行到尾声。
　　商羽朝观众席深深地鞠了一躬：“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包容和支持。”听到这句，羽毛们统一关闭了手灯。这是热场时，导演提到的暗号，以便为最后的生日礼物做准备。 
　　商羽本人并不知道这份隐藏惊喜，粉丝们也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个重磅消息在等着他们。
　　“在表演最后一首歌之前，要宣布一件事，”全场渐渐安静，商羽清了清嗓：“我，商羽，自明日起，无限期停止歌手活动。”
　　台下悄然无声漆黑一片，李一言忍不住朝台上望去。
　　商羽低着头，握着话筒站在台上，像极一出失败的独角戏。                        
作者有话要说：　　神马？第三章男主角就失业了？？！！

　　☆、四

　　“啊？！”台下粉丝失声尖叫，各个张大了嘴瞪着眼睛望着台上，表情可以用“万念俱灰”形容。
　　李一言完全理解他们的此刻的心情，好容易得到与心心念念的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却等来这样一个消息，简直晴天霹雳。她事先也不知道，不过也没必要让她这个短工知道如此重要的内容自然是严格保密的，根本没听任何人提起过。
　　她忽然想起前几天的一则晚间新闻：无良老板与女秘书卷款逃跑，农民工数万薪酬无处讨还。对记者痛斥前老板种种罪状的人群给李一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禁不住开始担心罗欢的未来职业发展。
　　短暂地骚动后台下富贵平静，商羽表情平淡，继续说道：“我接了一部推理题材的网络剧，名叫《幽灵侦探》——”
　　《幽灵侦探》四个字一出，已经有几个人按捺不住，开始尖叫。
　　“我将出演男一号蒋道平这个角色。”
　　“哦——”尖叫声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每个人又惊又喜。
　　李一言也是一愣。难怪《幽灵侦探》男主的选角一直没有消息，业内人士把各大青春派小鲜肉实力派老腊肉猜了个遍，就是没想到从未跨界的商羽头上。
　　“这部剧明天开机，我会与林道菲导演合作，这部剧筹备了很久，希望大家支持。”商羽说完，又深深鞠了一躬。
　　“羽哥加油！”“一定会看的！”应援声此起彼伏。
　　李一言感叹，粉丝果然是一种强大的生物，一分钟内商羽从一个圈转行到了另一个圈，他们心情也像过山车一般，上上下下跑了个遍。
　　林道菲最擅长拍摄推理、悬疑一类的作品，《幽灵侦探》原本是一个深夜广播剧，受众群体相较小说、漫画要小得多，选择这样一个题材，又敢于启用商羽这样的新演员，关注度绝对低不了。
　　自《幽灵侦探》这部广播剧在FM78放送以来，李一言风雨无阻，从未间断过追听。每周最大的期待就是等它更新，前阵子不得以落下几期，李一言专门注册论坛账号网友要MP3下载。
　　经济学家蒋道平寿终正寝，临死前他忽然记起自己年轻时写的一本侦探小说。当年，他一时间想不出恰当的结局便丢在一旁。
　　时光流逝，由于种种原因那本小说被他彻底遗忘，直到临终前最后一刻才想起。
　　蒋道平因此变成孤魂，以一个青年的样貌飘荡在人间，偶然间遇到了一位和他年纪相仿的女孩闻彩川。闻彩川从亲戚那里继承了一家濒临倒闭的私家侦探事务所。
　　闻彩川本想将事务所出售，却看见了成天徘徊在她身后的蒋道平。这两个欢喜冤家开始到处破解疑难案件。有网友将它戏称为中国版“人鬼情未了”。
　　影视作品改编经常被老粉丝视作噩梦，消息一出便呼天抢地，不知《幽灵侦探》命运如何。
　　不管怎样，自己喜爱的作品终于实现了影视化，李一言的兴奋度不亚于其他人。
　　结束曲是商羽红遍大街小巷的出道曲——《望星尘》。
　　工作人员推上三角钢琴，商羽调整好坐姿，按下了第一个音符。
　　座位上有标记的观众们十分配合地打开了手灯，宛若散落在夜空的星辰，共同组成了商羽的星座。
　　商羽只唱了开头一句，做了个手势便专心弹琴，全场随着他的伴奏开始合唱，羽毛们想着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和商羽唱这首歌，都眼含热泪，同时还要极力维持声音平稳。
　　千人大合唱版的《望星尘》十分令人感动，再加上舞台上的烟雾和大屏幕上的星座图与台下交相呼应，商羽仿佛置身于浩淼的宇宙中，场面美轮美奂。
　　李一言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这么美的场景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这几个月的活没白做，明天就可以放假了。 
　　整整五分钟，就在一种伤感而又充满希望的氛围中度过。商羽的生日会，在某种程度上，真正达到了“难忘”两字。
　　生日歌的曲调响起，几位熟悉的工作室成员将点燃的蜡烛推到舞台中央，浅笑着的商羽将修长的手伸进玻璃箱，抽取最后一组幸运粉丝。
　　商羽高声宣布：“第361号座位。”
　　李一言看着蛋糕上摇曳的烛火，不知为什么有点头昏。
　　她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到，像被放进了真空环境。
　　李一言眼前闪过一个心形蛋糕，上面插了两根彩色小蜡烛，似乎是数字形状的。
　　她费力地眨了眨眼，想再看得清楚些，景象却全部消失了。
　　主持人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好，请刚才被商羽抽到的粉丝们上台。”
　　周围的景物渐渐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商羽的水果蛋糕。奇怪，明明是方形的，怎么会变成心形的？
　　是幻觉？
　　有人从后面拍了她一下，李一言回过神。
　　是裴小清：“发什么呆啊？快去把观众领上台。”
　　难道被表姐传染了感冒？李一言无暇细想，走向观众席。
　　商羽的25岁生日蛋糕被分成无数份，散场后，李一言也得到一小块。
　　奶油甜而不腻，水果甜酸适度，她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却再也无法下咽，便搁在一旁，收拾起台上的音乐器材。
　　裴小清找到她：“一言，你过来，罗欢身体不舒服。”。
　　李一言一听，赶紧跑到后台，罗欢趴在小桌上，表情痛苦，一摸她的脸，果然烫如烙铁。淋雨加熬夜，神经紧绷了一个月，不发烧才怪。 
　　她尽量保持冷静，扶起表姐对裴小清说：“我送她去医院。”
　　“你等等，今晚你们就别再过来了，这里有我，”裴小清将两人的包递到她手上，叫来一个男同事：“阿纲，你送她们两个上车。”
　　阿纲一个公主抱，将她放进出租车。
　　李一言坐在罗欢旁边，恐惧感不可遏制地笼罩住她的心。
　　到医院后，罗欢稍微恢复了意识。“四十度，”医生看看体温计，一脸严肃：“得赶紧入院观察，高烧不退会转成肺炎。”
　　一番话听得两人心惊肉跳。罗欢皱着眉问：“明天我还有工作，怎么能住院？”
　　医生仿佛没听见，手揣进白大褂口袋，走了。
　　李一言劝她：“姐，你就听医生的吧。”
　　一旁的护士说：“这一阵子感冒发烧的人不少，床位本来就紧张，你们要住就赶快决定办手续。”
　　李一言忙说：“我打个电话问问。”
　　护士看她一眼：“最好快点。”
　　李一言将情况同裴小清一讲，她沉默半晌，说：“本来安排她跟组的，现在不能去了，不然传染就麻烦了，她现在能听电话吗？”
　　她把手机交到罗欢手上，两人说了几句，罗欢看向李一言：“去办住院手续吧。”
　　“好。”
　　走廊里全是人，隐隐传来孩子的哭声，这情形似曾相识。
　　护士手脚麻利的挂好吊瓶。罗欢躺在床上，握住表妹的手，说：“一言，你明天替我去出差。”
　　“这，”李一言下意识拒绝：“我没正式做过助理...”
　　“没关系，你在工作室也呆了两个月了，就是实习生也可以转正了，”罗欢说：“而且是裴小清主动提出来的，她这么说，肯定是找不到其他人了。”
　　“可是...”
　　“没事的，你可以的！”罗欢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你姐我的饭碗就靠你保住了。”
　　“咳咳咳！”罗欢见她仍在推脱，皱着眉头猛咳嗽了几声，一副你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的壮烈模样。
　　李一言见表姐这个样子，只好答应：“好好好，你别乱动，小心跑针，我现在就去订机票，满意了不？”
　　“她说已经把出发时间和航班号发给你了，”罗欢缓缓喘了几口气，气若游丝地说：“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你直接提上就能走，要用的东西都是分类装好的，不懂的你去问裴小清。”
　　“少说话勤观察多做事，”罗欢多嘱咐了一句:“回去吧，我怕传染你。”
　　“我打电话叫时开来陪你吧。”
　　时开是罗欢在证券公司任职的男友，也算得上一表人才。表姐今年二十有八，事业不算大有所成，本该到了该陪着孩子春游踏青的年纪，却总跟着商羽天南地北的泡。长辈虽有怨言，但是她仍坚持做这份工作。两人聚少离多，至今还未分手，不知表姐在这方面费了多少心思。
　　就连恋爱小白的李一言也明白，维系两个人关系需要的并不只是爱情，还有信任。
　　“不用，大晚上的跑来跑去不安全，况且他也有工作，”罗欢摇摇头：“再说也没必要。”
　　“那什么时候才是有必要呢？”李一言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说：“姐你好好休息。”
　　罗欢虚弱地点点头，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一言给她掖了掖被角，又看了罗欢几眼，带上门走了。她满怀心事的回了家，见厨房的灯亮着，问：“还没睡啊？”
　　“我在做汤，”李妈妈在剁鸡骨切材料：“记得明天早晨给你姐送过去。”
　　“汤要你去送了，我明天要替她出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得看他们的安排。”
　　她母亲闻言从厨房走出来，问：“为什么？”
　　李一言疲惫地坐在沙发上：“其他人走不开，只能我去，人家都很照顾我，也不好推脱。”
　　“他们工作室不是很多人吗？为什么偏偏找你？”
　　“这我就不知道了，就当帮姐姐忙了。”
　　李妈妈叹口气：“我跟你爸一样，希望你继续读书，然后在本市找个稳定的工作，你去外地，我们总是会不放心。”
　　“我知道的，妈，”李一言走到卧室收拾行李 ：“我本来就是给人打杂的，这阵子忙过去了，就辞职，好不好？”
　　妈妈没再说什么，材料下锅后帮李一言打包行李：“多带几件厚衣服，护手霜别忘了，春天干燥多喝水。”
　　李一言听着她的唠叨感动不已。
　　当晚，李一言少见的失眠了。她一面对剧组生活充满忐忑，一面又安慰自己就当是去N市公费旅游。 
　　希望表姐可以早日康复，最起码现在还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李一言翻过身，疲惫地合上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表姐，你这场雨淋得真值啊！我萌会记住你的！阿里嘎多！
罗欢：阿嚏阿嚏阿嚏！
作者（戴口罩）：莫传染我

　　☆、五（修）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裴小清驾车向机场驶去。
　　商羽和李一言两人坐在后面，副驾驶的严炎不再像上次一样热络地跟他们聊天，商羽塞着耳机面无表情看IPAD，车内气氛异常寂静。
　　李一言刚开始紧绷着神经，盯着座套上的花纹发呆，后来实在无事可做，就将手机调成静音刷微博。她的昵称十分简单粗暴——“你一言我一语”，就是本名取了个谐音，当年还是罗欢替她注册的。
　　毫无悬念，商羽在热搜榜第一。
　　商羽只有一个工作室官方微博，昨晚零点发布了长微博声明，内容和他的发言所差无几，而几大主流媒体不约而同将昨天发言中的“暂时退出”的前两个字隐去了。
　　不过标题党有标题党的好处，起码现在与之相关的话题也顺带着炒了起来。
　　李一言瞄了瞄商羽，他似乎在回邮件，然后点开了热搜榜上的#幽灵侦探#。
　　“通宵补了广播剧，根本停不下来，不是死神小学生那种，非常有趣，很期待。”
　　“我男神就是与众不同，有个性，资次。”
　　“和男主的感觉很搭啊，不过还是演出来再说吧。”
　　“消失了一年，回国就这么猛，考虑过我们的心脏吗。”
　　“炒作吧，江郎才尽改行了。”
　　“不是wuli均翔演，打死不看。”
　　“为什么拆我睛好CP？！”
　　还有几个和商羽关系不错的大V纷纷祝福，各路态度看得人眼花缭乱。再加上商羽没有解释具体原因，更为这件事增添了一层神秘。
　　如果李一言已经轻松卸任，也会发微博说说自己对《幽灵侦探》网剧的期待，可现在她是商羽的助理，有合同约束，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格外注意，要是因为自己的不谨慎出了问题，被喷得体无完肤不说，还会连累商羽的形象受损。
　　某一位有才的羽毛用三国语言制作了商羽在歌坛的大事记，并在结尾表达了对商羽的感谢之情，说她遭遇到家庭变故后荒废了好几年的光阴，自从听了商羽的歌被深深地感染，觉得从前的自己太过狭隘，于是努力奋斗，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两个孩子的胎教用的都是商羽的歌曲。
　　洋洋洒洒几千字，字里行间都是爱，看的李一言眼睛也有些发红。底下有条评论：“他贩卖梦想给我们，谁贩卖梦想给他？”
　　再想想昨晚舞台上商羽漠然的神情，像是在宣布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难道改变路线非他所愿？还是纯粹的演技？
　　汽车鸣笛赶跑了李一言的胡思乱想。她关掉话题，跟着学英语的微博背了几句口语。
　　裴小清将他们送到机场就走了，严炎带着李一言办手续托运行李，又叮嘱了她几句，李一言一一应下。
　　商羽坐在靠窗户的一侧，一上飞机便靠着椅背开始睡觉。李一言头一次做飞机就是商务舱，自然激动不已，右侧有安静的美男子，围绕着美女空乘，现在鲜少有工作具备这样的福利了。
　　李一言掏出背包里用来打发时间的小说，开始翻起来，作者的语言实在是太精妙，逗得李一言浑身发颤，她怕笑声吵到睡觉的人，只好捂住自己的嘴。
　　可是，身边的人还是醒了。
　　商羽发现是她在笑，也没有生气，淡淡地说：“我还以为地震了呢。”
　　“现在在飞机上，永远不用担心会地震。”李一言出言‘安慰’道。
　　商羽很配合地点头：“也是。”
　　李一言放下手里的书道歉：“...对不起，吵醒你了。”
　　“没事，我睡够了，正好我想喝水。”
　　李一言招来空姐。她眨着水润的眼睛，声音甜美，问商羽：“您需要什么？”
　　明明是她举的手，目的要不要这么明显。
　　商羽无视身后睡的正香的严炎：“两杯白水就可以。”
　　空姐将两杯水放在他们面前，又朝商羽笑了笑。
　　“谢谢，”商羽一口气喝下半杯，无视她的眼神，问：“好看吗？”
　　“嗯，挺有意思的，”李一言说：“大概是我笑点低。”
　　商羽一本正经地说：“现在距离地面几万公尺，想低也低不了。”
　　“额...”冷笑话？
　　李一言问：“你要看吗？”
　　商羽也不客气：“嗯，我好几年没看过小说了。”
　　小说就这样被“夺走”，好在飞行路途不长。
　　剧组派人把他们接回酒店。算上商羽，这一行他们只有三个人。
　　李一言的心中的不安又跑了出来，初次见面时跟在商羽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呢？就靠她和严炎，确定没问题？
　　就连工作人员看到他们随身携带的行李都有点吃惊：“只有这些？”
　　商羽回答：“我们主张一切从简，不够的再买，否则拖来扛去的，太沉了。”
　　倒也是。
　　李一言检查了下手机，消息的数量非常可观，一半以上是工作室小伙伴给她发的：各种注意事项、商羽的饮食喜好，又说已经给罗欢安排了其他工作，换来换去也不方便，要她放心跟着商羽好好拍戏，各方水军黑子不用操心，后方一切有他们支援。
　　剧组安排严炎住商羽隔壁，李一言和女统筹一起，住在楼下，正对着商羽的房间。商羽在楼上休息，严炎和李一言分头处理事情。
　　酒店里里外外李一言都熟悉了个遍，免得抓瞎找不到地方，耽误时间。剧组大部分人是林道菲自带的团队，专业经验都没得挑，因李一言是商羽唯一的助理，都客客气气的，有问必答。
　　晚上七点，全剧在酒店餐厅聚餐。
　　大家站在一起打招呼，李一言跟在商羽后面，将每个人的名字脸和职务对上号。女主角闻彩川的扮演者是靠演古装剧起家的米好，清纯漂亮，据说学过芭蕾、古典舞、古筝扬琴笛子，听她说话犹如清风过境，再冷漠的人嘴角也会上扬。男二是刚出道不旧的新人方远潮，之前演过的也都是配角，看着商羽一脸崇拜，商羽道了谢，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不过就李一言观察，方远潮无论见到谁都一脸崇拜，当和演反派的老戏骨罗和打招呼时，他脸红到了极点，罗和手里的烟差点烫伤他。
　　“方远潮有意向歌坛发展，我听说他经纪人在争取这部戏的片尾曲了，”严炎小声嘱咐李一言：“你盯着点他，别让他跟商羽邀歌，他们公司出了名的爱盗取别人的劳动果实。”
　　这种人最不能忍，李一言马上点头：“好。”
　　然而从众才子佳人中脱引而出的，除了商羽，还有跟组编剧蓝小冰。
　　“古灵精怪”四个字完全是为蓝小冰创造的。除根据现场的反馈改剧本之外，她没事儿经常来现场晃悠。 
　　她是唯一一个主动和李一言搭话的人，没有把她当做演员的一个“附属品”：“你好，我是蓝小冰。”
　　李一言客气地作了自我介绍，笑道：“编剧老师您好。”
　　“我就是个小编剧，老师什么的太抬举了，叫我阿蓝就行，”蓝小冰说着从包里掏出一袋夹心饼干：“一一，我就住在你对面，这个就当见面礼了。”
　　出生二十年以来，第一次有人称呼她为“一一”，李一言随即感叹：多亏了蓝老师这个和蔼可亲的性格，才能将优秀的作品改编的如此成功。
　　事实证明，李一言还是太甜了。蓝小冰接地气的外表成功掩盖住了她吃货加话唠的本质。
　　因为是单元剧，工作人员和正规电视剧比不算多，部分演员没有到场，包间内就摆了两张桌子。商羽自然是和导演制片人在主桌用餐，而阿蓝坐在了李一言旁边的座位上。
　　几个人吃完离席，商羽还在跟导演聊天，李一言收好东西在原地等。 
　　蓝小冰不似刚才一般对人少言寡语，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一言聊天。 
　　“瞧见没，那一桌人看似离我们不远，吃的东西也和我们差不多，其实隔了十万八千里，”阿蓝幽怨地说：“到目前为止，整组人只有你恭恭敬敬地叫了我一声编剧老师。”
　　李一言问：“可开席前他们不是招呼你过去吗？”
　　“那都是场面上的话，”阿蓝摇摇食指，继续忽悠：“你还太年轻，人情世故真真假假看不清楚，看那桌，有空位置吗？”
　　李一言仔细观察一番：“没有。”
　　“所以啊，”阿蓝一拍大腿：“在他们心中，我甚至还不如一个修图的。真要坐过去别说聊天了，连吃饭都不自在。”
　　最后的半句才是重点。
　　阿蓝指指饭桌：“帮我把那盘玫瑰酥端过来。”
　　听了阿蓝这番“阶级理论”的李一言越发觉得一条银河系横贯两桌之间，生怕工作不到位惹出连锁反应，当晚回去下载了一大堆资料用来研读。 
　　明星也是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小脾气。比如方远潮，长着张娃娃脸，其实有严重的起床气，发起火来助理连动也不敢动一下；再比如米好的助理，就是她亲妈，拍定妆照用的时间比所有人都长，一张图修来修去老觉得自己的女儿不够仙，最后还是选用了原始版本。
　　修图小刘跟排在她们后面的李一言抱怨：“那修的，真·亲妈都不认识了。”
　　李一言笑。后来私下跟商羽谈起这件事，商羽讽刺道：“雾霾天站北京大马路上，要多仙儿有多仙儿，多呼吸几口还能为空气质量贡献一份力，简直一举两得，再拉上二十来个娱记报道出来，光耀门楣。”
　　真够损的。李一言自愧不如。 
　　正式开拍第一天，早晨七点，李一言去叫商羽起床，他已经洗漱完毕，端坐着等出发了。
　　李一言见状，把自己的闹钟提前了半个小时。
　　第二天她去，商羽还是醒着，光着上半身站在镜子前刮胡子，像某个剃须刀品牌的广告。
　　李一言只好又将闹钟提早了一个小时。
　　再一再二不再三，助理比老板起的晚实在说不过去，说不准商羽早就对她不满了。
　　

　　☆、六

　　第三天早晨五点半，她买好早饭去了商羽房间。
　　商羽依旧没在睡觉。不过见她推门进来有些意外，边穿衣服边说：“早啊，一言。”
　　“...早，”李一言转身去浴室：“我去放洗澡水。”
　　“不用，我晨跑后已经洗过了。”
　　“......”晨跑？从来没听说过商羽有这个习惯啊？
　　李一言终于问出口：“羽哥，你一般睡多久？”
　　商羽在餐桌前坐下：“两三个小时吧。”
　　李一言惊讶，等于说商羽一天就进行一个稍微长点的午休，这样身体吃得消吗？
　　“您几点晨跑？我好来叫您起床。”李一言不自觉地想用“您”称呼他。
　　“我不需要叫醒服务，”商羽喝着刚泡好的黑咖啡：“不过你可以和我一起，和我同一时间锻炼的只有附近公园舞剑的阿姨，最近她看我的眼神越来越锐利了。”
　　“...好，”李一言答应：“正好我也需要锻炼身体。”免得人家总说她太瘦，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顺道帮商羽挡挡狗仔粉丝，一举两得。 
　　晨跑的第一天，商羽问她：“你知道锻炼的目的是什么吗？”
　　“抵抗力强不生病？”
　　商羽摇头：“是拥有强大的灵魂。” 
　　李一言肃然起敬，怪不得睡眠时间短也可以精力充沛。于是乖乖跟在他身后，刚跑了十五分钟，就有点喘不过来了。
　　商羽停住了脚步：“回去吧。”
　　李一言边擦汗边喘：“可以了吗？”
　　“嗯，从这里走回去差不多该上工了。”
　　不是要锻炼灵魂吗？这么人性化？“好。”李一言嘴上答应着，心里还惦记着舞剑的老太太，没见到这位高人有点可惜。
　　不到两天，李一言就发现了工作健身两不误这一想法有多么愚蠢。 
　　拍剧不比看剧，即便现代剧不如古装剧辛苦，也是件极枯燥的活。剧组会安排，期初大家都需要时间磨合，一天只有几场戏，相对比较轻松，越往后拍摄强度越大，在预定时间收工已经成为最大的奢侈品。早晨爬起来锻炼十几分钟就是极限了。 
　　林道菲无愧于那么多导演奖，走哪都拿着他的紫砂壶，每个场景要仔细测量，习惯坐在监视器后面看演员们发挥，不符合要求再讲。如果真的真的不符合要求，会将问题集中起来一次说完。
　　他最大的特色是一场戏至少拍两遍，但不会告诉演员最后采用的是哪一版本。这样，演员必须去回看成品，假如记者采访一问三不知，就太不敬业了。 
　　就拿男女主角初次见面的戏来说，林导充分展示了他的认真和有耐心。
　　女主角遭受职场性.骚.扰，一怒之下炒了老板，站在路旁嘟嘟囊囊地冲垃圾桶撒气，已经成为孤魂野鬼的男主在台阶上看。
　　不到一分钟，导演就喊了卡：“米好，不能真踢上去，破坏公共设施要罚款的，碰到之前脚要马上收回来。”
　　“哦，好。”
　　商羽眼神专注，盯着米好看，然后感慨：“现在的人啊。”
　　听到他说话的米好走过去：“这位先生，你盯着我看了好久了。”
　　商羽环绕四周，用既惊讶又高兴的语气看着米好，台词还没讲出口，导演又喊了卡。
　　李一言见商羽的头发被风吹乱了，示意造型师上去给他整理。
　　“米好，语气最好不要带有感情，而且你和他距离太近，稍微退回来点。”
　　的确，和陌生男人讲话不可能一下子就靠的很近。
　　于是重新来过。
　　商羽问：“你看得见我？”
　　米雪眨着大眼睛无辜地说：“当然。”
　　李一言心说，这真的不是在勾.引吗？！
　　意外的，导演没说什么，就这么演了下去。直到偶然经过的路人甲开始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和空气对话的女主，米雪凶巴巴地回瞪过去。
　　男主怕给她添麻烦，说了句：“一会见。”就消失了。
　　米好转身，发现刚才的男人早已不见，骂了句：“莫名其妙。”就朝家走去。
　　导演要求暂停，走到米好身边开始给她讲戏，显然刚才的表演差强人意。
　　李一言将剧本递到商羽手上，问“要喝水吗？”
　　商羽摆了摆手。
　　米好的经纪人跟在场的人道歉：“各位真是不好意思，米好有点紧张，找不到状态。”
　　她都这样讲了，人们也不好说什么，纷纷表示理解：“没事没事。”
　　导演坐回监视器后面，李一言离开前给商羽打气：“加油。”
　　商羽冲她笑了笑，很温柔。 
　　又反复来了五六遍，男女主第一场戏总算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下场戏在女主家。米好代言的服装品牌是这部剧的赞助商之一，剧中的大多数衣服是自备的，几乎每场不重样，换个造型就需要等，一般这个时候，商羽就和导演讨论剧本。 
　　商羽说：“我觉得他内心是高兴的，但是不会表现出来，虽然外表是年轻人的样子，但内心还是经历过沧桑的老人。”
　　“对，”导演认同：“所以你要把握好这个度，闻彩川发脾气的时候，要用事不关己的样子看着，劝她的时候也不能急，得像哄女朋友那样，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那这场戏要不要加一点，他想帮她收拾东西或者别的什么。”商羽提意见懂得点到为止，不引人反感。 
　　导演思考片刻：“这样，他拿不起来书，闻彩川嘲笑他几句，化解尴尬。” 
　　阿蓝凑到李一言身边，说：“诶，商老师居然会画分镜。”
　　“嗯，背台词顺手画的。”商羽剧本空白处和漫画一样的小人就是分镜。因为是推理剧，男主人公要讲大段大段的台词，李一言承担了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陪他对词，慢慢就发现了商羽这个小习惯。 
　　阿蓝敬佩不已：“厉害厉害，现在用手绘分镜的导演都找不到几个了，看来私底下真是花了不少功夫，难怪他和林导这么聊得来。” 
　　李一言笑。她倒是觉得，商羽第一次拍戏就和这么专业的剧组合作，运气不要太好，幽灵侦探这部戏绝对不会错。这时的她忽略了个问题，经验老道的林道菲之所以最后选择了在表演方面是一张白纸的商羽，还是因为看到了他的实力和潜力。
　　阿蓝压低声音：“我刚才路过保姆车，她还在整造型，道具组面泡的太早了，等开拍就不能吃了。” 
　　李一言忍不住说：“重点好像不是这个吧。”
　　可人们越是不注意某些小事情，它往往会努力地刷存在感，以便让人们对自己有全新的认识，从而为忽视它买单。 
　　女主角泡好方便面，翻开考研资料，商羽出现在她的面前。米好只需要微微吃惊，问一句：“你为什么会在我家？”就够了。
　　谁知她又出了问题，不小心打翻了泡面杯，书桌一片狼藉，不透风的房间内飘着不怎么好闻的香精味。
　　众人沉默。商羽心疼浪费在她身上的时间，李一言心疼书，阿蓝心疼食物，导演心疼胶片，米好专注抢救那身新衣服。
　　手忙脚乱重整后，拍摄继续。
　　商羽对女主说明了自己的真身，见她仍然一脸平静吃泡面，就问：“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你不吃惊？”
　　米好耸耸肩：“自从知道人类马上就能在地球以外的星球定居了，发生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坦然接受。”
　　商羽靠在窗户上，用长辈的语气说：“我欣赏你的态度。”
　　“谢谢。”
　　商羽“飘”到房间另一端：“你打算出售三千咨询中心？” 
　　“不是打算，是一定，”米好放下泡面：“你也看到了，我要考研，然后去大企业工作，没空管也没精力管那个快破产的公司。” 
　　见女主心意已决，男主决定“曲线救国”。 
　　只见商羽不急不缓地说：“那你起码去看一眼吧，万一你外公在地板砖石头缝里藏了什么金银财宝，这要是让别人发现了，可得不偿失啊。”
　　“激将法对我没用，我家祖上世代皆是穷苦百姓，再说，要是真有，还轮得到我？”
　　李一言听出，米好串词儿了，“家祖上世代皆是穷苦百姓”这种古装剧常用词，出现在这里实在不恰当。
　　真替商羽惋惜，好容易顺利了，这下又要重来。 
　　“这就是你所谓的考研？”商羽恨铁不成钢：“十二点起床背几个单词然后接着买参考书的由头刷淘宝？哪个老板愿意雇你？我看还不如直接去做慈善。”
　　“谁要听你鬼话连篇？！”说罢，米好拿起桌上的东西朝商羽扔去。
　　因为男主是鬼魂，被砸到也不能有反应，后期再加上东西从他身体穿过的效果。商羽必须面无表情，就算真砸痛了也不能闪避。
　　现场纸张齐飞。 
　　眼看米好抓起大部头字典直盯着商誉的脸，李一言的心悬了起来：这要是砸脸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有一瞬间，商羽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像是在警告她。
　　米好愣了三秒，赌气似的把英文词典往地上一摔，头朝下趴在了床上。 
　　“非常好！ ”导演评价：“小商把感觉都带出来了！”大手一挥示意放饭。
　　米好擦着眼泪从床上爬起来，商羽过去问她：“还好吧？”
　　她笑了笑：“没事，我状态不好，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要紧的。”商羽说。气氛看上去非常和平。 
　　剧组准备了白饭配三菜一汤，味道尚可。商羽饿过了，扒拉了几口米饭就放下盒饭，拿起保温瓶喝水。
　　李一言也放下筷子，问：“吃不习惯？” 
　　“工作餐有什么吃不惯的，”商羽说：“吃饱了。” 
　　李一言劝他：“再吃点吧，下午还有三场呢，要吊威亚。”
　　商羽摇头：“吊威亚更要少吃点，否则工人拉不起来更浪费时间。”
　　“更”是针对谁，李一言心知肚明，她不好再说什么，
　　商羽脱掉外套，侧过身：“帮我摘下领结。”李一言凑过去，接下黑色真丝领结，商羽松开三道衬衫扣子，锁骨若隐若现。
　　李一言不自觉地移开了眼，下车将餐盒丢到垃圾桶里。
　　她的小表情被商羽尽收眼底，他笑了笑，没说什么，降下座椅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李一言回来了。商羽听到她叹了口气，轻轻地把毯子盖在了自己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羽哥的淡淡的中二【够

　　☆、七

　　李一言怕打扰商羽休息，便在院子里闲逛解困。暖融的阳光照在身上，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严炎十有八.九不住酒店，外出代表商羽谈合同，考虑到安全，临走前为他们安排了个司机，话比李一言还少。
　　助理工作看起来只是陪着商羽每天住地、拍摄地两点一线单调的重复，但远比李一言想象的复杂，并不会让人感到乏味。
　　开拍前几天，有个别爱八卦的拐着弯和她打听商羽退出歌坛的□□，别说李一言根本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可能到处乱说。碰到纠缠不休的，她就苦笑着回答：“您就饶了我吧，我跟您一样是个打工的。”然后顾不上看那人的脸色，借口有事要忙，转头就走。
　　不知怎么，商羽知道了这件事，只说：“以后遇到套近乎挖内情的，权当没听见，免得有无聊的人捕风捉影。”
　　“那他们要是抓住我问个没完呢？”李一言问出口就后悔：我真是太笨了，这种琐事还要让老板操心。
　　“大声叫非礼，然后就跑，展示一下你的晨练成果，”商羽认真地回答：“你好歹是我唯一带进组的助理，底气足一点。”
　　“嗯。”李一言像得到权威人士的肯定，开心了小半天。虽然乱打听的情况没再发生，她也多了点自信。
　　表姐罗欢发来信息，说已经出院了不用担心，现在在和别的公司洽谈工作。李一言把手机放回口袋，蹲在地上看小花上的蝴蝶打发时间。
　　有人拍拍她的肩膀：“李一言。”
　　李一言小声打招呼：“炎哥，你回来了。”
　　“想什么呢，也太认真了，”严炎伸出手敲了敲李一言的头，带她走到稍远的地方：“下午拍几张照传给工作室，晚上发微博，用手机就行，不用太严肃。”
　　“好，事情谈的怎么样？”
　　“没大问题，剧组里还好吧？”
　　李一言说：“目前挺好，大家都挺尊重商羽的。”
　　“你多留点心，刚开始都是这样，互相不知道深浅，不容易下手，无中都能生有，更合况这几个合作的演员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都记住了。”
　　严炎笑道：“看样子你适应的不错啊。”
　　李一言不好意思地说：“还好，每天有事做也想不了那么多。”
　　“年轻就是好啊，”三十二岁的严炎老气横秋地感叹：“我先回酒店换身衣服，昨天又喝多了。”
　　李一言目送他离开。
　　车里的商羽已经醒了。李一言从包里拿出糖递给他：“刚刚见到炎哥了，应该没走远，要不要跟他说几句话？”
　　有人喜欢抽烟或喝咖啡提神，商羽则偏好吃糖，而且只爱吃彩虹糖，经观察，他最喜欢酸劲口味，似乎能给他带来灵感。李一言网购了一大包，分了一些阿蓝（只有她会“觊觎”商羽的糖豆），每天随身携带几盒。
　　“我看见你们俩聊天了，”商羽到了几颗丢进嘴里，对李一言说：“杯子里有水，你记得喝。”
　　为他整理衣领的李一言呆住：这...谁是谁的助理啊？
　　“我一天也喝不了多少，”商羽移开视线，拿起漱口水：“说句不好听的，保温瓶中冷掉的水只能拿回去倒掉，浇花也不能用开水，多浪费，你说对吧？”
　　“对。”李一言点头。相较于一些演员，商羽的确事情比较少。期初她也是时刻待命，盯着商羽的一举一动，有个风吹草动就冲上去，结果发现他几乎用不着自己，即便凑上去也是无事可做。
　　“等一下，人还没到齐呢，”李一言拉住他：“炎哥要我给你拍几张照，到那颗树下面吧，光线没那么强。”
　　商羽听她的指挥站了过去，背着手一脸僵硬，显然是在应付差事。
　　“......”拍定妆照也没见他这样啊，难道是不放心她的摄影水平？李一言决定也来一次”曲线救国”，夸张道：“看！树上落了只毛色很特别的鸟，羽哥，你知道它叫什么不？”
　　“怎么会有，我连声音都没听到，”但他最终抑制不住好奇心，仰起头寻找：“哪里啊？”
　　李一言赶紧按下快门，随口说道：“可能是叶子太密挡住了。”
　　商羽被她的烂理由逗笑了：“朋友，现在天气才刚暖和起来，什么品种的叶子挡得住啊。”
　　她抓拍几张，再怎么挑也够凑个九宫格了。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李一言扯开话题：“是我看错了，快走吧，导演在呼唤你了。”
　　“你这人，怎么用完了就跑，过来给我看看。”商羽在后面说。
　　“没有。”
　　商羽只是拿过手机一端，两个脑袋挨得很近。 屏幕中的商羽笑得非常自然，有种在山清水秀的地方拍写真集的感觉，使人联想到一个词“邻家哥哥”，足够羽毛们尖叫几个月。
　　他评价：“还行吧，我就长这样，也没办法。”
　　看和不看没什么区别。李一言思考了半天，也没明白“就长这样”究竟是褒是贬。
　　值得庆幸的是，威亚戏大部分是商羽大与罗和在对戏，米好只需要在旁边看着，露出担心的表情偶尔插一两句就够了。剧组安排的摄影师绕着主演们拍了几张照片，准备传给官方微博做宣传用。
　　李一言站在机器后，看着他们斗智斗勇，一个沉稳睿智，一个狡诈奸猾，她总算找回了当初听广播剧的感觉，开始为角色命运的走向担心。
　　罗和做演员做了20多年，什么角色都尝试过，演戏有自己的套路和节奏，商羽没有被他牵着鼻子走，到了关键剧情点，甚至有点平分秋色的意思。
　　李一言偷偷观察导演的表情，他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拿着紫砂壶，盖子都忘记合，热气全跑了，可惜了一壶好茶。
　　两人被放到地上，罗和特意走到商羽面前：“戏感不错。”表情一如既往的酷，说完就走了。
　　商羽谦虚的笑了笑。 李一言感觉出来，影帝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鼓励商羽，在她的印象里，罗老师似乎还没对剧组的其他演员多讲过一句话！回去一定要告诉严炎。
　　两个小时的拍摄，商羽出了不少汗，衬衣全黏在了身上，特别是绑着威亚的地方，被勒出了淤青，光看着就觉得不好受。
　　李一言边用电风扇给他降温边帮忙换衣，趁机往他腰上喷了几下云南白药，商羽连眉头也没皱一下，还不忘开玩笑：“要是有人问起我是怎么保持身材的，就说是吊威亚吊出来的。”
　　“感觉有点血腥，粉丝们会心疼的。”
　　商羽笑：“需要锻炼，心脏太脆弱不是好事，万一某天我又来个重大发表，他们也能承受了。”
　　李一言心道，这人是有多热爱锻炼，粉丝助理一个不落，当初要是不在娱乐圈混，大概会做健身教练。
　　剧组转战到山脚下一个树林拍夜戏，虽说到了春天，白天热到不行，一到夜晚就变了样，在户外呆久了还是冷。树林附近人烟稀少，吹着阴嗖嗖的风。 工作人员打好照明，才有了些许人气。
　　商羽脱下防寒服：“你别总是在原地站着，时不时走动一下，站久了容易脚麻，坐下别忘了披外套。”
　　“好，”李一言说：“冷不冷，要不要再加两个暖贴？”
　　商羽拒绝：“再贴我就熟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
　　主演围成一圈，听导演给他们讲戏。林道菲读到一句台词，说：“诶，你的那首歌的歌词和这句台词一模一样，干脆BGM改为这首歌的纯音乐版算了，小方你再来句吐槽，歌名叫什么来着？”
　　商羽没说话。不知是谁大声回答：“《采薇》！”
　　“对对对，就这首。”
　　“林导，”商羽表情严肃，建议道：“我的意见是最好不要用，一来观众容易出戏，二来《采薇》曲调偏抒情，不符合这个情景。”
　　李一言微微吃惊，现在都流行捆绑销售，变着法的宣传自己，无论光荣与否，都希望搭上顺风车炒作一把。商羽却反驳的有理有据，这也太敬业了。
　　导演手里转着油核桃，一言不发的思考，商羽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绕来绕去。
　　“嗯，”最后林道菲采纳了他的意见：“现在的年轻观众心思敏捷，要是太刻意，哗众取宠没准儿还惹人反感，行，那还按剧本上来。”
　　商羽说：“谢谢导演。”
　　导演拍拍商羽，抓着两颗核桃回到了监视器前。米好笑道：“商羽真有想法，或许将来可以在大屏幕上看到你的作品。”
　　商羽敷衍了几句，没有注意到，方远潮背过镜头，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培养出了些默契。遇见商羽台词特别多的时候，他在片场就愈发沉默寡言，小声背着案件推理过程，李一言在一旁观察，找化妆师补补妆，递下剧本，不敢轻易打扰他。
　　带来的小说被李一言置之脑后，留在了商羽的行李箱底层。特地下载来研读的“领带的二十四种打法”，“春季保养法”、《人性的弱点》根本没用。
　　跟着商羽，她学到了不少待人处事的方法。李一言慢慢也变得和商羽一样，无论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是淡淡一笑，出了再大的事，只要不烧到商羽头上，就当没发生。
　　不安逐渐被自信取代，她删掉了手机中设置的倒计时。
　　只一件事除外，商羽简直可以称为十佳好上司。                        
作者有话要说：　　单机好难过，小天使快降临(??ˇ?ˇ??)

　　☆、八（修）

　　例外就是商羽特别爱“调戏”李一言。
　　起因是这样的。
　　应剧情要求，女主要整蒋道平 ，偷偷藏起了他原本的衣服，只留下一套奇丑无比的混搭。于是这天清晨，商羽就穿上墨绿色长裤，有无数颗粉色桃心的上衣，从远处看跟刚洗过的水萝卜没什么区别。
　　心里美萝卜还算小清新，关键是他脖子上戴着大串金色装饰，再加一个缀满假珍珠大墨镜，瞬间画风就变了，像极了来找茬的地头蛇。
　　李一言走在前面，更显得她才是主角，商羽则是跟踪她的变态。
　　等两人走到摄影棚门口，现场保安愣是没把商羽认出来。李一言顺利地走了进去，却迟迟不见商羽跟上来，转身一看，来工作的正主居然被拦住了。
　　尽责的保安开始询问：“你从哪儿来的啊？来做什么？”
　　商羽如实回答：“我从B市来，来拍戏。”
　　保安露出可疑的神色：“没见过你，演什么的啊？”
　　“男主角。”
　　保安抢了某知名主持的经典台词：“我不信。”
　　李一言赶紧跑过去解释：“您好，这是商羽老师，我是他的助理。”
　　商羽这才摘下墨镜，昂首挺胸地站在李一言身后，就跟多年冤屈终于昭雪一样。
　　保安总算相信了，尴尬地打招呼：“啊，商老师，您今天的打扮太...太...”憋了半天才想出一句形容词：“总之，可以说是宇宙级别的，你们快请进吧。”
　　“辛苦您了，”李一言干笑了几声，拉着商羽进去：“幸好这种风格的衣服就一套。”
　　“多来几套也不错。”商羽说。
　　“为什么？”
　　商羽反问：“为什么万圣节人们要变装？”
　　“传统不是吗？”
　　“可是人类历史上有过很多传统，他们最后都消失了，”商羽没有责任感的舞蹈：“变装之所以保留下来，是因为它可以给生活增添不少乐趣。”
　　李一言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么？”
　　商羽又把墨镜带了回去：“虽然女主经常跟男主唱反调，可在这件事上，我支持她。”
　　经过这个乌龙事件，商羽像得到了启发，开始拿自己的助理开玩笑。台词一少，他就来了精神。
　　李一言给商羽倒了杯水，他还没喝，就开始演：“李老师，您百忙中抽空来我们剧组，还让您在寒风中等这么久，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您请坐。”
　　然后商羽真的弯着腰给她让座；“我一直很喜欢你的作品。请允许在下以水代酒，聊表敬意。”他把喝过的纸杯塞到李一言手里：“请用请用。”
　　一旁的工作人员听见了笑得乐不可支，李一言脸红的堪比花坛里的蔷薇，头低的不能再低，小声说：“快别这样，太丢人了。”
　　商羽继续逗她：“李老师，您觉得我刚才这段演的怎么样？”
　　“嗯...”李一言豁出去了：“全商羽工作室第一！”
　　“谢谢您的肯定。”商羽“感激涕零”，可算是放过了她。
　　有一次选角导演说：“我看这场的群演不用去演员工会招人了，又不用露脸，直接让小李他们这几个助理来就行。”
　　李一言听了下意识想拒绝：她一紧张就浑身发抖，观众恐怕会以为这个路人甲犯了羊癫疯。刚要婉拒，就听站在她身旁的商羽说：“这可不行。”
　　选角导演问：“怎么个不行？”
　　商羽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气势汹汹地说：“这可不行，连脸都不露，让我们家李老师来不是大材小用了吗？给多少出场费？”
　　导演入戏也不浅：“您哪位？”
　　“李一言老师的首席经纪人。”
　　选角导演打量了几下白衬衫黑西服衬的商羽，认真问：“您看多少合适？”
　　商羽中气十足地提要求：“最起码盒饭就得跟其他人不一样，顿顿都要有红烧肉！”
　　众人大笑。 导演惶恐：“诶呦，这，这小的们可请不起。”
　　李一言的脸又红了，穿西服明明衬得商羽长身鹤立，潇洒倜傥，非要自黑到这种地步，刚才还说自己是跑到剧组来推销保险的。
　　虽然最后由于种种原因，这个计划泡汤了，不过商羽“爱护”助理这件事，被当成笑话传遍了整个组。李一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所谓的“增添乐趣”是根据戏服来拿她“开涮”。
　　不过，她并不反感，也庆幸能给剧组带来欢乐，反正是商羽是靠自导外加几乎自演。
　　蓝小冰蹦到她身后：“一一，你和商老师的关系真的不错哦吼吼吼。”
　　李一言拽了拽她的袖子：“...可能是吧，你表情能不能正常点。”
　　“咳咳，我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阿蓝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放在她手里：“我看你刘海长长了，所以拿了这个发夹给你。”
　　“谢谢。”李一言感谢她的细心：“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普通的黑发卡，上面多了一个...塑料寿司，装饰了完全暴露了阿蓝的属性：
　　“你我一人一个，名曰闺蜜发饰，上次居然有人说我一把年纪还卖萌，我要狠狠地打他们的脸。”
　　李一言嘴角抽搐：“合着你是来托我下水的。” 
　　“不要这样说嘛，你要不要留长发试试？”阿蓝真诚的建议：“长发飘飘的，一定很令人心动。”
　　李一言笑道：“这个倒是没考虑过，我差不多十年没留过长发了。”
　　阿蓝打开一包凤梨酥：“为什么？”
　　“...长头发不方便，总得打理，读书的时候要是早晨起晚了多麻烦。”李一言看着阿蓝：“你干嘛那么吃惊？”
　　“我念书那会儿，班上漂亮的小姑娘没事儿就爱弄头发，根本不会在乎迟到，你真是中规中矩的好学生，”阿蓝坏笑道：“诶，你肯定以学业为由拒绝了不少追求者吧？ ”
　　“没有，”李一言立刻否决：“诶，你别把话题扯远了。”
　　阿蓝说：“好吧，那现在呢？”
　　“现在倒是方便多了，可是...我还是在考虑一下吧。”
　　“一一，你做事永远是想好了再做吗？”阿蓝抱起双臂：“就没有冲动的时候？”
　　“...有一件，”李一言想了想：“来做助理。”
　　阿蓝不以为意，摆摆手说：“这不算什么，又一次我半夜饿了屋里没存粮，冒着大雪走了很远的路才找到一家卖红烧鲫鱼面的超市。”
　　李一言笑：“真心不容易，居然没躺在半路上。”
　　阿蓝两眼放光：“不辛苦不辛苦，只要有信念和爱，就算再走十千米我都不后悔！”
　　导演的声音传过来：“阿蓝，你来一下！”
　　蓝小冰几乎从座位上弹起来：“马上！”
　　李一言看她多变的表情，乐得不行。
　　商羽的声音传来“笑什么呢？”
　　李一言立刻站直了身体：“没什么，羽哥，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商羽想了想，说“紫菜包饭。”
　　“...我马上去订。” 
　　商羽叮嘱：“订五十份，请剧组吃。” 
　　“好。” 
　　紫菜包饭被整组人一抢而空，正准备感谢商羽的时候，他深藏功与名，不见了。
　　李一言打开房门，商羽优雅地坐在房间里喝皮蛋瘦肉粥：“羽哥你怎么先走了？我给你留了一份，要不要加热？” 
　　“不用，你做晚饭吃了吧，我不太喜欢紫菜的味道，”商羽说：“想喝粥的话那里还有。” 
　　不喜欢？那自己天天顶着个发夹在他眼前晃实在不妥。李一言热粥的时候，把发夹摘了下来。
　　“...羽哥，谢谢，”李一言补上一句：“是大家要我替他们转达的。” 
　　“不用，”商羽笑：“一言，我不喜欢紫菜的味道，仿真食物还是可以接受的，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李一言自暴自弃：“想笑就笑吧，我承认是有点幼稚。” 
　　商羽看着她的眼睛，笑得更开心了：“我是认真的！怎么说，萌萌哒！”说罢，他用手比了个爱心。
　　“朋友，这样太不像你了。”李一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哈哈!”厨房传来商羽爽朗的笑声和水声。难得商老板主动刷碗，说明他心情真的不错。 
　　“早上不是说落枕了吗？”李一言忽然想起，放下勺子去抢碗刷：“还是我来吧。”
　　“不用，”商羽眼疾手快躲开：“你乖乖坐着吃饭，就是因为落枕，我才要多动一动。”
　　他总是歪理正理一大堆。李一言妥协：“那这样吧，羽哥，吃完饭我给你捏几下。” 
　　“好啊，”商羽欣然答应，用演讲腔说：“今天我眼中的世界一片倾斜。”
　　简单的晚饭结束，李一言示意他：“你先坐着，等我一下。”转身进了洗手间。 
　　商羽点头，坐到床上，积极主动地开始脱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貌似这章是商羽第一次叫“一言”，如果有误，泥萌就当没看见。

　　☆、九（修）

　　
　　李一言洗过手，商羽已经脱的差不多了。
　　酒店，半.裸男和从洗手间出来的妙龄女孩，这副画面一点也不会令人想入非非。 
　　李一言下意识撤退了几步，惊恐地问：“你干嘛？”
　　商羽扯扯剩下一半背心：“按摩不都是要脱衣服吗？”
　　李一言哭笑不得：“只是脖子周围又不是全身按摩，请好好把衣服穿回去，着凉就麻烦了。”
　　商羽顺从地点了点头，拉过床上的T恤套了回去，脸上微微泛红。
　　李一言把一个可调节的凳子放在床边，让商羽背过身。她搓了搓手，好让手不那么冰凉：“坐直。”
　　商羽听话地挺直腰板，翻开剧本。 
　　“这个力道可以吧？”李一言找到几个穴位，开始按压。她立刻感觉出来，商羽肩部的肌肉很僵硬，明显是劳累过度所致。
　　商羽翻过一页：“可以。” 
　　“下星期三林导要去参加颁奖典礼，拍摄会提前结束，我看给你预约个按摩吧？上次吊威亚的淤青还没消掉，连着几天都是夜戏。”
　　“随你安排。”
　　“好，”李一言说：“听小吴说酒店附近有条街，里面有好多家按摩店，不少影帝都光顾过，里面的师傅大有来头，在国际上获了什么什么奖，有多种套餐可供选择，我先筛选几样你再挑一个就好了。”
　　“随你。”商羽转过身，发现自己的视线正对着李助理的...胸，她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商羽想讲的话都吞了回去。 李一言坐的位置正对着台灯，周身被暖黄色的灯光笼罩，无比神圣。他脑中浮现一句中二的台词：“曙光女神之宽恕！” 
　　商羽轻咳了一声：“那个，我是不是背对着你比较好？”
　　“羽哥你太高了，我手又不够长，所以...”李一言解释道，然后觉得还是不要继续这个话题比较好：“你刚刚想说什么？” 
　　商羽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说：“按摩店到底给了你多少代言费啊，能让你费劲的宣传，还不赶快交出来和我五五分。”
　　“天地良心，一毛没有，纯自费水军，这不是你要去我才推荐的嘛。”
　　商羽转回去前嘟囔了一句：“难得讲这么多话。”
　　“嗯？”李一言拍拍他的肩膀：“感觉好点了没？”
　　“哦，这里还有点疼，”商羽胡乱在脖子上指了一下，实际上他已经不觉得酸疼了。 
　　然后李一言把手放了上去：“ 是这里吗？” 
　　“嗯嗯，”商羽乱答应了几句，然后声情并茂的读出台词：“如果我的推测没错，凶手当时就在现场，不，恐怕他一直都没有离开。”
　　“水火无情，一旦烧起来，就算再自大的人也不能保证计划万无一失，凶手放了火不跑，还呆在那里做什么？”李一言接，完全忘记了商羽并没有说要对台词。 
　　“诶。你怎么知道下一句台词是这个？”商羽有些意外：“你这个角度应该看不见剧本吧。”
　　“我听过好多遍广播剧，基本上烂熟于心了。”
　　“难怪，你是原作铁杆粉丝啊，”商羽转过头拉下她的手，完全忘了自己还在“装”落枕：“我正想找个粉丝了解下情况呢。”
　　了解情况？李一言一脸迷惘：“只要能回答的我都告诉你。”
　　“太好了！”商羽为她调低凳子，两人面对面。 
　　“第十二集，马里雅和刘鹏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就因为马里雅拒绝了刘鹏弟弟的表白，所以他就让她失踪了？”
　　“哦，青梅的那个案子，我不知道剧本里是怎么设置的，但是广播剧里的动机很充分，”李一言拿过纸笔：“画个关系图应该就能懂。”
　　李一言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原本的设定是刘鹏爱上了马里雅的姐姐，但是他后来发现，马里雅的母亲是刘家以前的保姆。那个保姆曾经虐待过刘鹏和他弟弟....” 商羽听得专注。
　　“就是这样了，蛮纠结的，懂了吗？”
　　“明白了，难怪，原来弱化了一条线，估计是怕影响不好。”
　　李一言以一声叹息结束了自己的“演讲”：“唉，这是我觉得最纠结的案子之一了，每个人都不是无辜的，但又值得同情。”
　　商羽笑道：“那说明作者写得好，角色塑造的成功，才能每周死心塌地的让听众追。”
　　“配音老师也很给力。”李一言忽然想起前几天论坛上那个热帖子，就是在讨论幽灵侦探的配音是用演员原音还是请CV原班人马。有人表示商羽本来是唱歌的，倒不用担心他声音难听，用原音也未尝不可，可有人质疑商羽的台词功底，毕竟他是半路出家的新人。 
　　后来，此贴被官博转发，是有意要参考民意。
　　商羽正想和李一言谈这个：“说到配音，先不管其他人，你觉得是保留我的原声还是该交给配音老师？”
　　“我是觉得你演的已经很好了，你用原本的声音就挺好。”她看见商羽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李一言不好意思地说：“当然，我是个外行，没看过多少电视剧。”
　　“我听表姐，就是罗欢说过，有些港台演员普通话不标准，就会找一个固定的CV，观众会慢慢熟悉，一旦换人，即便这个声音和角色本身贴合度有多高，人们还是容易出戏。” 
　　商羽颔首：“有道理，继续。”
　　“你以前是歌手，大家对你声音应该还算熟悉，所以同样道理，”李一言真诚地看着商羽的眼睛：“说句实话，我个人认为只要是原作没被改的面目全非，特效好一点，听众们也不会有太多怨言。毕竟，广播剧是广播剧，网剧是网剧。”
　　“嗯，说的挺好，我又找回了点自信。”商羽赞许地拍了拍她的肩。
　　李一言意外：“你很没信心吗？” 
　　商羽反问：“怎么我一直给人感觉很胸有成竹？”
　　“这倒没有，我觉得你比其他人都认真，是个好演员。”
　　“哈哈，”商羽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你这么说我已经很满意了。” 
　　李一言搬出强有力的证据：“林导演那么厉害，你可以相信他的。” 
　　“好，”商羽又笑了：“别急，我只是随便问问。”
　　李一言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了，双手还握着拳，简直不能更热血。
　　“对词吧。”
　　晚上八点多，门铃声突然响起：“客房服务。”
　　两人面面相觑，李一言纳闷：“没叫客房服务啊？”
　　商羽穿上拖鞋：“我去看看。”他先警惕地看了看猫眼，然后拉开了门。 
　　李一言蹑手蹑脚地走到离门厅近的地方，方便听得更清楚。服务生甜美地说：“这是方远潮先生送给商羽先生的礼物。”
　　方远潮这时候送什么礼物？
　　商羽问：“方先生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 
　　商羽又问：“就只这么一份吗？” 
　　服务生抱歉地笑：“这个就不太清楚了，商先生。” 
　　“好，谢谢。”商羽关上门，提着绑方形纸盒的蝴蝶结走了进来，盒盖上用香芋色波点包装彩带压着张彩色卡片。 
　　“别打开，”李一言抢过盒子：“会不会喷出什么造成神经紊乱的古怪气体，让你双手不受控制地给他写歌？” 
　　商羽敲敲她的头：“想太多了，这么明显，他又不是傻子。” 
　　李一言不放手，抽出那张有香味的卡片：“你不介意——”
　　商羽做了个请的手势：“不介意。”
　　李一言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手写着一行字，她念给商羽听：“TO 商羽哥祝您复活节快乐。落款是方远潮。” 
　　商羽没说话。 
　　“只是很简单的节日祝福，”李一言又把卡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问：“话说，复活节是什么时候？” 
　　“这些都不重要，”商羽扬扬下巴：“打开。” 
　　李一言把纸盒放在地上，心说千万不要出现什么小拳头、锤子之类的东西。
　　结果“惊”“喜”全无。
　　方纸盒里放着颗精美的彩蛋，画着小兔子、花朵等复活节元素的图案，底部有说明，外面彩色的是包装纸，包着可食用巧克力。 说实话，忽略送的人，礼物本身还是很有意义的。
　　商羽感叹：“没发现啊，他原来有颗少女般细腻的心。”
　　“资料没说他信教啊？”
　　两人陷入沉默。方远潮用如此巧妙的方式送礼，不收也不行，毕竟都在一个地方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至少面子上不能过不去。 
　　这时李一言的电话响了。 商羽问：“是谁？”
　　“蓝编剧。” 
　　商羽点点头，低头研究卡片，似乎想找出些许破绽。李一言走到阳台接起：“喂？”
　　“一一，我摊上大事儿了。”阿蓝声音鬼鬼祟祟的：“刚才有人跟我表白。”
　　“这是好事啊。” 
　　“有问题的是这个人，组里的二号，男。”阿蓝语气激动，忽略语法，暗示方法像极了黑.社.会。 
　　李一言一听，特别奸诈的诱导询问：“大晚上的他单独去房间找你？” 
　　“没有，他送给我一份礼物，是玫瑰花。”阿蓝声音又低了下去。 
　　“礼物？”李一言从阳台走回卧室，有意放大了声音。
　　商羽抬起了头。
　　“嘘！小点声，我可只告诉你，”阿蓝继续说：“虽然不是情人节，不过复活节离情人节也不远，送的是空心巧克力蛋，打开之后是巧克力做的玫瑰花，据我鉴定，叶子上包的是金箔，多明显的表白！” 
　　“哦。”李一言和商羽瞬间了然。
　　方远潮的复活节礼物送了不止一人，而且十分“凑巧”，他对两个人都保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可食用的金箔，只是没有什么味道

　　☆、十

　　一般来说，收到礼物是件令人开心的事，至少可以知道，有人还记挂着自己。不过，某些情况下，无论是送或者收，会变成令人棘手的麻烦事，比如说方远潮的复活节礼物。
　　商羽脸上浮现出笑容，摇摇头坐回了床边。
　　电话那边的阿蓝不可置信地问：“哦？这么大的事你就哦？!”
　　“不是，”李一言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那你想好怎么回复他了吗？”
　　“知道怎么样还会给你打电话吗？”阿蓝忧郁地叹了口气：“说实话，如果知道礼物蕴含着这么深层次的意义，我真的不敢收，万一他借机要求我加台词，我的一世英名就不保了。”
　　李一言点头：“的确是。”
　　阿蓝烦恼地说：“虽然他长得不错，人品也凑活，可是实在不是我的菜。”
　　商羽比划了个暂停的手势，李一言领会，对阿蓝说：“你冷静一下，我手头有点事，回头再说。”
　　阿蓝认命地说：“好吧，我还在写剧本呢，现在好了，状态全没了。”
　　李一言从没听过蓝一冰的居然会发出这么丧气的声音，一向开朗的她恐怕没料到，有朝一日，“吃”会成为她的负担。
　　商羽问：“编剧说了些什么？”李一言把有关礼物的部分复述了一遍。
　　“听起来花了不少心思，还有金箔，”商羽笑道：“既然是差不多的东西就不用打开看了，收起来吧。”
　　“好，”李一言把盒子打包好。
　　商羽又说：“别放在我面前，眼不见为净。”
　　“...”李一言装进自己的大挎包里，说：“还是和严炎讲一声吧，看样子方潮远有点被逼急了。”
　　商羽制止：“先不急，这才开拍多久，就算他没耐心，他的经纪人刘希也不是傻子。”
　　“这么说可能有点那啥，他不会是受了紫菜包饭的启发，突发奇想要送礼物吧？”李一言拿开椅子上的抱枕，在他对面坐下。
　　“也许还真是这样，没人会无缘无故送别人东西，”商羽分析：“特意署上自己的大名又叫人单独送到每个人手里，鬼鬼祟祟的，想说他没企图都难。”
　　“好像黄鼠狼给鸡拜年。”
　　“呵呵，”商羽如名侦探一般开始推理：“编剧和我都收到的话，米好和几个和他对戏的演员应该也收到了。”
　　“羽哥，我有个办法，”李一言眼睛一亮：“我去找米好、王老师、罗老师，借口说你想对明天的台词，把大家聚集到你的房间，然后把彩蛋放在显眼的地方，总会有人发现说出来的，到时候所有收到礼物的人一起去找他道谢，拍张照片发给官博，这样可以解除误会。”
　　可是商羽否定了：“会影响其他住户休息的，酒店又不只是咱们在住，况且，拍照片发微博就等于免费给他宣传了，还不把他美上天？”
　　李一言不可置否，即便戳穿了方远潮，也不能避免他会拿此事做文章。 “那现在怎么办？假装没发生过？”
　　人情世故实在是太复杂。
　　“知道烦恼的不只是我们，已经好办多了。枪打出鸟，别人没有大动作我们也没必要到处乱嚷嚷，”商羽轻松道： “就当没发生过。”
　　“唉，防不胜防，”李一言叹气：“幸好蓝老师给我打了个电话。”
　　商羽笑道：“她好像很信任你，你们关系不错啊。”
　　李一言赶紧解释：“还行吧，有时候在片场遇到了聊些闲话，和工作没关系的。”
　　“我知道，”商羽安慰她：“想必编剧心里也有数，不能和演员走得太近，要是有人别有用心编成潜规则，对她也不好。你准备怎么跟蓝编剧说？”
　　“我会劝她别轻举妄动，能拖则拖。”
　　“可以，”商羽感叹：“这个庆祝复活节的方法真够厉害的，好让每个人都产生在方先生心里，自己是特别的错觉。”
　　李一言点点头，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她举起右手：“商老师，我有个问题。”
　　“请讲。”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没有退出歌坛，他锲而不舍地求你写歌，你会一直拒绝吗？”李一言问完后，紧张地观察着商羽的脸色。商羽沉默地盯了她一阵，李一言觉得胳膊有些发麻。
　　商羽严肃地说：“一言，我不知道，唱歌是件不容易的事，即便写出来了，就连作者本人也未必能诠释得好。”他的声音透着种疲惫，似乎对某些事感到无能为力。
　　李一言没见过这样的商羽，他演唱俱佳，一直很有主见，但不失温柔，和他共事是一次很快乐的经历，不过商羽似乎有他自己的烦恼。当然，有可能只是她的错觉。
　　李一言思考得太认真，没注意到自己正呆呆地望着商羽。
　　商羽走到李一言面前，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挥了挥：“一言？”
　　“啊？”
　　“想什么呢，口水要流下来了。”
　　李一言慌忙用手去摸下巴，商羽笑：“开玩笑呢，要不要这么可爱。”
　　有那么一瞬间，商羽好像要伸出手捏她的脸，最后那只手绕过李一言，拿起了放在矮机上的马克杯。李一言抢过，说：“我去接。”
　　商羽又说：“不过，没歌唱的方先生应该会想抱紧周围的人。”
　　李一言按下饮水机，接了7分热水，3分凉水，问：“为什么？”
　　“因为他很方（慌），”商羽大声说：“莫方！抱紧我！”
　　“额......”商羽的冷笑话又来了。
　　李一言瞄了眼表：“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商羽叮嘱她：“好，明天把巧克力带到片场，记得别让别人看到。”
　　第二天早晨，化妆室多了三个五岁的小演员，两男一女，是为《幽灵侦探之青梅》这一节特别招募的。每个人的脸都圆圆的，像刚出锅的棉花糖，可爱得要命，剧组有几个年纪大的女人总忍不住捏他们的粉嫩的双颊，三个孩子也不躲，脸红红的任怪阿姨们打量。
　　开拍前，商羽和米好也来跟他们打招呼，有小孩子在，气氛明显轻松了不少。
　　演马里雅继母的肖老师也是出了名的老戏骨，“恶女”专业户，尽管本人温柔的要命，跟所有人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像看这自己的孩子，跟小演员对戏前还反复确认，生怕真的打到他们。
　　林导演一喊开始，她马上入戏，眉毛倒竖，抓住要逃跑的孩子，对小姑娘又打又骂。小女孩愣了一秒，立刻扯着嗓子哭出了声，眼泪似水龙头，完全不像在演戏。
　　辛苦了商羽，必须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说台词。
　　很多工作人员看不下去，背过了身。李一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好在这幕没有持续太长。导演大喊：“卡！”。
　　小女孩还在哭，显然是真的被吓到了，弄得肖老师不敢再上前，免得小姑娘看到她的脸哭得更凶，最后由她妈妈抱着下了场。
　　片场安静得有些令人尴尬。林道菲示意众人休息一会儿，一脸和蔼地走到小女孩休息的地方，从腰包里拿出一个东西，蹲下身子在她眼前晃：“乖，不难过了，爷爷把这个送给你，你看看，漂亮不漂亮？”
　　李一言定睛一看，他手里拿的正是和在商羽那里见过的，一模一样的巧克力彩蛋。
　　巧！克！力！彩！蛋！
　　那时，李一言的心情就像长途跋涉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的穷鬼，终于在快饿死的时候发现了一座大金矿。
　　她强忍着激动，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商羽，他淡淡地看了小演员一眼。
　　两人都知道，机会来了。
　　商羽站在她身前，把人当了个结结实实。李一言趁机打开包里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捧出那颗彩蛋，把东西塞到商羽手里。
　　他的大手把彩蛋包了个严严实实。李一言从背后绕出来，站在他身边。 
　　有才的林道菲变起了魔术，彩蛋一会消失一会出现在他的掌心。小姑娘哭声明显小了，变成微弱的抽泣，看着眼前时有时无的东西。
　　道具师笑着问：“导演哪里来的这么可爱的东西？要是买的告诉我地址呗，或许将来拍戏能用得到。”
　　打理头发的米好和助理闻言，朝导演看了一眼，两人的眼睛明显亮了。
　　李一言见到了她和商羽刚才的样子。她忍不住在心里骂方远潮，他另有所图也就罢了，逼得别人也鬼鬼祟祟的，这算什么事儿啊！
　　商羽表面上云淡风轻的喝水，实则在憋笑——他胳膊一直在抖。 
　　“那你得去问小方，他昨天晚上送的，”导演指了指不远处的方远潮，“我血糖高，吃不了巧克力，就想着今天拿来给孩子。”
　　李一言充满感激地望向天空：主啊！有林道菲导演在真是万幸！                         
作者有话要说：　　2016年到了！祝各位小天使新年行大运~~~
橙子哥会尽全力给大家带来更好的文看

　　☆、十一

　　李一言感恩完毕，就看到林道菲将复活节彩蛋交到小演员手上。小姑娘用小手抹掉脸上的眼泪，乖巧地说了声：“谢谢爷爷。”
　　林导慈祥地笑了笑，摸摸女孩的头，坐回监视器后面继续指挥工作。
　　小姑娘边补妆边捧着巧克力彩蛋玩，她妈妈说：“快去谢谢方哥哥。”
　　她点点头，被母亲拉着手走到方远潮面前，奶声奶气地说：“谢谢方哥哥。”
　　方远潮低下头说了“不用谢”。
　　早晨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春风拂过两人的面颊，场景堪称小学生满分作文，如果拍成无声电影，会惹得不少人潸然泪下。
　　可大概是心理作用，李一言怎么看怎么觉得方远潮的笑容很假很敷衍。
　　边上的两个男孩子早就被她手里的东西吸引住了。正是爱玩好奇心旺盛的年纪，因为听了母亲的话，才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只是呆呆地看着，两双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羡慕。
　　这时，米好递给助理一个眼神，助理和刚刚的李一言做了同样的动作。米好之类的年轻女演员要保持身材，经常在酒店健身房看到她锻炼的身影，几乎不会吃高卡路里的食物，这种东西不是扔掉就是转送人。正巧林导演无意摆了个台阶，她理所当然要顺着下来。
　　“咳。”李一言微微清了清嗓子。
　　商羽听懂了她的暗号，和米好几乎是同时向那两个男孩走去。两人看清彼此手里的东西后，交换了个了然的眼神。
　　商羽拿着那颗彩蛋，蹲在演刘鹏的小男孩身边：“这个送给你，演的真棒！”米好则交给了“刘鹏的弟弟”，说了和商羽差不多的话。样子像极事业有成的土豪夫妇回村关爱下一代。
　　李一言莫名想笑，方远潮的脸有点泛红。
　　摄影棚内安静了半分钟，人们彼此察言观色。当尴尬程度攀升到顶峰，终于爆炸了。
　　现场制片人、灯光师、摄像师等等收到复活节礼物的男男女女，将那颗曾经“烫手的山芋”从各种地方掏出来，放在了三个孩子身边。
　　李一言注意到，阿蓝不知自什么地方窜出来，也把自己的那份放了进去，立在不起眼的地方笑嘻嘻地和孩子们说话，可谓浑水摸鱼的典范，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包装纸复原的。
　　在场收到彩蛋的人就有二十个，完全印证了商羽的推测。
　　孩子们开心得不得了，大人们也跟着乐。方远潮的脸从红变成了白色。饶是他脸色再差，也不能跟孩子们和一众成人生气。
　　说实话，李一言都有些不忍心了，这可能是本年度最失败的送礼经过了。其实方远潮大大方方地发给每个人些切合实际的东西，大家未必不会令他的情。
　　三个孩子手拉着手，抱着彩蛋，一起跟慷慨的方哥哥道谢。
　　在经纪人刘希的示意下，方远潮为表示亲切，笑眯眯地选了一颗，亲自撕开包装外衣。他拨开纸包装，只听一声轻响，巧克力蛋壳的一半掉在了地上，沾满了泥土和细菌，根本不能吃了。因为天气转热又没有冷藏，内芯的金箔玫瑰融化成了看不出的形状，容易被误认为出自抽象派大师之手。
　　显然，今天方远潮的运气差到了极点。
　　“刘鹏弟弟”的脸垮了下来，用责备地目光盯着方远潮。蓝小冰默默地走开了，负责宣传的人放下了相机。
　　李一言已经不用看方远潮的表情了，猜也猜得到，他现在的脸色不会比芥末酱好。
　　导演及时救场：“来！全体注意，要开始拍了啊！”但是完全忘记了演员们还没有走位。
　　受到打击的方远潮心不在焉，演技不如平时浮夸，导演没有太苛责他。微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全组人和小演员们挥手说再见。
　　自那天起，方远潮多了个外号“彩蛋哥”。商羽总结：“今天算我们走运。”
　　李一言接：“运气也是一种财富。”
　　“玩家方远潮经营失败破产，”商羽说：“收工吃饭喽！”
　　商羽和李一言相视而笑，司机大叔莫名其妙。
　　晚上，李一言去洗衣店给商羽拿衣服，半路上电话响了，她笑着接起：“姐，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言言，听说严炎说你工作做得不错，我特意打个电话表扬你。”罗欢笑道。
　　李一言开玩笑：“有奖金吗？”
　　“不到一个月，你就变势利了啊，”罗欢笑着骂她：“说实话，你头一次离家这么久，我们都有点不放心。”
　　李一言无奈：“姐，我都二十了，你被我爸妈洗脑了？”
　　“知道知道，事实证明你没问题，凭一己之身在那边扛了这么久。”
　　“我没那么大能力，主要是商老板独立自主，我就做点边边角角的杂活。”
　　“那也不错了，气场不和的人多的去了，起码你们可以愉快地相处，我看人还是很准的。”李一言心想，要求会不会太低了。
　　罗欢又说：“跟你说件事，你不要对别人讲。”
　　“嗯。”
　　“我想辞职。”
　　“啊？”李一言震惊：“你不是就快升职了吗？”
　　“我原来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只要裴小清在一天，我永远不可能升到那个位置，别的部门我不熟悉，人家不会让我去做，否则就只剩下给新人当经纪人了。”
　　“经纪人不错啊，看起来很风光的。”
　　罗欢叹气：“你都说是看起来了。唉，我快三十了，就算是真风光又有个什么用。”
　　李一言听出点话外音：“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生病的时候没事做，就回顾了一下人生，发现自己一事无成。”罗欢的语气透着无奈。
　　“太夸张了，别胡思乱想。”
　　罗欢说：“前阵子住院的时候，时开天天下班来看我，他妈妈煮粥又是炖汤，我就想啊，要不然辞职嫁给他算了。”
　　“哦~原来是因为爱情。”李一言唱起来。
　　“跟你说正经的呢，”罗欢笑道：“别打岔。”
　　“那你要做全职太太吗？”
　　“不会的，还是要找个工作，有几个HR找到我，薪水可能比不上现在，其他条件比较好，稳定得多。”
　　门童冲她微笑，李一言走进酒店大堂：“嗯，你考虑清楚就好。”
　　“考虑是考虑不清楚的，走一步看一步吧，”罗欢问：“你身体没什么吧？。”
　　李一言回答：“没有。”
　　“那就好，”罗欢忽然问：“言言，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当商羽的正式助理？”
　　李一言犹豫了，罗欢继续说；“跟严炎打个招呼，应该没什么问题，喂，你在听吗？”
　　“在听，”李一言按下电梯按钮，楼层数不停地变化：“...还是算了，就算我想，爸妈不会答应的。”
　　“也是，本来是我把你拖进来的，家里有一个混娱乐圈的就够了，”罗欢没有勉强：“你先试着找找，我也替你留意着，总会有合适的。”
　　“好。”
　　“拜拜。”
　　李一言站进电梯，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她看着数字不断接近商羽所在的楼层，又想起了表姐的话。以后谁会陪着商羽拍戏对词呢？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吃着彩虹糖将自己的助理称作“老师”吗？谈起李一言，会不会嫌弃地说“她是我见过最差的助理没有之一”？
　　不会的，脑中一个声音小声否认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就算下个助理是个可以与英式管家比肩的人，她也见不到，更听不到他的评价。
　　东想西想，李一言情绪有些低落。
　　一进门，商羽就说：“回来了？我留了一盒布丁给你。”
　　“嗯，谢谢。”还有吃的，真幸福：“你出去买的吗？”
　　“不，朋友空运过来的。”商羽接过她手中的西服挂进衣柜。 
　　李一言打开盖子，样子很可口，有股清新的水果味：“是橘子味的吗？” 
　　商羽没说话。
　　她挖了一大勺放进嘴里。
　　不到三秒，她的腮帮子就开始泛酸，然后苦着脸冲到了厕所。商羽笑得前仰后合。
　　李一言感到耳后的筋都在跳，忍不住咆哮道：“什么啊，好酸！”亏她在电梯里还觉得商羽是好上司，一进门就打脸。 
　　“是本人精心制作的柠檬布丁。” 
　　“原本就是这个味道？”李一言抽出几张纸，擦掉脸上的水
　　商羽坦然地承认：“不，我看你最近忙里忙外很辛苦，特地多加了几勺柠檬汁。” 
　　李一言指责：“我...你刚刚笑了，明明是故意的！” 
　　“真的是出于好心，真的！”商羽一秒变严肃，问：“你感觉怎么样？”
　　“舌头像被烧出了个洞，”李一言看商羽拿起了布丁和勺子，赶忙阻止：“别吃——” 
　　可惜商羽“去意已决”。很快，他的眉头成八字，眼睛泛起泪花，含混不清地说：“这下扯平了。”
　　“这算什么平了？”李一言哭笑不得，端起杯子冲过去：“快喝水。”要不要这么幼稚，连人带己一起坑。 
　　“再也不弄了，简直是生化武器，”商羽嫌弃地说。
　　还好有自知之明。“嗯嗯。” 
　　商羽真诚地说：“我真的是一片好心，你相信我。” 
　　李一言竖起四根指头：“信了信了，我发誓我信了。”
　　商羽许诺道：“下次给你做好吃的。”
　　此时，商羽的手机屏幕亮了。两人看到严炎发来的消息：三天内，米好的绯闻男友刘归弘会来探班。                        
作者有话要说：　　站在原地同情方同学3s。。。
今天新年第一天，想发红包，不晓得送不送得出去

　　☆、十二

　　商羽皱了下眉，将柠檬布丁丢到了垃圾桶，李一言原本觉得浪费想阻止，但是经常吃酸味糖的商羽都受不了，更不用说其他人了，貌似除了丢掉也没别得选择。
　　李一言抬起头：“刘归弘？”
　　“对，就是你想的那位，”商羽面无表情，像播新闻一样地说：“和商羽风格接近的音乐届才子。”
　　李一言瞪大眼睛问：“他不是因为酒驾被判刑了吗？”
　　商羽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去年就被放出来了。”
　　“哦，我没注意。”
　　“真好，我是不得不‘注意’他。”商羽羡慕地说。
　　关于刘归弘，李一言只知道两件事：一是抄袭门，二就是酒驾。
　　三年前，刘归弘在微博晒出一张照片，内容是一张皱皱巴巴的作文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歌词和曲谱，声称是自己在高中叛逆期写的，并附上一句充满挑衅的文字“残羹冷炙能被红人觊觎，实乃三生有幸”。
　　明显是在说商羽的新单曲《Magic,Freak》抄袭他的原创歌曲《Another Myself》。
　　一石激起千层浪，网友们开始根据各种蛛丝马迹进行推理，有人说刘的纸看起来很旧有够寒碜，但并不能证明是他高中创作的；有人将《Another Myself》的谱子制成音频，上传至论坛，网友认为听起来更像披头士乐队的一首老歌；说他在美国学习音乐创作，竟然还带着国人传统的作文纸，又列出刘归弘所在的云兮唱片公司之前几位艺人的炒作方式，附上了详细对比。
　　对比发片量，商羽不如刘归弘多。量多质量就容易参差不齐，口水歌不在少数，曾有圈内人爆料，刘归弘找了枪手。可是一涉及到知识产权，往往就会比较复杂，没人出来作证，再怎么爆料也会看作是抹黑。
　　商羽成名比刘归弘早，作品的质量高，粉丝数要庞大得多，以至于刘的粉丝在哪里都没有存在感，到最后只能酸几句“你们主子打压新人。”
　　毫无悬念的，那周《Magic,Freak》稳坐排行榜冠军宝座。除了刘归弘的脑残粉都心知肚明，就算没有这件事，商羽的单曲照样会是第一。
　　就当大众将此定论为互惠的双向炒作时，刘归弘的经纪公司又跳出来了。云兮唱片公司发布公告要将此事诉诸法律，还给一位网友发了律师函，说给刘归弘的名誉造成了“严重损害”。
　　这么一折腾，刘归弘的大名又在热搜上飘了半个月。商羽和经纪公司全程没发表任何声明，负责人说商羽在国外休假。
　　后来法院认为原告刘归弘证据不足，云兮唱片无法起诉商羽，那位网友也没有收到传票，“抄袭门”至此结束。
　　整场闹剧轰轰烈烈演了两个月，让全国人民都记住了“刘归弘”三个字。总的来讲，云兮唱片借着商羽的东风，达到了捧红艺人的目的。
　　如今商羽转行当演员，刘归弘却一直留在歌坛，唱着不温不火的歌。去年年初因酒后驾驶入狱，年末又女星米好传了绯闻，再次回归大众视野。
　　李一言选了个商羽看不见的角度，在网页上打下他的名字，看到资料照片，刘归弘不胖不瘦，在单眼皮人群中算是大眼睛，皮肤很白，大多数照片都穿着黑色皮夹克。
　　出狱后的一个采访视频中，刘归弘说：“我进行了深刻地自我检讨，看了很多有意义的书，在里面生活单调。我能静下心来进行创作，新歌不久就会与大众见面，收入会用来做慈善事业，谢谢一直以来粉丝，媒体朋友对我的支持和关心。”然后深深地鞠了躬。
　　姿态之低，态度之好，就差脸上写“我很后悔”四个大字。
　　商羽把平板从她手里抽走：“别看了，都是假的，等他来了，不想见都会在你面前晃。”
　　“嗯，你怎么知道我在搜他？”
　　“表情，和我...我认识的人看这段视频时一模一样，”商羽从衣柜里拿出明早要穿的条纹衬衣：“应该是经纪公司安排好的，要他来和米好公开关系。”
　　李一言想起米好的经纪人妈妈：“可我感觉，米好的妈妈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怎么会允许刘归弘和她在一起？就算是炒作，也够...”
　　“恋爱结婚这种事情冷暖自知，人们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也许刘归弘这一款的就符合她妈妈的标准。”
　　李一言替商羽惋惜：“唉，又免不了把你拖下水，拿来比较评价一番。”
　　“说到底只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罢了，想想看，没人黑他都能出事，也就能哄哄几个没小姑娘了，”商羽毫不留情地说：“恐怕他出名以后，给孩子起名归弘的父母数量骤减。”
　　李一言看明白了，商羽一直以来，没把刘归弘当一回事，就拿被指控抄袭来说，选择无视是因为这种人根本不会威胁到他。
　　商羽解开衬衣上的扣子：“别人怎么想我管不了，无视他就好，何必给自己添堵。”
　　怎么好像反过来了？李一言说：“明白了，把他和方远潮升为一个危险等级。”
　　衬衣上的一颗扣子被得磨久了，线略有些松，商羽一碰，彻底掉了。
　　半透明的圆扣正好滚到李一言脚底下。商羽看了看掉扣子的地方，说：“多性感，天然露脐装。”
　　“.......”李一言弯腰捡起：“我..给你缝上去。”
　　商羽漏听了两个字，好像颇感意外：“你会针线？”然后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现在科技发达，人们不怎么做这些了。”
　　“我是说我找人给你缝上去，楼下洗衣店就可以，”李一言解释：“缝扣子我倒是会，但缝出来肯定不如专业的好看。”
　　“一颗扣子而已，哪有什么美丑，”商羽把衬衫交到她手上：“大晚上找人跑来跑去的多累，明天还要穿，你现在简单缝几下，不会掉就可以了。”
　　其实不麻烦的，既然他这么坚持——“好吧，”李一言开始翻抽屉：“我记得有准备针线盒。”
　　“我去洗澡了。”
　　李一言刚给针穿上线，就听见商羽的声音从浴室传来：“水好像有中药味？”
　　“哦，”李一言抬高声音：“上次网购沐浴露时买家购送的入浴剂，包装袋写着功效是消除疲劳，帮助睡眠。”
　　商羽没再说话。李一言仔细观察还在衣服上的扣子，争取让重新装上的和它们保持一致。 
　　浴室门打开，空气里多了一阵清淡好闻的香气，是沐浴露和草药混合的味道。
　　商羽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有效果吗？”李一言期待地问：“要是不喜欢下次就不放了。”
　　商羽没回答，而是问：“你喜欢浴盐吗？”
　　“没怎么用过，不过觉得花花绿绿的，放在玻璃罐中，摆成一排很漂亮。” 
　　商羽笑道：“女生似乎都喜欢闪亮亮的东西。”
　　“天生的吧，”李一言展开衬衫给商羽看：“扣子缝上去了，又加固了好几次，免得它再掉。”
　　“挺好，”商羽凑过去看了看：“谢谢。”
　　李一言把衬衫叠好，和裤装配饰放在一边。
　　商羽斜靠在床上刷IPAD，李一言见他发梢还在滴水，就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先把头发吹干吧。”
　　商羽指指右侧的墙：“这里有插头，劳驾你。”
　　李一言以为他忙工作顾不上，就答应道：“好。”
　　商羽主动靠过去，背对着立在床边的李一言。
　　这是要她帮忙吹头发的意思？太罕见了。
　　李一言将毛巾披在他的肩上，把暖风调到最低档，防止水珠弄湿他的睡衣。 
　　暖风嗡嗡响，李一言的手拂过商羽的黑色短发，情不自禁地想：商羽的背总是挺得笔直，脖子的线条很优美，但不会给人盛气凌人的感觉，能看出良好的家教。
　　估计唯有他能驾驭得了那件满是爱心的高领衫了。
　　商羽低着头非常专注，李一言不禁猜测：他是在研究股市？处理人事？又或是在接洽新剧？
　　期间，李一言无意中瞟了一眼，立刻无语——商老板根本没在用功，而是在逛购物网站，浏览的商品正是她刚才说的花花绿绿的入浴剂。
　　“你想买东西吗？”李一言问：“列个单子我可以帮你。”
　　他没有回应。李一言也没再多话。
　　过了半晌，商羽向她抱怨道：“一言，这个买家真是奇怪，我没办法和他交流。”
　　“怎么了？”
　　“你来看。”商羽把IPAD塞到她手里，接过吹风吹了几下头发，关掉了电源，一口气喝下大半杯水，像在生闷气。 
　　李一言一看愣住了，账号居然被店主拉黑了。
　　没买东西没给差评竟然就被拉黑了？！简直闻所未闻。                        
作者有话要说：　　有句话说得好，作者是主角的最大黑子，好吧，貌似并没有这句话。
昨天历史性大抽，有幸见证
友情提示，看下章不要喝水

　　☆、十三

　　李一言翻到两人的最早聊天记录。
　　遍地鸡毛：您好。
　　“遍地鸡毛”是李一言为了给商羽网购新注册的昵称。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名字忽然出现在她脑子里，像极了黑粉对他的称呼，谁知商羽知道后没怪她脑子有病，反而说很有意思，方便记忆。
　　店主回：亲，小店是大学生创业，所有宝贝的每一道工序都是经过我们严格把关的，包装出现破损不是人！宝贝不是正品不是人！！用了没有效果不是人！！！全部宝贝原产地直销，买三赠一再送试用装，江浙沪包邮！
　　李一言心想：要不要这么极端？！不是人什么的。遍地鸡毛淡定地回复：可是我不在江浙沪。
　　店主：外围是满200包邮，亲！五十种味道任君挑选，满足您的所有需求！我们卖的不是浴盐，是爱与和平！您的支持使我们最大的动力！让我们共同守护卫兰的梦想天空！
　　“......”还有错别字，不禁让人怀疑店主是不是真的大学生。李一言脑补出一幅商羽拉着店主的小手站在工厂门前，脚踩浴盐，用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唯美画面。
　　遍地鸡毛回复：好。
　　店主：亲，小店一律最低价促销，打破中间商暴利，就赚点盒饭钱！多买多优惠！
　　这句还算正常。遍地鸡毛问：有评论说生产日期是半年以前的。
　　店主：宝贝都是随机发货，保质期有两年，不会影响您的使用！我们承诺：人以诚为本，货以质为先！若有一句假话，我们减寿十年！
　　减寿？略吓人，亏商羽还能聊得下去。这种过分热情的店主李一言不是没遇到过，不过她一般选择置之不理，对方觉得无趣，自然不会再来打扰。
　　可店主似乎受到了商羽的鼓舞，接连介绍了不同产品的功效，什么送女神让她对你刮目相看，送老婆增进夫妻情趣等等，越来越限制级。商羽估计也有点无奈，半天才回了一句谢谢。店主锲而不舍，又发了五条消息，大意是催促他快点下单。
　　商羽客气礼貌地回复：辛苦您打这么多字，不过还是不必了。
　　店主就火了：亲，你是在拿我开心吗？还是不怀好意来耽误我们时间，探查我们底细的同行？
　　李一言无奈：额，这人还有被害妄想症。商羽依旧认真地解释：您误会了，我不过是想询问生产日期而已。
　　店主：这个我解释过了，你为什么不下单呢？为了方便你购物，我吃了一半的饭都吐了出来，您竟然如此狠心，想折断我们自由飞翔的羽翼吗？！
　　原来“守护卫兰天空”是指买家卖家饿着肚子在天上飞。
　　店主最后一条消息是：说实话，我现在已经气哭了，我妈妈安慰我不要跟你这种人怄气，我自小在单亲家庭长大...巴拉巴拉又说了一大堆悲惨的童年遭遇，然后以一句：算了，你这样看不起国货，崇洋媚外的多了去了结束了全部对话。
　　李一言纳闷：怎么就崇洋媚外了？
　　十秒钟后，店主发了个流汗的表情，就把遍地鸡毛拉黑了，宣告交涉彻底失败。李一言知道，这家店为什么销量低但全是五分好评了。
　　店主大人惹不起啊！不但自己分分钟要破腹拼命，还给别人扣大帽子。可商羽未免也太认真了吧？有种腹黑商家遇到天然买家，用尽浑身解数对方却丝毫不知的感觉。
　　李一言抬起头看着商羽。他一脸无辜，呆萌地问：“我哪里冒犯他了吗？”
　　“没有，不是你的错。”李一言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深信，如果店主看到这张脸，绝对不会把商羽拉黑，反而会免费送他两瓶试用打广告。
　　商羽没想到自家助理这么没同情心：“你笑什么？”
　　“羽哥，真的不怪你，”李一言收住表情，问：“你之前有在网上买过东西吗？”
　　“没有，”商羽否认道：“要么直接逛实体店要么有人会买给我。”
　　难怪了。想必他从小家里条件不差，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肯定没见过有人为了省邮费，绞尽脑汁凑单和店家撒娇耍赖的样子。
　　李一言耐心地向他解释：“那个，网购和实体店规则不太一样。”
　　接下来，李一言花了五分钟给他讲清楚网购注意事项，商羽有些惭愧地说：“哦，是这样，学习了，好像我落后与时代了，”然后话锋一转：“不过按照你的说法，他也不正常。”
　　“说实话，我也没见过这类动不动就要寻死觅活的。”
　　商羽问：“那我就不和他道歉了？”
　　“不用不用，再说，人家已经收不到你的消息了，”李一言在搜索框打下浴盐，跳出来一堆结果，那位疯狂的店家位置比较靠后：“网店那么多，你为什么选了这家？”
　　“我看图片上有身份证照，觉得可信度很高，所以...” 商羽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羽哥你的运气不错，以后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吧。”
　　商羽没回答，而是低下头，把湿毛巾挂到阳台的衣架上，心想：她说的以后是多久呢？
　　“其实生产日期过了半年不算太旧的。”李一言随手点开一家，看详细介绍：“这家还是新老包装随机呢。”
　　“不是玻璃瓶装的，” 商羽轻描淡写地说：“而且颜色也不是很多。”
　　“哦，那这家应该符合你的要求。”李一言随口答应：“过来看看。”
　　商羽坐到她身边：“好，我直接下单了。” 他把平板递给李一言，问：“是这样对吗？”
　　页面上显示购买成功。“对，”待李一言看清订单详情后，不禁张大了嘴：“等等，每罐500克的！你买了20罐？”
　　商羽理直气壮：“没错。”
　　“要送人吗？”
　　“不，自用。”
　　“这...如果过期了怎么办？”剩下的拿来COSPLAY巫女撒盐巴祛除妖怪玩吗？
　　商羽眉毛一挑：“摆着做装饰。”
　　“装...”李一言说不下去了，一句话开始在她脑中循环播放，音量越来越响。
　　“...不过觉得花花绿绿的，放在玻璃罐中，摆成一排很漂亮。”
　　这不是自己刚说过的话吗？商羽是因为这个才会买？她又端起平板确认，玻璃容器，每罐浴盐颜色都不同。
　　不不不，一定是她自作多情。
　　商羽被李一言的神情吓到了：“你怎么了？”他想拿走李一言手里的IPAD，却发现她握得太用力，抽也抽不出来。
　　李一言猛地抬头，看见近在咫尺的人，吓得差点把平板砸了。只见商羽关切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她听见自己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我，就是，都妥当了，先回去了，明天晚上见。”
　　“哦，今天也辛苦你了，”商羽迟疑道：“要不要我送你下去？”
　　“不用了！我有腿！”李一言出人意料的大喝一声。
　　商羽似乎在憋笑：“好，我看得出来，晚安，明早见。”
　　李一言晕晕乎乎地逃了出去。等反应过来，她发现自己对着房间的穿衣镜发了很久的呆。然后又想起在商羽房间的所作所为，简直不能更丢人了。 
　　正好统筹推门进来：“小李，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睡啊。”
　　“没，这就睡了。”
　　她又嘟哝了一句：“上班就够累了，还有精神发呆。”
　　李一言把脸埋进被子里，渐渐冷静下来。商羽认识的女孩子肯定不止一个，干嘛胡思乱想按在自己头上？很有可能是沐浴露和浴盐的香气产生了导致幻觉的副作用。 
　　室友关掉了电源。没出息，李一言暗骂了自己一句。
　　拍摄地下着小雨，商羽没注意外面天气如何，拉开车门就往下走。
　　李一言撑开伞快步追上去，伸长手臂遮住商羽。商羽注意到后，看了她一眼。
　　不出所料，他下一句就是：“李老师，这怎么敢当呢，我来我来。”说着抢过那把大雨伞，说：“您小心脚下。”
　　“......”还不如不给他打伞。 
　　雨不久就停了。李一言远远地看商羽演戏，他发挥依旧稳定，受剧组气氛影响，米好也渐渐步入正轨，希望刘归弘来探班后她不要被爱情冲昏头脑。
　　本来能被林导选中的演员，专业不可能太离谱，只不过像商羽这种进入状态快出状态也快的，就少见了。林道菲喊“卡”后，全剧组异口同声地预祝他可以获奖，回来给他开庆功宴。 
　　两人出发去预约好的按摩店。夜市正筹备着开张，街上人来人往，住户们见多了明星大腕，根本不会留意路人是否长了张熟悉的面孔。 
　　商羽挑选了一套二十分钟的套餐。按摩店很小，里面的人数却远远超过它应有的承载面积。李一言便说：“羽哥，你进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就在街对面的小吃店坐着。”
　　商羽似乎非常不情愿，迅速点了下头就下了车。李一言不明白，他是对不能光顾小吃店不满意，还是因为没人陪才不高兴。 
　　商羽推开店门，碰到了一位预料之外的人，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示：补药忘记这个奇葩
专栏装修了！主题是【溢出屏幕的橙子】

　　☆、十四

　　商羽礼貌地伸出手，笑道：“博哥，好久不见。”
　　沈咏博正在和老板说话，见到迎面走过来的人，眉开眼笑道：“呦呵,你小子！一消失就是半年，都没人陪我喝酒了。”
　　商羽说：“我从国外带回了一瓶红酒，前几天还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博哥，请您品鉴品鉴。”
　　“好啊，我先记下了，”沈咏博又问：“不过咱俩真是有缘，居然在这碰上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跟着林道菲导演拍戏，有一个月了。”商羽如是回答。
　　沈咏博听到“林道菲”，立刻来了兴趣：“哦？你不唱歌了？”
　　商羽笑道：“暂时不了。”
　　沈永博笑道：“挺好，年轻人就该多尝试，机会多的是。”
　　商羽立马做出一副谦虚的后生模样：“嗯，您之前同我讲过，人生在世当行不止步。”
　　听见商羽把他的话当座右铭一样记在心里，沈咏博赞许地笑：“我还有事先走了，有空找你喝酒。”
　　“好。”
　　沈咏博豪爽地跟老板说：“老赵，把他，商羽那份记我账上，以后也是一样。”
　　商羽：“您太客气了。”
　　沈咏博摆摆手：“小事一桩，小事一桩，跟着林导好好拍戏。”
　　商羽跟着他走到店外，把沈咏博送上车，直到他的黑色路虎消失在路的尽头才又走进店，老赵热情地把他引进包间。
　　李一言没顾上吃饭，叫了份小吃店的蒸饺充饥，价格不贵，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错，营养均衡又不容易发胖，于是多点了两份，想着给商羽做夜宵。
　　老板把外卖袋放在她面前，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李一言一转身，就看见商羽戴着墨镜，慢吞吞地从店里走出来，坐上了保姆车。虽然商羽似乎在极力掩饰，可是李一言看得出来，他走路动作有点奇怪。
　　她拎起外卖跑过去，商羽见打开车门的人是她，就把手机放了回去：“正要给你电话。”
　　商羽嗅觉很灵敏，问：“什么味道？”
　　“哦，那家店招牌虾仁蒸饺，这份留着给你做宵夜，”李一言又把其中一个饭盒递给司机：“这份是您的。”
　　司机大叔无比炫酷地笑了一下以示感谢。
　　“回去吧，安全带系好。”商羽指了指她身旁的安全带，示意司机开车。
　　李一言纳闷，平常商羽坐车，都是要摘下墨镜的，今天怎么这么反常，难不成有狗仔？她紧张地四下张望，但没发现任何可以车辆，疑似的也没有。
　　商羽的沉默保持了一路，和出道时的定位非常相符。李一言用房卡打开门，商羽先她一步走了进去。
　　她忍不住问：“羽哥，你从店里出——”原本李一言是想问商羽从店里出来怎么一瘸一拐的，可一看见他的样子，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商羽没脱鞋子，脸朝下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扔下包冲过去：“老大，你怎么了？”
　　商羽转过脸，像一组考究的慢镜头。李一言轻轻把墨镜给他摘下来，看到他不仅脸上压出了红印，连眼睛都是红的，急道：“到底咋了？”
　　商羽无力地说：“师傅太狠了。”
　　李一言意会：“你是说预约的刘师傅按得太狠了？”
　　“嗯，对，”商羽痛苦地说：“那个师傅说了跟你差不多的话，就是劳累过度之类的，然后就自作主张死命按了起来。”
　　怪不得商羽像经历了十分大的磨难。商羽吊威亚飞来飞去都没喊一声痛，现在居然被穴位按压难住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流露柔弱一面。 
　　李一言安慰：“没事没事，现在已经结束了，明天必定会一身轻松，台词记得更快，演的更顺溜！”
　　商羽慢悠悠地爬起来：“要不是沈咏博做东，多一分钟我也不会留下。”
　　“沈咏博？去年在国外获了大奖那位男演员？”李一言给他倒了杯水。
　　“对，他来这里拍电影。”
　　“我们家里的长辈都特崇拜他，不过是挺有气质的。”
　　商羽放下杯子，抬眼看她：“要我帮你要签名吗？”
　　李一言拒绝：“不用不用，这不合适。”代替助理找沈咏博要签名，她不想让别人感觉商羽低人一头。
　　商羽看穿了她的心思：“怕我会被人瞧不起？”
　　“是有点。”
　　“我不如他这是事实，连跟他比较的资格都没有，而且可能永远达不到那个高度。”商羽说。
　　李一言鼓励他：“在我看来，你就是输在年轻上了，再奋斗二十年未必不如他，长江后浪推前浪。”
　　“一言，最近你说话越来越像我的粉丝了。”
　　“...实话实说而已，”李一言问：“你有看粉丝留言吗，他们知道了一定高兴。”
　　“只有一部分。”
　　李一言掏出手机给工作室发消息：“已经不错了，这必须要告诉宣传，可以博取路人的好感度。”
　　商羽被她的敬业搞得哭笑不得：“耳濡目染真可怕。”
　　李一言想起一个问题，严肃道：“你是听严炎说沈咏博要来，才选了这家店吗？”
　　“不，他们这类老牌艺人很注重个人隐私，对身边人要求严格，行程都一保密的，”商羽否认：“别说一般打听不到的行程，就算打听到了，也有随时改变的可能。”
　　“所以这次又是运气好？”
　　“嗯，”商羽感激地说：“多亏你的巧妙安排。”
　　李一言问：“你要和他谈工作？有希望吗？”
　　商羽摇头：“闲话家常罢了，沈咏博聪明，聪明的人难免多疑，要是跟他相处只为巴结上位，肯定会适得其反。”
　　“这样啊。”
　　“不管怎么说，只要让他知道，我现在开始接戏就够了。 ”
　　“......”李一言沉默，把蒸饺放进微波炉加热。
　　商羽望着她的背影，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跟方远潮一样，满肚子心机？”
　　“没有没有，你比方远潮强多了，至少没用奇怪的方法造成奇怪的误解，”李一言极力否定：“你不过是在争取工作机会，再正常不过。况且就算不是你，还会有其他人来抢。以前读书的时候，还有人为了奖学金助学金吵架呢。”
　　“你没被卷进去吧？”
　　“没有，”李一言说：“我成绩还说的过得去，没人讲闲话。”
　　“不错啊，商羽赞许道：“我们助理原来是学霸。”
　　“马马虎虎，”李一言意识到：“怎么跑题了？”
　　“一言，你记住，努力很重要，但没有运气和机会是万万不能的，属于自己的，千万不要傻傻地让给别人，”商羽忽然颇有感触地说。
　　“我明白。”
　　“我感觉得出来，你不是一般的欠缺自信，在工作室我就这么觉得了。刚进组的时候，我很直观的感觉就是，你总是怕自己做错事情给我或者他人造成麻烦。其实你已经足够好了，起码对于我来说，有这份责任心就足够了。”
　　李一言颔首：“我都记住了，谢谢你，羽哥。”
　　“那么你应该马上反驳我，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没自信？你知道人家有多努力吗？” 商羽抬高嗓音。
　　“不，你有资格，因为你是我上司。”
　　“也对。”商羽被逗笑了，愈发觉得对面的人乖巧得可爱，伸出手去摸她的头。
　　正巧，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
　　商羽的笑容凝固住了，颓然放下了手。
　　一时间，气氛明显有点尴尬。
　　商羽把蒸饺拿出来，干笑着说：“我好像网上说的那样，强行给你灌了碗心灵鸡汤。”
　　李一言尖锐地指出：“鸡汤很好喝的，比特制柠檬布丁好多了。”
　　“哈哈，”商羽咬下一口饺子，香气充满口腔：“味道不错，这里的店家真是卧虎藏龙。”
　　“既然你不喜欢按摩，我就不安排了，下次试试别的。”
　　“说实话，我不习惯别人为我按摩一类的，没觉得用处多大，倒不如你抽空给我按几下。”
　　“我？”李一言心想：我不是人吗...
　　“对，你，起码我可以相信你，”商羽迅速消灭掉饺子：“师傅给我按摩的时候，我眼前闪现出无数特工伪装成按摩师，杀人于无形窃取情报的电影片段。”
　　李一言无奈：“...好吧。”纯属想太多，她真怀疑商羽都看了些什么。就凭对冷笑话情有独钟和时不时脑洞大开这两点，就很可疑。 
　　因为隔天商羽的戏份集中在下午和晚上，两人多聊了一会儿。商羽又一次展示了他的人性化，允许李一言早晨七点半报道。
　　惯例二十分钟的晨练后，商羽请客，在外面吃了丰盛的早茶，不能更惬意。
　　然而事实证明，世界上的幸福和不幸绝对是同时存在的。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商羽似乎在极力掩饰，可是李一言看得出来，他走路动作有点奇怪。】看到这句想歪了的，自觉蹲墙角默念十次【我太污！】

　　☆、十五

　　商羽和李一言尚未走进化妆间，就听到从里面传来咯咯的傻笑声。
　　一个男人大声说：“...亲自选的，女店员居然问‘先生，贵族荣耀我们的镇店之宝，一朵九千九百九十九元，一旦从恒温箱取出来就不能放回去了，您确定要购买吗？’当时我就火了，告诉她这是送我女朋友的，当然挑最贵的！”语气里有掩盖不住的傲慢和不屑。
　　好没品的话题。
　　商羽和李一言对视一眼，同时看懂了对方眼里的无奈。李一言为商羽打开门，化妆室顿时安静。米好透过镜子看到商羽走进来，照例打招呼：“商老师，早上好。”
　　商羽礼貌回应。那束昂贵的贵族荣耀就摆在米好的化妆台前，李一言注意到，一共包着三朵颜色不俗的花。三朵玫瑰代表“我爱你”，寓意很崇高，爱情很美好，可惜结合刘归弘刚才暴发户的发言，略显掉价。
　　而米好却一脸受用，脸颊透着幸福的粉红，水润的杏眼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的小情人，仿佛化妆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确不像是绑定炒作，至少米好对刘归弘是真爱。
　　刘归弘依旧穿着万年不变的黑色皮夹克，绕到商羽座位前，说：“商羽哥，米好在剧组受你关照了。”
　　商羽客套：“哪里哪里。”
　　刘归弘对站在商羽旁边的李一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开始毫不顾忌地打量她，眼神足以用“猥琐”形容，似乎完全没注意商羽的眼神越来越冷。
　　刘归弘笑嘻嘻地问：“这位是你的助理？”
　　李一言礼节性地点点头。
　　谁知刘归弘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我差点误认成胡升哥的女朋友。”
　　胡升的女朋友是位胸不大且脑残的网红小模特，圈内圈外对她评价一致不高，这话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不舒服。商羽的化妆师和李一言相处这么久，也没觉得她们在五官上有明显的相似之处，他忍不住替李一言在心里骂刘归弘：你才网红，你全家都网红！
　　李一言从没关心过胡升的女友，根据其他人的反应想想也明白了大半，这句不是什么称赞人的奉承话，于是就当做没听见。
　　特别是商羽，他表面上云淡风轻，眼神却像是在说：“滚出爷的地盘，白痴！”李一言简直不敢相信，商羽竟然会发射出这么恐怖的眼神。
　　商羽好像才回忆起眼前的人是谁一样，笑道：“归弘是来探米好的班啊，我们上次见面好像是在金唱片音乐颁奖礼现场，你获最佳新人奖的时候吧，最近在忙些什么？”
　　他是在暗讽刘归弘，出道这么多年，只有一个拿的出手令人印象深刻的大奖。 化妆间的空气凝结到了冰点。
　　低头翻商羽日程安排的李一言忍不住在心里扶额：Oh,no！是谁前几天还说要无视这号人的？
　　“下周要发一个新歌加精选集，我特地带了几张，”刘归弘示意助理从包里拿出专辑：“送给各位听。”
　　李一言看向商羽。他没有拒绝，而是说：“好，一定。”然后亲自从刘归弘的手中接过那张专辑又递给李一言。在装进包里前，她匆匆瞟了眼封面，才知道原来刘归弘已经出道10年之久了，论资历算是商羽的前辈。
　　索然无味的对话总算结束了。
　　商羽开始翻剧本。米好接过话头，和刘归弘东拉西扯了几句，大意就是她已经听过了，把刘归弘的专辑用各种修辞、形容词全方位夸了个遍。
　　刘归弘便奉承米好漂亮有品位，说自己的灵感都是她“赐给的礼物”，夸着夸着又心疼她拍戏辛苦都瘦了，回去要给她炖补品，肉麻得无法直听，根本是在化妆间里公开调情。
　　说实话，李一言在旁边听着，差点把早饭吐出来。不知道米好的妈妈去了哪里，看到女儿这副花痴样会有什么想法。
　　这场戏讲的是男主蒋道平急到忘记自己没有实体，要拦住横冲直撞闯火场救人的闻彩川，后期会做成米好直接穿过商羽双臂的效果。
　　商羽被烟熏的眯起了眼，还不忘嘱咐李一言：“带上口罩，烟尘吸多了对身体不好。”
　　林道菲出于对演员安全的考虑，放大声音说：“要是有不舒服别撑着，立刻示意，我们不着急，慢慢拍，注意安全。”
　　演坐在火场中准备“自杀”的隋兴泽和支依娜什么也没说，按照指示默默准备。唯独刘归弘搂着米好跟工作人员交涉：“一定要她进去吗？不能找替身？”
　　工作人员解释说：“不会有事的，大部分镜头都在外面，只需要站在屋里做几个动作就可以了。”
　　刘归弘根本是在胡搅蛮缠：“那还是要进去啊。”
　　工作人员不厌其烦地解释“我们昨天反复做了测试，火势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只是为了效果烟比较多而已。”
　　这时，米好的妈妈米茜雪站了出来，对导演说：“我们米好可以拍的。”然后不顾刘归弘的表情，拉过女儿的手坐到一边，帮她进入角色。
　　米好依依不舍地望着刘归弘，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刘归弘才是男主角，剧组拍的是莎翁经典罗密欧与朱丽叶，但米好不可能违背母亲的意愿。况且，米茜雪准备借着这场戏发一篇米好拍戏敬业不顾人身安危的通讯稿，提升米好的口碑，自然不能让没拍过戏的刘归弘瞎指挥，断送她的前程。
　　看来，米好的爱情之路注定不会平坦。
　　正式开拍。
　　失去意识的隋兴泽和支依娜像小时候那样，手拉着手，坐在地下室的冰凉的水泥地上，脸上露出平静的笑容，像是在做一个美梦。大火已经烧到门口，他们无法进入。
　　“鬼魂”蒋道平碰到火会灰飞烟灭，商羽被逼的后退一步，米好四处找水源。
　　商羽眉头紧皱，站在米好面前：“你不要冲动！水火无情，要是有个万一——”
　　米好焦急地看着熊熊大火，脱掉外套，拧开水龙头往身上浇水：“来不及了，人和唯一的证据都在里面，他们一死，这件事就永远不能见天日了！”
　　商羽伸出双臂，去拦她。
　　正到精彩之处，刘归弘突然冲入屏幕，面目狰狞地冲商羽吼道：“你手放哪呢？”
　　商羽处在角色状态，没反应过来，刘归弘不依不饶：“你说话啊！你手乱摸乱放什么？当我好欺负是吧？” 
　　李一言跑上前，赶紧挡在商羽跟前。
　　“你以前欺负我不够现在还要吃我女朋友的豆腐！老子不发飙你当我不.举是吗？！”刘归弘的拳头差点挥到李一言的鼻子上，好在商羽眼疾手快，拽了她一把。 
　　越说越粗俗离谱，李一言气结，想立刻飞到附近山上的白云观求张黄符纸一掌拍到上蹿下跳的刘归弘脸上，让他闭住这张吐不出象牙的嘴！ 
　　商羽冷冷地说：“刘先生，请自重，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三位男工作人员看情况不对，赶忙跑上前去拉开刘归弘。
　　米好如受惊的小白兔，用崇拜的眼神死死盯着护在她身前的刘归弘，一边瑟瑟发抖。 
　　“情节需要，家属理解一下，”导演打圆场：“商羽你去休息下一下，我们再来一遍。” 
　　隋兴泽和支依娜披着衣服，咳嗽着从地下室中走了出来，被烟熏得眼泪直流。
　　李一言被气得浑身发抖，都怪那个神经病，所有人都被他害苦了。她看得分明，不知识米好故意没听导演的安排还是反应慢了，迟了一步躲开商羽的手。就算是这样，商羽仅仅是碰了她腰间的布料。
　　在李一言的印象中，小学或初中生理才会出现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挥拳头的莽汉。米好的话不再感到如沐春风，而是变成了飓风，吹得一众人差点站不稳。她当初就不该担心米好被爱情冲昏头脑影响拍戏，而是该为米好的糟心的品味以及今后的人生感到担忧。
　　米茜雪安顿好米好和刘归弘，低声下气地和导演和演员道歉。
　　商羽淡淡地回了句：“没关系。”李一言看着她脑袋顶冒出的白发，莫名泛起阵心酸，不知道她还能为米好的不成熟道几年歉。
　　待她走远后，李一言担心地问商羽：“你没事吧？”
　　商羽朝她笑了笑：“当然没事，不过有事的另有其人。”
　　李一言顿时火气消了大半，却又心疼起商羽，明明是有人心甘情愿卖丑，凭什么拖着无辜的人？
　　重拍的这场戏时，大概迫于米茜雪的压力，刘归弘没再出现。他招来一大帮记者，堵在摄影棚门前，拍摄结束后搂着米好的肩膀，共同沐浴在镁光灯下。 
　　记者问：“归弘怎么忽然回来剧组探班？” 
　　刘归弘宠溺地看着米好：“我女朋友拍戏这么辛苦，当然要来看看了。”米好满足地报以一笑。 
　　“可以看做两位这是公开承认恋情了吗”记者“惊喜”道。
　　米好笑：“当然。”
　　记者们纷纷出言祝福，要求他们摆出各种亲密的姿势用作新闻照片。不过娱记们从来不满足于只挖到一条消息，一个二流男歌手和二线新人女演员，报道出去造成的轰动总归有限。
　　他们原本打算采访商羽，以便捕风捉影写写他与刘归弘的关系，再集中火力问出他退出乐坛的隐情，顺道问问刘归弘对于昔日指控对象和现任女友合作的想法。 
　　可惜等“神经侠侣”秀恩爱完毕，商羽和其他主创早就从另一道门离开，收工回酒店休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的童鞋们加油，假期在向你们挥小手！！

　　☆、十六

　　在车上，商羽说：“其实今天你不该冲过来的。”
　　“为什么？那种情形下我可不能袖手旁观，”李一言想起当时的状况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是怕我被他误伤？我不给他颜色瞧就不错了。”
　　“倒不是因为这个，有我在你，他怎么可能碰到你，”商羽笑：“我还不知道，一言原来这么厉害啊。”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是他们欺人太甚，”李一言抱起双臂：“羽哥，不如给你雇个保镖？”
　　商羽摇摇头：“不用，他那种绣花拳也就装装样子，雷声大雨点小，相信我，要真遇上打架，刘归弘绝对是第一个跑的。”
　　李一言说：“他是因为上午在化妆间的事，恼羞成怒才找茬的吧？”
　　“有可能，他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有点存在感，可惜找错了对象，”商羽嗤笑道：“敢用那种腔调说我的人...，本来想任由他自生自灭的，”
　　李一言抑制不住心下的感动，叹气道：“其实我不在意的，不过是被说了几句。现在要怎么做？他有了材料，指不定怎么编排呢。”
　　商羽缓缓道：“不急，刘归弘就像张狗皮膏药，一旦贴上你，就不容易撕下来，炒作一次总会有第二次，所以要用一次机会永久解决后顾之忧。”
　　看着商羽的笑容，李一言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商羽严肃地教育李一言：“男女力量悬殊大，以后遇到什么危险情况别逞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就算是学过防身术的人也容易受伤。”
　　司机大叔适时的插话道：“他说得对。”
　　李一言答应：“我知道了。”
　　两人在餐厅简单吃过晚饭，李一言陪商羽在酒店的小公园里散了会儿步，她发现了商羽的一个令人意外的兴趣——研究蘑菇。
　　天气湿热，各式各样的蘑菇成群结队地长在不起眼的阴暗角落，商羽每发现一种就会仔细地向她介绍。一米八五的大男人，蹲在竹子下面，一脸认真地观察杂草落叶中的小蘑菇，李一言竟然觉得，他有点...萌。
　　李一言联想到文学作品中，暑假时在乡下外婆家留宿，没事就去森林中冒险的孩子王。
　　“羽哥，你工作那么忙，居然有时间研究这些。”李一言摘掉他裤腿上的枯叶。
　　商羽慢悠悠地走出林子：“嗯，我参加过蘑菇研究社。”
　　“有这种社团吗？”李一言惊讶：“还以为你会参加表演社、音乐社之类和工作相关的。”
　　商羽说：“以前很迷这些，没事就捧着百科看，现在名字都快忘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常见的。”
　　“你是被它们治愈了吧。”
　　“嗯，可以这么说，”商羽陷入了回忆中：“二十岁的时候，压力非常大，没人愿意支持我，强迫我去做不喜欢的事情，感觉转移目标根本坚持不下来。”
　　是谁强迫他？二十岁，商羽已经出名了，怎么会没人支持他？看商羽的神情，这似乎涉及到他的隐私，李一言没再多问，只是说：“会慢慢变好的。”
　　“有些东西回头看，反而觉得当时的自己可笑，”商羽苦笑道：“或许现在正在进行的事情，也十分荒唐。”
　　李一言以为他在担心《幽灵侦探》便说：“怎么会呢？你这么聪明，又有一群人愿意帮忙，不会有问题的。”
　　商羽笑：“我不该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万一消化不良就惨了，别皱着眉，来，笑一个。”
　　李一言挤出个鬼脸，商羽被她逗得直乐。她看着商羽的笑容，不由得嘴角上翘。
　　如果一直这样该有多好。李一言冒出一个念头。
　　两人正要乘电梯上楼，只见蓝小冰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喊道：“等一等！”
　　商羽立刻摁住电梯门，让她进来。
　　“谢谢商老师。” 阿蓝扶着李一言的肩膀继续喘。
　　电梯门关上前，眼前的情景李一言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天哪”。
　　米好和刘归弘自门厅走来。米好低着头整理衣服，头发也挡不住她红得像迎宾地毯的脸，刘归弘嘴上还沾着米好相同颜色的唇彩，发生过什么不言而喻。
　　他们一路打打闹闹，刘归弘搂着米好的小腰，凑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米好娇羞地捶了他几下，李一言只听到了半句：“...有男人味。”
　　非礼勿视，李一言头低下去。要不要这么干柴烈火？酒店大堂好歹也是公共场合，打情骂俏不能回房间再说，都黏了一整天不会腻味吗？
　　米好看到商羽一行，害羞地低下了头，刘归弘则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神色坦然地又把女友搂紧了些。他们大概以为电梯会等着，仍然我行我素，一步路走出了五分钟的速度。
　　商羽权当两人是空气，面不改色，电梯门非常配合地关闭了。阿蓝敏锐地闻到了“事件”的气息，浑身的酸痛奇迹般的消失了，好奇地察言观色。
　　李一言帮阿蓝提过一个看起来很重的包，她身上依旧背着两个大包。阿蓝双手合十，感激地道谢。李一言问：“编剧老师去哪里了？怎么看起来这么累？”
　　阿蓝说：“没灵感，出去晃了一圈，顺道取材。”
　　“哦。”
　　李一言和商羽顺路把蓝小冰送回房间，她再次道谢。刚关上门转身离开，李一言就收到了阿蓝的消息：我似乎错过了不少好戏。
　　李一言回：快别提了。
　　阿蓝说：不强迫衷心的小一一，反正我迟早会知道的。
　　李一言回她个流汗的表情。
　　阿蓝又说：看到他们我的灵感的忽然回来了。
　　李一言问：你究竟在写什么？需要这种灵感？
　　阿蓝回复无比经典：女主角的渣男前夫和小三的调情和船戏。
　　李一言回：你赢了。
　　阿蓝跟她道别：写稿去了，明天分你些刚扫回来的吃哒，么么哒！
　　李一言哭笑不得，果然，说什么去取材！书包那么沉，一半以上都是零食！
　　商羽问：“一言，刘归弘的专辑呢？”
　　“在书包里，你不会真的要听吧？”
　　商羽颔首：“当然，反正是免费的。”
　　她费力地把那张已经被挤到底部的专辑抽出来，递给商羽。商羽拆开包装，吩咐道：“去把电脑打开。”
　　李一言看着他把光盘放进笔记本电脑，问：“全部都要听一遍吗？”
　　“不，”商羽拿起歌词本：“先放第一首。”
　　李一言按下鼠标，播放器弹了出来。
　　前奏是很吵的吉他声，李一言差点被震到床底下，相反，商羽却一脸淡定。
　　刘归弘开始唱：“啦啦啦~”然后像狼一样嚎了一嗓子：“嗷！”李一言条件反射性地捂住了耳朵。
　　接着又是一段吉他激奏，而后终于有了歌词，节奏稍微慢了些：“让我带你去另一个世界，让我教你分辨黑白，让我告诉你什么是当下该做的事...”
　　所以十周年纪念专辑的主题是刘归弘教你重新做人？
　　商羽翻过一页：“可以了，接下来是第三首。”
　　李一言迫不及待地按下暂停，点下标着03的文件，曲名叫《神秘女士》，直观感觉是走魔幻风。
　　刘归弘低沉黯哑的嗓音传来：“宝贝，你太美好，像一朵纯洁的百合，神秘又动人...”
　　到这里还好，听得出是在夸姑娘漂亮。接下来内容实在无法不令人想入非非：“你无声的诱惑，我无法再忍耐，用手指轻抚你的柔嫩的花瓣，任由它沾满清晨的露珠，不要在幸福的门外孤独地徘徊，我保证，会伴随你在未知的午夜天堂缠绵到这个世纪末....”
　　不只是脸，李一言的脖子都红了，她自己动手，关掉了播放器。难道说十八禁就是刘归弘所谓的“教做人”？那她宁愿不做人。
　　商羽没责怪她，一本正经地评价道：“很不错，起码表达了他的真情实感，比前几年有进步。”
　　以前究竟有多烂啊。李一言问：“还要再听下去吗？”
　　“不用了，我大概了解了，”商羽点点头，伸出手去扶她：“你没事吧？地上凉，快起来。”
　　“没。”李一言猛摇头，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何时坐到了地板上：“羽哥，之前你听过他的歌吗？”
　　商羽坦然道：“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有进步？”
　　“稍微瞟了几眼旧歌的歌词，虽然不知道曲调，但从遣词造句就能看出来，他现在会用比喻等修辞手法了，”商羽解释说：“我读一段给你听？”
　　“不用不用不用，”李一言连连拒绝：“这种词，亏他想的出来。”
　　商羽指出一点：“根据刘归弘本人的说法，他的杰作是米好小姐赐予的灵感。”
　　他的话犹如醍醐灌顶，李一言附和道：“...在化妆间他是这么说过。”她顿时觉得，今后没办法正常地看待米好了。
　　李一言忍不住问：“我鉴赏水平不高，不过，真的会有人他的买账吗？”
　　“有的，他如花似玉向来不修图的女朋友，”商羽站起身：“我去打几个电话，以刘先生的人品，云兮这回没法不做赔本买卖。”
　　第二天，各大门户网站的娱乐新闻异常精彩。                        
作者有话要说：　　写歌词那节的时候，橙子哥差点吐了，no zuo no die why me try

　　☆、十七

　　车门忽然被打开，李一言吓了一跳，慌忙扯下耳机。
　　商羽见到李一言的表情像受了惊的猫，便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倒了一粒糖豆，像哄小孩子一般柔声说：“别怕别怕。”
　　“......”李一言有点不知所措：“有事吗？”
　　“没有，”商羽在她身旁坐下：“倒是你，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哦，粉丝制作的幽灵侦探的同人视频。”李一言抬起头说：“前些天官博发布的活动，征集同人图、视频，被选中的作品会放进片尾曲中，然后分组投票，优胜者会有礼物，听起来挺有趣。”
　　“有人参加吗？”商羽疑惑道。
　　“当然，不到一周，已经不少了，” 李一言点了几下，把IPAD放到商羽面前：“这是今天推荐的，你看看。”
　　视频的封面是现代装的商羽抱着古装的米好。
　　“PS技术得还过得去。”商羽评价道，李一言把耳机递给他。因为商羽的视频资料只有以前的MV，而米好专注拍古装剧三年，剧情各方面安排的巧妙并非易事，衔接不当很容易出戏。
　　《我们的纪念》前奏一响，虐的气氛就起来了。商羽饰演的青年死后从现代穿越到古代，和小丫鬟米好相识相知，最后被迫分离。丫鬟代替小姐嫁给残暴的地主做第七房姨太太。洞房花烛夜，她从府邸跑出，打算以死保住清白。青年为救摔下悬崖小丫鬟，飞灰湮灭，永远地消失了。
　　“谁能发现，我的世界，曾经有过你的脸...”
　　一袭红妆的米好眼睁睁地看着商羽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失，往日甜蜜的一幕幕变为黑白的记忆。天降大雪，几乎将泣不成声的米好掩盖。
　　要多虐有多虐，李一言情不自禁地吸了吸鼻子。
　　“剧情有点狗血，”商羽说：“干脆我也来做几个视频匿名投稿好了。”
　　李一言觉得奇怪：“可以是可以，不过干嘛非要匿名？”
　　“既确保了公平，又能增添热度，一举两得。”商羽把IPAD还给她，望向窗外：“要开拍了。”
　　“哦，好，马上就来。”李一言答应着，看着商羽走下车。少了刘归弘，米好又恢复了正常状态，她隐约感觉片场的人都松了口气。
　　李一言赶忙点开浏览器，清空所有的历史记录。
　　《刘归弘浪子回头，冲冠一怒只为红颜》、《米好新剧片场受辱男友为其出头》、《S姓小鲜肉猥亵女演员，八一八那些辣手摧花的男明星》等等颇具知音风格的标题出现在网页不甚明显的地方，丝毫勾不起阅读的欲望。
　　“.......”李一言怒极反笑：乱泼脏水敢在明显点吗？
　　即便商羽不会在乎，她也不想让他看到。天气越来越热，人心浮躁，情绪更易被煽动，不知情的网民们难免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这些工作室的战友们会解决掉，反正刘归弘的炒作之路离尽头不远了。
　　做完这些后，李一言吞掉手中的糖下了车。不远处，导演不知跟商羽讲了什么，他笑得很是开心，眼尾有淡淡的眼纹，李一言觉得嘴里的酸味糖都变成甜的了。
　　这时，商羽瞟了她一眼。
　　李一言像被人撞破了深藏已久的秘密，慌忙低下头。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刚才更快了。商羽给她的那粒彩虹糖有些融化，红色的色素黏在了手心，李一言打开湿巾，猛擦了几下颜色才渐渐褪下去。
　　然后李一言才发现，她是伴随着心跳的节奏擦手的。
　　太糟糕了。
　　蓝小冰迎面走来，遮住了商羽，李一言总算把飞到外太空的思绪拉了回来。
　　在她开口前，李一言就说：“不知道。”
　　“我还什么也没说呢，”阿蓝用肩膀撞她：“事情我了解的差不多了，我绝对站在正义的一方，有什么打算？”
　　“同上。”商羽只打了几个电话，内容李一言并不清楚。
　　“别这样，”阿蓝主动请缨：“我可以披上马甲到论坛上爆料，你大可放心，那群人斗不过我的。”
　　李一言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称赞：“哦，真厉害。”
　　可阿蓝来了兴致：“诶，你说，那位揪着商羽这么多年都不放，莫非他对你家老板有特殊的感情？”
　　“Sorry,I don\'t understand.”
　　“他暗恋他啊，”阿蓝的脑洞如黑洞；“光想想就觉得好虐，单恋N年无结果，费尽心思和他搭讪，却总不得法，只能采取这种极端措施，伤害自己的灵魂，牵连无辜的人，可怜可悲可叹！”
　　如果黑线可以表现的话，现在李一言从头到脚已经被黑线覆盖了：“那真是辛苦他了。”
　　个性大发的阿蓝深情并茂地唱道：“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导演一声“全场安静！”瞬间堵住了她的嘴。
　　李一言憋着笑转过身去。
　　当晚，商羽受邀参加电影《被鱼抛弃的湖》首映礼。
　　商羽还是歌手的时候，为导演的电影唱过五次主题曲，女主角曾出演过他的MV，有观众称他为电影的“幕后主角”。
　　片方给到场的嘉宾分发了鱼形状的胸针，李一言把条蓝色小鱼别商羽在西装外套上，整个人严肃中又透着萌感。
　　女主演安然看到商羽立刻过来招呼，经过李一言时，留下一股好闻的香水味。她亲昵地挽住商羽的手臂，说：“商羽哥，谢谢你今天过来，拍戏很辛苦吧。”
　　商羽笑了笑：“还好。”
　　安然穿着贴身的连衣短裙，露出精致的锁骨，明丽活泼如向日葵，李一言感觉的出来，同为女演员，她比米好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对了，这个你收下，”安然将盒子交给他：“前阵子生日，我也没能送你礼物。”
　　“多谢，”商羽当面拆开，是一个多功能电扇，实用性强：“我很喜欢。”
　　安然满不在乎：“那就好，不过如果不喜欢你们不可能当着我的面讲。”
　　头一次见到这么不把商羽当一回事的，两人的关系一定很熟。亲戚？朋友？前女友？李一言“噗”一声笑了出来。
　　安然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问：“陌生面孔，新助理？”
　　商羽把电扇放进盒子，介绍说：“对，李一言。”
　　“你好，我是安然，就是成语安然无恙的前两个字。”安然热情地自我介绍。这样的人走在大街上也掩盖不住光芒，她有天生的巨星气质。
　　李一言礼貌颔首：“您好。”
　　安然笑道：“给商羽打工很无聊吧，男人都是些无趣的工作狂，不如来我这里吧，365天中200天在度假，余下的拍电影，包吃包住包介绍男友哦。”
　　虽然为了工作四处奔波辛苦，但天天度假也吃不消吧，公主毕竟是公主。
　　李一言为难地看了看商羽，拒绝道：“这个还是不用了。”
　　安然继续鼓励她：“别怕，有我在，实话实说也不会被他怎么样的。”
　　商羽为李一言解围：“不要随便挖角，当心有人吃醋。”
　　“谁吃醋？你吗？”安然不依不饶，问：“那你要讲清楚，是吃我醋的还是吃小李的。”
　　当然是你的。李一言在心里回答。
　　商羽冲着安然身后打招呼：“心泽哥，好久不见。”
　　安然背立刻挺得笔直，脸上多了抹红晕，也不再和他们说笑，而是慢慢转身，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 
　　李一言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谁是“心泽”？怎么安然的反应像是见到恐龙复生？
　　结果安然根本没找到商羽口中的人。
　　安然秀眉轻蹙，娇嗔道：“你骗我！”
　　忽然，有个个男声问：“谁骗你？”高大俊朗的男人站在安然身后。李一言惊讶：难道是忍术？
　　“没，没什么，”安然又恢复了一分钟前矜持的模样：“你不是去安排度假酒店了吗？”
　　“已经安排好了，商羽，玩得开心。”他没看李一言，似乎当她不存在。
　　待两人走远，商羽说：“吴心泽，安然的经纪人、助理、保镖兼保姆。”
　　“厉害。”李一言由衷感叹。 
　　“娇生惯养长大的，从小只有他的话管点用。”
　　李一言悄悄八卦：“安小姐喜欢他吧。”
　　“正解，”商羽压低声音：“依我看，吴心泽只是装不知道，安然连他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李一言想了想，试探性地说：“不会是...吴恙吧。”
　　商羽满意地点头：“聪明。”
　　“......” 
　　李一言后来思考，安然和商羽到底是什么关系？肯定不是恋人，看起来相知根知底的样子，那就只剩下亲戚或者邻居家的青梅竹马了。 
　　难不成商羽真的忙到没工夫谈恋爱？李一言耳边回响起阿蓝版的《两只蝴蝶》，顿时感到一阵恶寒。 
　　恋爱总是甜酸相伴，如果说安然体味到的是无回应的酸，那么米好尝到的就是伤心的酸。《被鱼抛弃的湖》上映不到一分钟，网上的风向已经转了。
　　有人在帖子里爆料，说明了现场的情况。然而关键性的证据是一个神秘小号发布的一段视频，不知是当时在场的哪位秘密拍摄的，从拍摄角度明显能看出商羽手的位置，而且良心的把林道菲导演劝架的那句话剪了进去，为李一言等人做了模糊处理。
　　究竟该站在那一边，一目了然。商羽、米好、刘归弘这次三人空前的一致，全部联系不上。
　　两人回到酒店已是深夜，前脚踏进门就目睹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十八

　　李一言还在回味《被鱼抛弃的湖》的优美画面和音乐，没留意商羽停住脚步，差点撞到他的背。
　　米好一直在跟经纪人抱怨，脸上写满了苦闷和不甘，迈出电梯门前情绪没来得及刹住。她几乎是用吼的，大喊了句很经典的话：“我又不是为了失恋才恋爱的！”
　　她的嘶哑声音环绕大厅一周，最终砸在了自己脑袋上。
　　米好愣住了，在她身后的经纪人一脸歉意，止不住的擦汗。
　　商羽像是什么也没听到，如往常一般招呼：“晚上好。”
　　米好不好对商羽发作，于是狠狠瞪了李一言一眼。
　　“......”李一言腹诽：怪我咯？
　　回到房间，李一言就忍不住问：“听她的意思是和刘归弘分手了吗？”
　　商羽松开领带：“不会有分手了还这么火冒三丈精力旺盛的女生，怕是和谁大吵了一架，在怄气。”
　　“米好大半夜往外跑，又有经纪人跟着，她妈妈应该不会不知道吧，”李一言将西服挂好，想到一种可能：“莫非和她吵架的就是米茜雪？”
　　“八.九不离十，”商羽说：“严炎的信息说，有人扒出来刘归弘骗米好的钱用来置办房产、买游艇。”
　　“吃软饭的？”简直不能更渣。
　　“据我估计，米好想凭关系让刘归弘揽下这部剧的主题曲，结果方远潮那边也不示弱，两方一直僵持着。”
　　李一言不禁苦笑道：“如果非要二选一，我宁愿是方远潮唱，刘归弘的音乐，实在是...”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方远潮只是急着想红，至少目前没什么大问题，刘归弘可不一样了，”商羽换好衣服，坐在椅子上：“有人把他昨天片场叫嚣的视频传到微博了。”
　　李一言惊讶：“什么？那你——”才半天没关注，进展这么快。
　　商羽摇摇头：“我没事，该传的早就已经传遍了不是吗？”
　　原来他都知道。
　　商羽读懂了她的表情，微微叹气道：“我一篇文章没看，想也能想得出来，无非是吹捧他有多么勇敢，起衬托作用的我又是多么猥琐罢了。”
　　“现在真相大白，大家都能明白了，”李一言去浴室放洗澡水：“羽哥，你觉得放视频的会是谁？”
　　“反正不是我，”商羽将一些浴盐倒进去，浴室里飘满了薰衣草香：“看来不只是我对他不满。”
　　李一言感慨：“为什么可爱的女孩子总是容易爱上一个表面是放荡不羁的才子，实则是出口成脏内心枯萎的男人呢？”
　　听到这话，商羽停顿了一秒，才说：“谁知道呢。”
　　“可以了，放太多会在浴缸里睡着的。”李一言把玻璃瓶从他手里拿走。
　　商羽抱歉地笑笑：“走神了，大概今天太累了。”
　　李一言告别：“我下去了，你好好休息。”
　　“嗯。”商羽专心地搅拌着水让浴盐充分溶解，活像在熬制汤剂的巫师。
　　没过三分钟李一言就返了回来，举着手机在浴室门外大声说：“羽哥，米茜雪居然给我发了条微信！要我念给你听吗？”
　　商羽回答：“稍等。”浴室里传来水声。李一言靠在窗边，看向外面的夜空，一颗星星都没有。
　　商羽自浴室走出，挥手示意她放语音。李一言调高声音，按下播放。
　　米茜雪说：只要能让米好甩掉刘归弘，我愿意和你们合作。
　　不得不说，母女两人的声音真的很像，连透出的疲惫感都那么相似。
　　商羽迷茫地问李一言：“合作，我和她能合作什么？”
　　李一言奇怪他会问出这个问题：“当然是揭露刘归弘的真面目，让米好死心啊。”
　　商羽端起水杯，无奈地说：“我又不是居委会的。”
　　“你真的没有调查刘归弘？”李一言问道：“那天听他的专辑纯粹是为了陶冶情操？”
　　“当然不是，”商羽承认：“我联系了几位音乐人，他们认为刘归弘抄袭，多巧啊。”
　　果然要新账旧账一起翻，李一言随即说道：“和帮助这位可怜的母亲不矛盾啊。”
　　“不，”商羽否认：“性质不一样，她是为情，我是为利，女儿同什么样的人交往是她们的家事，外人还是不要插手。”
　　李一言沉默片刻，说：“有道理。现在她们母女这么僵，米好又在怀疑全世界人都在黑她男朋友，我们要是参与进来，恐怕会影响剧组拍戏。”
　　“况且，在不知道对方深浅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并不知道米茜雪手里有什么牌，不能随便傻乎乎地冲上去给她当枪使，”商羽举了个生动的例子：“就跟斗地主一样，没有玩家一上来就扔王炸的。”
　　“其实也行得通，”李一言故意装傻：“这样可以打得对手措手不及啊。”
　　商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摇着李一言的肩膀质问道：“我亲爱的助理，你是被外星人附身了吗？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快把之前聪明善解人意的李一言还给我！”
　　李一言被他晃得差点散架，忙告饶：“好了好了，懂了懂了，开个玩笑而已。”
　　商羽递给她手机：“你回复说这事我们不方便参与。”
　　李一言照着他的话做了。米茜雪的回复的速度证实了她有多么心急如焚。
　　米茜雪认为商羽觉得自己不够有诚意，连发两条。第一条是：商先生，不怕您笑话，这是他们想出来保持爱情鲜度的方法，把其他人，甲乙丙丁任谁都可以，当做另一方的追求者，然后吃醋，吵架或是为对方强出头，最后和好。
　　李一言瞪大了眼睛：这另辟蹊径的恋爱方法，简直宇宙第一无聊。
　　商羽讽刺道；“真是个值得全天下恋爱中人学习的好方法。”
　　第二条是：网上的视频是我派人发的，您大可去查，我们已经为他争吵过无数次了。
　　李一言问：“接下来呢？”
　　“现在还没到我出面的地步，就算什么也不做，大众照样会认为我在后面推了一把，”商羽分析说：“就让他们折腾去吧。”
　　“严炎怎么说？”
　　“他自然会尊重我的意见。”
　　“...好吧。”
　　商羽笑：“想说贵圈真乱是吗？”
　　“这倒没有，”李一言盯着自己的脚尖，问商羽：“刘归弘这个样子，为什么经纪公司还愿意捧他呢？”
　　“是啊，为什么呢？” 商羽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大概是因为公司高层相信时间可以改变他。”
　　李一言疑惑：“他改变了吗？”
　　“当然变了，过去很LOW，现在越来越LOW。”
　　“......”讲完后，商羽万分期待地等她反应，可李一言根本没有笑。
　　商羽有些失望，说：“你上辈子一定是北极熊。”
　　李一言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
　　商羽委屈：“因为你不爱听我讲笑话。”
　　李一言心说：是因为老大您讲的笑话太冷了好吗。她问：“不爱听笑话和北极熊有关系？”
　　商羽认真解释道：“因为北极熊住的地方太冷了，所以它们听的笑话都成了冷笑话。”
　　冷笑话二连发。
　　“......”李一言终于忍无可忍，一脸冷漠地抓起包和手机：“没事的话我就去休息了。”
　　商羽总算恢复了往常状态，掀开床上的薄毯，叮嘱她：“睡觉时空调气温别调太低，对身体不好。”
　　李一言觉得心里暖洋洋的，点点头关掉灯：“明早见。”关门前她听到商羽说：“晚安。”
　　声音轻柔，令李一言想起他现场唱《望星辰》的样子。
　　她不禁嘴角上扬。
　　林道菲导演担心越来越多的粉丝、路人跑来围观影响拍摄进度，特意将在远郊或室内拍摄的戏份安排在后期。演员们一焖就是一整天，身上穿着冬天的大衣外套，拍一会就得补妆。米好有一次正讲着台词，鼻血就流了下来。
　　蓝小冰私下对李一言说：“这时候刘归弘怎么不来探班表示对女朋友的关心了？简直假得要命，我看不出一个月就得分。”
　　他们暂时没得到分手的消息，只不过受到一系列事情的影响，发了新专辑的刘归弘没参加几次宣传活动，片场的米好和刘归弘一样沉默，似乎在和米茜雪冷战。 
　　李一言准备了清凉提神的薄荷茶，商羽倒是没上火，但容易被蚊子咬。在工厂医院还好，草丛或者草木茂盛的地方，人只要移动，蚊虫就四处乱飞。她采购各种各样的防蚊液、手环，又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用透明小夹子夹住商羽的衣袖，防止他被咬得谁也认不出。 
　　有时连商羽累了一天，饭都吃不下，李一言便精挑细选了各种维生素含片和有营养的小零食，想办法给他补充体力。
　　酒店附近有家名叫“砂锅王”的小餐馆，里面炖的汤品相当不错，李一言按照菜单的顺序每天点一份外卖给商羽补充营养。她总提着砂锅王的送餐袋楼上楼下的跑，很快，李一言就得到了一个光荣的绰号——“砂锅王妃”。
　　李一言本来不反对，可听摄像他们称呼商羽“砂锅小王子”就急了，寻思着换一家名字正常点的送餐店。
　　商羽知道后，语气坚决地说：“我就认准这家了，别家的东西买回来你负责解决，”他搬出极具说服力的广告词：“这家店有母亲的味道！” 
　　“可这家的厨子是位大叔...”
　　“大叔的手艺师承他母亲，”商羽说：“...总之不能换！”
　　商羽如此固执，李一言只好作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论他教会了你什么 
安然（星星眼）：吴心泽喜欢观测星空，所以我记住了很多星座的名称，我永远忘记不了和他一起看过的流星雨。
米好（崇拜状）：此用户发言内容过于十八禁，自主规避 
李一言（无奈笑）：商羽没事就研究植物百科，一起散步的时候我认识了许多...蘑菇。或许我某天被困到无人岛上也不会被毒死，大概...

　　☆、十九

　　天光未亮，商羽就坐在化妆室，准备拍蒋道平死前的戏。
　　根据《幽灵侦探》的设定，每个人死前都会被“死神”收割灵魂，而死神会变化成临终之人年轻时的模样，回顾这个人生前的所作所为。也就是说，商羽会一人分饰两角。
　　剧组本着坚决不做五毛钱特效的原则，筹备良久，特别订做了死神的黑色大翅膀，使效果更逼真。
　　李一言靠在一旁看着造型师用半盒发胶，为商羽精心打造了一个大背头，又画上黑色的眼线。人畜无害的商羽消失了，帅气只增不减，但让人想主动与他保持距离。
　　翅膀是用金属的骨架再贴上羽毛制成的，三个人把它从箱子中取出拼接好，然后才带到商羽身上，工作人员问：“沉不沉？”
　　“在可接受范围内，”商羽显然对道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问：“这是真的羽毛做的吗？
　　“一部分。”
　　“哦，羽毛们为我插上了梦想的翅膀，感谢我的粉丝。”众人笑，李一言把这个段子默默记录下来。联想到，假如翅膀上的羽毛掉了，不就真成了购物时的网名“遍地鸡毛”了嘛。
　　商羽看向她，问：“怎么样？”
　　“好！帅！美！”李一言用最简单的三个字表达了感想。
　　商羽眯起眼睛：“我怎么觉得这么敷衍呢？”
　　“没有啊，像维多利亚的秘密天使的一样，又帅又美。”李一言抬出一个很有说服力的比喻。
　　“是么。”商羽想想，虽然性别不同，不过也不错：“你看过维多利亚秘密秀？”
　　“...没有。”
　　商羽的肩膀无力地垂下。李一言补充道：“但是听说过的！”
　　“好吧。”他又高兴起来。
　　道具老师按下按钮，翅膀缓缓张开，商羽很快进入了状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表现出死神因目睹无数次“死亡”的麻木，眼神里却闪烁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邪魅的性感，妖冶又帅气。李一言按快门按到手抽筋。
　　服装达到了预期效果，人物基本上成功了一半。
　　最可怜的莫过于林道菲导演。李一言悄悄问助理：“林导感冒了吗？怎么戴着口罩？”
　　“他容易过敏，最近花都开了，又是花粉又是羽毛的，喷嚏打起来没完没了。”
　　“...真辛苦。”李一言敬佩地说。敬业到这种地步。
　　“所以最好速战速决，早点把翅膀卸下来，商老师也能轻松些。”
　　李一言深信，商羽一定没问题。
　　替身演员安详地躺在床上，周围的亲属眼泪不止。
　　死神终于降临。
　　商羽站在蒋道平的病床前，深深鞠了一躬，笑道：“久违了，我来接你。”
　　“是你啊。”
　　“很久没见到如你般平静的人类了，”商羽抽出胸前口袋的记事本“那么按照程序进行，首先，宣读死亡时间和原因。”
　　“第二，播放你的生前经历，仔细看好，”商羽饶有兴味地盯着面前的空气：“嗯，这大概大多人类口中，平淡如水的生活吧。”
　　“恕我直言，这是我今天看到的最无聊的人生，”商羽打了个哈欠，又摸了摸脑袋：“不，经历就像盒子里的巧克力糖，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有多么无聊。”
　　李一言惊叹，好像他真的看得到什么一样。
　　“你会记住这些吗？”
　　商羽轻蔑而又怜悯地笑笑：“记住？不，我们不会记得任何一个人的记忆。就像你们人类，总会忘记各种各样的东西，东西、欠债、友情、爱人甚至还有所谓最重要的梦想，最后轻飘飘地来一句‘我忘了’，对方便只能无奈地捶胸顿足，这样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经典台词！蒋道平就是听到这句话，回忆起了自己那本未完成的小说和作者梦，才从死神手中逃了出来。李一言激动不已，她听广播时就是这样想象的！
　　“那么，到此为止，”商羽合上笔记本：“蒋道平，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有你会帮我实现吗？”
　　“并不会，”商羽调皮地摇摇头：“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小兴趣罢了。”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商羽抓住了替身的手臂，导演示意道具组，死神的黑色翅膀张开：“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结果被蒋道平挣逃脱了。
　　“喂！你要去哪？！”商羽惊叫道，在原地团团转：“完了完了，出大事了，灵魂不屈服于死神，上次遇到已经是一，二...五百年前了！灵魂在人世间停留越久，事情会越来越糟糕！”
　　李一言忍不住笑，死神的话唠属性不能更萌。
　　商羽指着蒋道平逃跑的方向，大喊：“站住！我的年终奖！” 他从病房窗户“飞”出，结束了这场戏。
　　大家自发的鼓掌，商羽报以谦虚地微笑，李一言过去和道具师一道，抬着他身后的大翅膀回到更衣室。
　　果然，图片发布不到两个小时，微博上就炸了。
　　“死神大人我愿意跟你去地狱谈恋爱！”
　　“啊啊啊！我也想要这么帅的死神来迎接我。”
　　“我要扑倒死人大人，把他留在人间，和我没日没夜啪啪啪！”
　　“这不是死神，这是黑.天.使！我要给你生小天使！”
　　“商男神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爱你一辈子！”
　　“......”污到没眼看。李一言默默凭吊妹子们死去的节操。
　　李一言抬起头，商羽衣服只换下一半，她的视线正好对上他的腰。打底的白衬衫被汗水打湿，有些透明，隐约露出商羽精瘦的腰身。
　　好吧，的确很诱人。
　　诱人归诱人，可福利有时候容易导致心跳过快、呼吸急促等多种并发症。戏都快拍完了，自己居然还未适应！李一言羞愧地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常驻人员的一大特点，就是只能眼看着一批又一批的演员杀青逃离暑热，又迎来一批新的演员陪自己喂蚊子。这天，靠舞曲和真人秀人气大涨的偶像女明星汤双进组。
　　汤双客串的是《歌剧魅影》单元中的凶手——一位漂亮狡猾的女演员，可以说是本色出演。她戴着缀着珍珠的大墨镜，穿着连帽衫，手机不离手，进酒店时被一大堆助理簇拥着，身后还有两位令人望而生畏的黑人保镖，完全是娘娘出宫的阵仗。
　　李一言再一次感慨，和她比起来，商羽实在是太低调了。
　　商羽化了还原率极高的老年妆，脸部用风衣遮住以防止脱妆，他自大堂往外走，不显眼到没人相信这个匆匆经过的蒙面人是男主觉。汤双根本没认出与她擦身而过的人，趾高气扬地扭着小蛮腰就过去了。
　　多日不见的严炎将李一言叫到一边，吩咐说：“一言，你去市里买些东西。”严炎从钱包抽出张□□交给她：“具体的我已经短信你了，卡的密码是你生日。”
　　“......”李一言确认道：“密码还会改的吧？”
　　严炎觉得她的提问莫名其妙，回答：“当然。”
　　李一言翻着长长的清单：“这些东西起码得大半天才能买全。”
　　“今天我跟着商羽去就行了，就当是给你放了半天假。 ”
　　在严炎的观念里，休假就等于买买买吗？“好。”她答应。
　　“车你随便用，注意安全。”他这样说着，但并没有把手中的钥匙交给李一言。
　　李一言倍感意外：“炎哥，我还没驾照。”一向严谨的严炎今天是怎么了？
　　“哦，对，瞧我这记性，”严炎一拍脑袋 ：“坐地铁可以到的，你用手机搜一下，下午五点以前回来就可以了。”
　　“好。”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李一言匆匆收拾妥当就出了门。
　　要买的东西多而琐碎，李一言像个陀螺，在商场转来转去，煎蛋模具、调料盒套装之类的她根本没见商羽用过，不知道买来是做什么的。等到全部采购齐全，时针已经指向了四。
　　李一言从拥挤的商场出来，坐在路边的长凳歇脚，距离地铁站还有一段不短的路。她掏出手机，发现有五通未接电话。
　　全是商羽！
　　肯定是商场太吵了她没听见，李一言正准备回拨过去，手机又开始震动，她差点没拿稳，把手机扔进路边的下水井。
　　商羽松了口气，问：“你在哪里？”
　　李一言照着路标报上地址：“东西都买齐了，我马上就回来。”场景似曾相识，和她第一天见到商羽的情况差不多。
　　不过，商羽并没有催着她回来：“先别急，在那里等一下。”那边传来导航仪的声音。
　　“还有什么东西要买吗？”
　　“今天收工早，我也想来市内逛一逛，顺路接上你一起回去。”
　　“好，谢谢羽哥。”李一言竭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太惊喜。她正愁这几大包东西怎么扛回酒店，就下起了“及时羽” ！
　　商羽说：“你就近找个商场餐厅，坐下等着，我还有五分钟就到。”
　　“好的，”李一言环顾四周：“路口右侧有个很大的中央商场，到了你联系我我就出去。”
　　“一会见。”商羽挂断电话。
　　中央商场一楼的椅子上坐满了等妻子、女朋友扫号完毕的男同胞们，李一言走遍了都没找到座位。最后好容易在女用化妆间里找了个椅子，她把东西放在桌面，对着镜子放空。
　　下一秒，李一言迫不得已被拉回了现实。                        
作者有话要说：　　屏蔽词已修改
头上绑毛巾全力日更中。。。快来橙子的夏威夷果园解放天性，来啊来啊来啊~~【挥手绢】

　　☆、二十（修）

　　某个单间传来一阵刺耳的哭号：“为什么？！”
　　李一言呆住，什么情况？
　　那个女高音继续咆哮道：“上次你答应我什么了？”
　　应该是在讲电话。等等，这个声音是...好像有些熟悉？李一言坐在原地，忍不住继续听下去。
　　“哇——”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号，像极了凄厉的女鬼。
　　几个结伴来洗手间的女人原本在聊衣服款式和价格，听到喊叫声后脚步一顿，面面相觑，然后统一看向李一言，李一言边捶着酸痛的手臂，边用表情告诉她们自己毫无头绪。
　　她们无声地走进单间，出来后也顾不上整理妆容，快步离开了。没有人去敲尽头那扇紧闭的门，试图去问里面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低低的抽泣声代替了哭号，李一言拿出手机，不停地默念道：商羽啊，你怎么还不来啊。
　　突然，那人的分贝再次抬高：“分就分，真以为我离了你就活不了了？”
　　是米好！
　　李一言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竟然是米好！她怎么会在这里？
　　水声和门栓被拉动的声音传来。李一言顾不上细想，抱起购物袋跑了出去。如果被米好认出来，麻烦就大了。她就近找了一家柜台，假装对其中一双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导购小姐热情地给她介绍，李一言却注意着洗手间的门。
　　果然，戴着墨镜棒球帽的米好走了出来，她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大部分人都在购物或者玩手机，也没人在意她是谁。
　　米好经过李一言所在的品牌时，她弯下腰说：“我想试一试。”万幸，货柜挡住了她的脸。
　　“您穿是多少码的？”
　　“这双就行。”李一言余光瞥到米好已经走远了。
　　她长出一口气，商羽的电话到了，李一言对店员说：“抱歉，我先不试了。”
　　李一言一步三顿的走出商场，见到商羽的喜悦之情犹如二万五千里长征胜利结束的会师，手里的东西也不觉得沉：“羽哥，你可算来了。”
　　商羽把东西装进后备箱：“这么迫切地想见我啊，你先上车。”
　　随后商羽拉开门进来，伸出手为她整理翻起的衣领：“怎么了？”
　　“惊天大新闻！”为了证明有多大，李一言竭力张开双臂，自动忽略了他的暧昧动作。
　　“好，慢慢说。”商羽抿嘴笑着，发动车子。
　　李一言把刚才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商羽说：“奇遇呀。”
　　“地狱还差不多。”李一言回想起来仍然后怕：“米好和刘归弘分手了，第一个知道的居然是我！如果被发现了，一定会被灭口的。”
　　“太夸张了，”商羽看她一眼：“一切有我。”
　　“也对，打狗也要看主人。”
　　“喂，”商羽笑：“有这么形如自己的吗。”
　　李一言问：“她今天没去片场吗？”
　　“没有，没她的戏，去做什么，”商羽安慰道：“放心，要是她问起来，我就说你一直跟我待在一起。”
　　“可这是做伪证啊！”
　　商羽满不在乎地说：“伪证就伪证呗，我的助理我不维护还能靠谁维护呢？”
　　一句话让李一言安全感倍增，这时，她发现这似乎不是回酒店的路，便问：“羽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商羽念了一串外文，她没听懂。
　　五分钟后，李一言跟着商羽进了一家装修雅致的店，一尘不染的展示柜中摆着各种茶具和茶，格调非常高。
　　“欢迎光临。”美丽的导购小姐微笑着鞠躬：“请问您需要些什么？”她认出客人是商羽后眼中明显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不过可能是大人物见多了，她没有不顾及形象地欢呼雀跃。
　　进门处摆着套茶具，白瓷盘子上只画着一匹彩色小马，看到右下角标注的价格，李一言不禁后退一步，感叹：用这些餐具喝的不是下午茶，是无价的艺术。
　　商羽问：“花茶都有哪些？”
　　导购小姐将他们领到一个竖长的立式柜前，当中陈列着各种形状、颜色的玻璃罐，非常漂亮：“这些都是最近刚到的，国外直接空运回来，百分之百新鲜。”
　　商羽低下头问李一言：“你觉得哪种比较适合我这类的初学者？”
　　“我也不是行家，”李一言抱歉地笑笑：“只喝过几种。”而且都是超市出售的国产货，没有这种闪闪发亮的容器装着。
　　商羽闻言点点头：“那这样，除了胎菊，每一样都来一点。”
　　导购小姐明显没见过商羽这种买法，脸上的笑容不变，向李一言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李一言赶忙劝说：“少买一些就可以了，放久了会影响味道，而且最近总下雨，花茶容易受潮。”
　　“先生，正如这位小姐所说的，”导购小姐期待地眼神望向商羽：“不如这样，我泡几种当季的果茶给两位品尝，再从中几种适合您口味的。”
　　在商羽沉默，李一言认识这个表情，是他在犹豫要不要听取建议，但不想的情绪占了上风的表情。
　　李一言婉言谢绝：“不麻烦您了，”她提醒商羽：“已经四点半了。”
　　商羽立刻答应：“那走吧。”
　　漂亮姐姐遗憾地同他们告别：“欢迎您下次再来。”
　　上车后，李一言开始给商羽科普：“羽哥你可能不知道，现在茶庄可黑呢，漫天要价，要么不开张，一开张就能吃半年，未必像她说的那样是国外进口的。”
　　“略有耳闻。”
　　“啊？”知道还送上门任人宰割？
　　商羽为自己分辩：“因为附近只查到这一家。”
　　“可以去超市买，不比这些所谓国外进口的差。”
　　“正好，这附近就有一家沃尔玛，”商羽看着导航，瞬间情绪高涨地转动方向盘：“我们去看看。”
　　“......”行动力太强了吧，李一言说：“会被拍到的。”
　　商羽觉得无所谓：“拍到也没什么价值，商羽逛超市，好没话题性。”
　　李一言妥协，好吧，方向盘掌握在他手里。
　　“单从外观上看，是没太大区别。”商羽拿起铲子和包装袋，绕着卖茶叶的地方走了一圈，一共装了六袋花茶。
　　因为超市里仅有六种。 
　　最后还是每一样都买了，不过他听进去了李一言的意见，买的量很少。 
　　李一言看着商羽的侧脸，问：“羽哥，拍摄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
　　“要是有压力的话，可以和炎哥或者导演聊一聊，再不济，找我也可以。”
　　商羽听出了话外音：“你觉得我今天大买特买是为了舒缓压力？”
　　“...嗯。”
　　商羽摇头：“不至于，我很公私分明的，绝不把工作中的情绪带到生活中，相反也是一样。”
　　“哦。”虽然他这么讲了，可李一言察觉出，今天肯定有情况。 
　　“今天好容易得半天空，把上次你介绍的花茶买回来试一试，不然心里总惦记着。”
　　商羽居然记得初次见面时他们的谈话！原来那不是随口一问啊，难得他放在心上。李一言主动说：“下次直接打个电话，我替你买回来。”
　　商羽没点头，说道：“话说回来，你真听严炎的话啊。 ”
　　“我从来没做过助理，你们说什么我就照做，”李一言解释说：“万一耽误了你的工作就不好了。”
　　“我没有责怪的你的意思，”商羽说：“有责任心是好事，只不过你下次单独出门前记住跟我打声招呼。”
　　“是我没考虑周全，下次注意。”李一言答应。
　　尽管两人心里都清楚，没几个“下次”了。
　　汽车渐渐驶入郊区，人声鼎沸的闹市不见了，只剩下汽车发动机的声响，李一言依然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在哪里，替表姐做助理，是迫不得已；服从父母的意愿继续读书是不错，可家里的状况她很清楚，倘若一次考不上，又有多少时间和钱可以给她挥霍呢？
　　红绿灯处，商羽静静地凝视着对着窗外沉默不语的李一言的侧脸，没有打扰她。 
　　到达目的地前，商羽问她：“听严炎的意思，你做完这三个月就走，是吗？”
　　“对。”
　　他试探性地问：“愿不愿留在工作室？感觉你和我...我们挺合得来的。”
　　意思是成为正式助理？李一言想了想，回答说：“这个，还是不用了吧。”看样子，罗欢并没有把上次的谈话告诉他们。 
　　商羽沉吟了半晌，说：“你是要继续读书？还是已经有属意的工作了？”
　　“没有，”李一言说：“我打算一边给家里帮忙一边找工作。”
　　“这样也不错，”商羽颔首，声音听起来包含了几分孤独：“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可以随时来工作室，我保证会有你的位置。”
　　还可以这样吗？李一言感动：“...好，谢谢羽哥。”
　　说实话，工作室和剧组大部分人都对她很好，李一言可能再也不会遇到像商羽这样的上司，跟着商羽，她眼界开阔了不少，也明白了怎样是对待工作应有的态度。
　　可是，李一言没法违背自己的真实想法，她不喜欢这个名为娱乐圈的地方，特别是自从目睹过方远潮、米好、刘归弘的所作所为后，她更加坚定了这一点。
　　她不够圆滑精明，也没有惊人的魄力，要是没有商羽，不知要出多少丑。 一想到要离开商羽，李一言竟然有些依依不舍，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格魅力吧。 
　　李一言承诺道：“商老师，假如你们需要，我随叫随到。”
　　“有这句话足够了，一言，我不会强迫你，”商羽直视她的清亮的眼睛：“无论你最后决定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作者有话要说：　　刘归弘：我跟你分手，绝对不是因为你母上太可怕。
米好：呵呵，你们都当我三岁小娃呢!?

　　☆、二十一

　　李一言不由自主地看向说话的人，他在专心地倒车。商羽宽厚的背对着她，踏实的安全感在李一言心中蔓延开来，和刚才的那句话一道，印在了她脑海中。
　　商羽一边注意后视镜一边说：“别看了，再看我就喝掉你。”
　　李一言收回视线，坐直身子：“哦。”
　　后备箱盖缓缓升起，李一言先一步下车：“我去拿东西。”
　　李一言的积极全然无用，最后重的部分全到了商羽手中。她提个小包，问旁边的商羽：“羽哥，刚才那句话...”
　　商羽猜出她想问什么，直接说：“我不是对每个人都说过的，目前为止只有你。”
　　李一言立刻站住不动了。
　　商羽似乎在躲避她的视线，忙笑着转移话题：“好像太严肃了，大概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这部戏拍完接个什么角色呢？接个大叔算了...”
　　“你才25，还很年轻。”李一言顺着他的话说。她陪着商羽将买回来的东西分给剧组的人，唯独米好全程失踪。
　　李一言躺在床上，手都抬不起来。
　　支持她的决定？这意味着什么？这句话从商羽嘴里说出来又意味着什么？
　　心中隐约出现个念头，令她既陌生又不安。李一言实在问不出口，一旦讲出来，那个念头就会控制不住地往出跑，像恶性病毒蔓延整个心脏。
　　再说，问了又怎么样呢？她不敢想。
　　或许辞职后，商羽某天一时兴起，会向罗欢问起她的近况。可现在表姐也有了辞职的念头，假如她不再为商羽工作，那他们便再无交集。人们常说贵人多忘事，商羽回渐渐忘记...
　　想着想着，李一言头发也没顾上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午夜时分，电话铃把她吵醒了，李一言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接起。
　　“喂”字还没说出口，就听那头传来一声古怪的喊声：“啊一一！”通话便被挂断了。
　　李一言彻底清醒，立刻坐了起来。手机屏幕显示时间是凌晨一点过，隔壁床的大姐睡的正酣。
　　刚才的声音是阿蓝无误。难道她出了什么事？李一言赶忙回拨过去，可是无人接听。
　　午夜凶铃？
　　李一言披上衣服，抓起床头的敲背棒给自己壮胆，敲响了蓝小冰的房门。
　　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静的可怕。在她正要敲三下的时候，门被拉开了一条缝。
　　李一言从门缝窥视，里面一片漆黑，唯有电脑屏幕的白光，阴森森地亮着。她握紧手中敲背棒，轻轻推的开门。刚走出一步，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脚踩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哼。”那个东西发出一声呻.吟。李一言有些腿软，慢慢向下看去。
　　蓝老师披头散发躺在地板上，一言不发地瞪着她，好似女鬼。
　　“......”李一言心里发毛，去探她的鼻息：“蓝老师，你，你还好吧？”
　　“不好，”阿蓝一跃而起，李一言差点被她撞翻在地：“吃宵夜去！”
　　阿蓝扯着她的睡衣锁上门就往电梯走，那叫一个健步如飞。李一言还没反应过来，迷茫地任由她拉着，不禁怀疑：我是在梦游吗？
　　两人行到大堂，模模糊糊地听见一个熟悉的说话声。
　　是商羽！他的声音像咒语，李一言马上停下脚步。
　　商羽说的是英语，大概意思是：“...只能这样，请继续进行，谢谢。”
　　李一言顾不上好奇需要“继续进行”的是什么，就被随后大堂的另一边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思路，商羽挂断了电话。
　　李一言纳闷：大半夜的他是要跟谁见面？
　　阿蓝揪着李一言继续往前走，两人藏在通往二楼的台阶下面。宵夜被蓝小冰抛诸脑后，她兴致勃勃地说：“晚睡的孩子有戏看。”
　　“......”李一言不敢出声，怕被外面的人发现。
　　只见汤双穿着挺括的白衬衣，底下搭配碎花长裙，披着黑色的头发，头上还别着个花花绿绿的浆果发箍，完全一副森女的打扮，婷婷袅袅地朝商羽走来，和早晨判若两人。
　　阿蓝“嗤嗤”笑了两声，李一言赶紧去捂她的嘴。阿蓝躲开她的手，说：“有家不回，偏偏住酒店，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李一言反应过来，司马昭之心？潜规则的意思吗？
　　汤双站在商羽身旁，用温柔的语气说：“晚上好。”
　　“你好。”商羽说。
　　汤双期待地等他继续往下说，谁知商羽根本没有和她谈天说地的心情。汤双忽然来了一句：“月色朦胧，今夜注定无眠。”
　　李一言和阿蓝都愣住了。
　　商羽继续使用沉默权。阿蓝狂笑不止，她浑身发抖，要不是靠着李一言，早就滚到地板上去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汤双又念起了宋词：“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商羽还是沉默。李一言有些敬佩他，对着这么莫名其妙的人居然没有拔腿就走，估计苏轼都想跳出来踹她一脚。
　　阿蓝的笑声快收不住了。
　　“商羽，我一直很欣赏你，当初听了你的歌，我才坚定了这条路，不如今夜我们把酒言欢。”汤双终于讲出了真实目的。
　　商羽不说话，也不看汤双，抬头望着酒店的窗外，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被晾在一边的汤双脸上越来越挂不住。
　　李一言脑海中浮现三个字：恶趣味。
　　阿蓝伸出手指了指外面，对李一言说：“走，我们出去。”
　　“现在？”李一言抓住她的手往回拽：“拜托你看看形势，还是回去吧，明天你想吃什么我都陪你。”
　　阿蓝反问：“万一明天又来个汤单怎么办？商羽的诱惑力不是一般的大。”
　　“这...”
　　“有什么？”阿蓝理直气壮地说：“酒店又不是他们的私人空间，我们吃我们的。”
　　李一言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蓝小冰卖了。
　　“去吧，皮卡丘。”阿蓝奋力一甩，李一言几乎是滚着出去的，好在她眼疾手快，扶住了楼梯扶手。
　　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正有两道视线射在她身上，冰火两重天不过如此。
　　李一言忍不住在心里骂：蓝小冰这个天之疯子！只收一包饼干便宜她了！
　　“神经病”慢悠悠地晃了出来，像大太监一样扶着李一言的手继续走：“诶，你走慢点，原来你这么饿啊！”
　　李一言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总之一句话，她很想死。
　　商羽打招呼：“编剧，晚上好。”李一言不敢看商羽的表情，对不起羽哥，我给你丢脸了。
　　阿蓝坦坦荡荡地问：“晚上好，商老师去吃宵夜吗？”
　　“不了，我上去休息了。”商羽停在她身边，李一言头低得不能再低了，他用汤双绝对听不见的音量叮嘱：“晚安，别吃太多，当心不消化。”
　　阿蓝痛快地回答：“嗯！”然后伸出手摁下李一言的头，就算她同意了。
　　商羽冲她们笑了笑，离开了。
　　阿蓝扶着她进了餐厅，李一言甩开她的手：“我说，蓝老师！大半夜能不吓人吗，打个电话叫一声就挂。”
　　“我发誓，绝对是真情流露，我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了，”阿蓝揉着肚子：“还以为自己要死了，编剧简直不是人做的工作。”
　　“还有，我是哪里得罪您了吗？这么整我。”李一言自暴自弃地坐在凳子上。
　　“别生气，我这不是帮着商老师结尾嘛，难不成让他听一晚上宋词朗诵？”阿蓝给她倒了杯茶：“诶呦，可给我乐精神了，我能指着汤双笑一个月。”
　　“吃点什么？”
　　李一言没好气地说；“我不饿。”
　　“好吧，我来点。”
　　一碗云吞面和一盆桂花小元宵摆在了桌上。阿蓝狼吞虎咽，飞速消灭掉半碗面。李一言皱起眉问：“有这么饿吗？跟逃难饥民似的。”
　　“怎么没有？我跟你讲，刚进组的那位姑奶奶简直欺人太甚，”吃饱喝足的阿蓝来了精神，她悲愤地说：“一共就两集的戏份，掰开了揉碎了撑死三十分钟，搞得自己跟主角一样，拍几分钟就说觉得这句台词不妥，一会儿又说感情不到位，她认为应该怎么怎么样。吼，有本事你不要接，自己去写个旷古绝今的大作出来！正式演员都算不上，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李一言抽了张纸，好心提醒她：“喷出来了。”
　　阿蓝用力地擦了两下嘴，丝毫不心疼自己的脸：“你没见今天下午那个氛围，导演拍一个镜头给她梳理一次情绪，全组都陪着等着，好不容易酝酿好了，汤小姐又说被人物之间的感情感动了，眼妆被眼泪弄花了，要求补妆。”
　　“导演差点就摔本儿了！”阿蓝气愤地嚼着嘴里的面：“能逼得温润如玉的林导演摔本！实乃旷古绝今的奇女子！”
　　不难想象剑拔弩张的现场，汤双的确很过分，难怪刚刚商羽和蓝小冰对汤双爱答不理的。 
　　阿蓝无奈的耸耸肩“于是今天就提前收工了，真是，本来我能多睡一会的，现在彻夜改剧本，就是为了修理她那几句词儿！”
　　“修完了吗？” 
　　“完了，脑细胞全死完了，”阿蓝放下碗，云吞面被她吃的一干二净，接着又向小元宵发起进攻：“说起来，商羽脾气真够好的，我在一边看的真真的，赵蔷的脸都抽搐了，就是演尸体那位，被经纪人劝着才忍住没爆粗口，不然她的玉女形象也岌岌可危了。”
　　商羽心情肯定受到了影响，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李一言指出重点；“汤双究竟赞助了多少？”
　　“呵呵，她能有几个钱，”阿蓝不屑道：“她背后的老板赞助的才对。” 
　　李一言喝下半杯水，心说，这些女艺人啊，智商和情商，哪怕其中一个也好，几时能和脸上的粉底厚度成正比？
　　阿蓝抬起头，问：“说起来，你今天去哪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严重剧透：汤双是重要配角。
天使们对阿蓝（蓝小冰）这个角色有什么感想吗？会不会极其神经质惹人讨厌？

　　☆、二十二

　　李一言如实回答：“陪商老师进城采购。”
　　蓝小冰“哦~”了一声。这一声千回百转，寓意深远。
　　李一言瞪她：“干嘛笑的这么邪恶，不然今天晚饭能那么丰盛？还有你现在吃的夜宵，也是我买回来的。”
　　“是商羽亲自接你回来的吧。”
　　“所以呢？”
　　“没什么，”阿蓝看了看她瘦弱的手腕：“就你这小身板还要去干苦力，经纪人也够放心的。”
　　李一言想起今天早晨发生的事，不禁说道：“我总觉得，炎哥对我的态度有点奇怪。”
　　阿蓝来了兴致，放下勺子问：“你想说他对你有敌意？找茬故意刁难你？”
　　“不，”李一言即刻否认：“也不能说是敌意，就是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但还是得哪里不对劲，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阿蓝立刻发挥了她的编剧天赋：“难道他暗恋商羽？或许说他是商羽的亲戚，譬如说小舅子，听说小姨子对姐夫有特殊的感情，同理可证小舅子对——”
　　“喂，我是跟你谈工作烦恼，能不能认真点？”李一言把茶杯往桌上一顿，瞪着阿蓝：“我看你剧本还没改够吧，要不趁着思维发散的契机，赶紧为汤双量身打造一个剧本？说不定能赚套别墅钱。”
　　阿蓝立刻皱起脸，说：“别别别，这可比让我挨饿还难受，”她给李一言盛了一碗小元宵：“来，尝尝，消消气。”
　　李一言无视她谄媚的笑容。
　　“那是不是严炎暗恋你？”阿蓝继续瞎猜：“经纪人和助理，这类CP挺多的。”
　　严炎的私生活和商羽一样是个谜，李一言连他的具体年龄都不清楚，推测应该是三十出头，也没见他对某位下属特别关照，但暗恋她——“不会的，”李一言反问：“我说蓝老师，您的大脑里除了爱情之外没别的东西了？”
　　“我再想想啊，照你的描述，他对你若即若离，似乎对你有所防备，”阿蓝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你们当中必有一方欠了对方什么东西！”
　　李一言信誓旦旦地说：“...我跟他真的不是一般的不熟，之前根本没见过，连声儿都没听过。”
　　“...你无意中撞破了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一言佯装要起身离开：“晚安。”
　　“等我吃完一起走，”阿蓝拦住她：“多想无益，你做好本职工作，他就算看你不顺眼也不会怎样的。”
　　可能严炎只是单纯的接受不了她，像柠檬汁倒进牛奶里会结块。“也是。”李一言低下头，看着碗里的甜品，桂花澄黄，小元宵晶莹剔透，秀色可餐。食材搭配得当就很好吃，反之，就是黑暗料理。如果人和人的关系如食物一样一目了然，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
　　阿蓝又问：“不过每年都有人传，商老师金屋藏娇，妻子长年定居国外，你有没有发现什么苗头？”
　　李一言伸伸手指，示意她靠近些，阿蓝警惕地四下张望，放下饭碗竖起耳朵听八卦。待她靠近，李一言大喝一声：“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阿蓝捂着右耳，傲娇地说：“有你也不可能告诉我，哼！”
　　李一言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激将法对我无效。”
　　“吃完了，回去睡觉！”
　　电梯里，阿蓝搂住李一言的肩膀，一脸坏笑：“你，很在意他吧，我是说商老师。”
　　李一言莫名有些紧张：“当然，他是Boss。”
　　“NO，我指的是男女关系层面上的。”
　　“......” 还没放弃八卦啊。
　　“我感觉得出来，你对他，不一般，”阿蓝：“他对你，更加不一般。”
　　不知怎的，李一言听了她的话，又想起了商羽那句“支持你的决定”，后背开始发热。
　　“要小心啊，baby，这说不定是一段孽缘的开始，”阿蓝没注意她的表情，自说自话：“明星和助理，跨越阶级的爱恋，开头总是美好的，然而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阿蓝狠狠地拍了她一下。李一言差点跳起来，蓝小冰一吃饱就有更多精神抽风。
　　“我衷心期待你能成为创造历史的人！”阿蓝说：“为了给你增强信心，从今天起，我决定称呼你为李老师！”
　　“噗！”李一言口水差点喷出来：“别对我说这三个字，都有心理阴影了。”
　　虽然阿蓝的思维有些天马行空，但她的描述忠实还原了汤双，这位女明星的浮夸程度果然非同凡响。汤双随身携带半个成人胳膊长的保湿喷雾，每次的用量像在喷花露水，跟她比起来，米好都显得朴实了许多。
　　米好又恢复了刘归弘探班之前的状态，没有难为任何人，从她脸上看不出来失恋的阴影，李一言甚至感觉，那天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正如商羽生日会，她一晃眼，把蛋糕错看成了心形的。
　　拍摄间隙，李一言去厕所方便，刚洗干净手，便被后进来的汤双拦住了。
　　汤双把李一言困在洗手台，皮笑肉不笑地说：“哟，好久不见，原来你跑到商羽哥这里做助理了。”
　　李一言一愣：好久不见？什么意思？
　　“虽然我早就知道你肯定不如我，既然你没退出这个圈子，就识相点，别挡路。”
　　现在是谁挡谁的路？！李一言直视她的眼睛：“汤小姐，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怎么，以为自己有商羽罩着很了不起吗？！”汤双猛然抬起右手，像是要朝她脸上打去。
　　李一言下意识的躲开，汤双笑：“知道怕就好。”距离这么近，李一言看得出来，她的皮肤真的不好，还有几颗痘，明显是被各类化妆品长时间摧残造成的。
　　“你本来就不灵光，舒服日子又过太久，可能忘记了，当年我被一位过期女歌手狠狠扇了两个耳光，就因为我的同伴带了和她差不多的耳环，”汤双慢吞吞地说：“但是我为了两分钟的登台机会，不停地给她道歉求情，当时你可就在旁边傻看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在旁边看着？汤双是把她错认成了谁？李一言愈发摸不着头脑。
　　“当然，这些年，圈子里大多数人已经温和不少了，不过拿掉你这个碍事的小助理，简直小菜一碟。”
　　“螳臂当车。”李一言无心在听她胡扯下去，直接说。
　　“你说什么？”汤双瞪着眼睛，香槟色的眼影在昏黄的灯下不停地闪。
　　“下次你再看谁不顺眼，就用这四个字，可以省不少时间。”李一言推开她的手：“先失陪了，汤小姐。”
　　李一言不等她说什么，快步从洗手间走出来。汤双的保镖和助理尽职尽责地在门口守着，更令李一言打心眼里反感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谁会来害她，难不成是得了被害妄想症？
　　商羽靠着保姆车休息，她一过来，就问：“怎么去这么久？肚子不舒服？”
　　“没有。”什么时候商羽开始卡着她去厕所的时间了？
　　商羽拉住李一言：“是不是汤双跟你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李一言长出一口气，回答：“不过就是昨晚我干扰你们，她看我不顺眼呗。”
　　“我对她没那方面的意思，不过就是睡不着出去散步，碰巧遇见了。”商羽解释道。
　　商羽完全没提电话的事情，李一言倒是有几分在意：“哦，我觉得她可不这么想，她误会成你因为有外人在场，不好意思了。”
　　“这些琐事就交给严炎去解决，”商羽不耐烦地说：“她明天拍完就可以走了。”
　　“那大家一定非常舍不得她离开。”李一言学商羽的腔调，讽刺道。
　　“我同意。”
　　两人同时笑出了声，旁边羊圈里的羊们跟着凑热闹，“咩咩”地叫了几声，难听得要命。商羽和李一言笑得更厉害了。
　　汤双大概是受不了风吹日晒，拍完没有回酒店，直接去了室内的美容院，没在对商羽或李一言说些奇怪的话。 
　　晚上，李一言将洗好的西服从干洗店取回，挂进商羽的衣柜里，冲着浴室门说；“羽哥，衣服取回来了，我先走了。”
　　等半天没回音，商羽平时都会回答一句的，难道又去散步了？可浴室灯明明亮着。 
　　这时，她闻到一股花香。李一言顺着香气找到桌上摆着酒店的茶壶和商羽常用的马克杯，旁边摆着他们从超市买来的花茶。
　　李一言注意到，每个袋子都被打开了，而且量都减少了一些，她揭开壶盖，里面的水已经见底，壶身还残留着温度。
　　毫不夸张的讲，里面的茶够她泡十次的！哪有人这么喝的？食物有相生相克啊！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李一言放下茶壶，去敲浴室门，力气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砸：“羽哥！你在里面吗？回答我一下！”
　　还是没声音。
　　李一言严肃道：“再不说话我可要进去了，是你不理我在先的！” 
　　谢天谢地，他没有锁门。李一言顾不得男女有别，闭上眼睛拧开把手冲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商羽：别问我是不是故意的。谜团越来越多了，作者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就静静地看你怎么圆回来
橙子哥：Σ( ° △ °|||)︴快住口，这不符合你的画风！

　　☆、二十三

　　意料之中的叫声没有出现。
　　李一言睁开眼，扇开热气扑面而来的热气寻找商羽的身影。
　　果然，商羽坐在浴缸里，一条胳膊搭在浴缸沿上，双目轻合，样子非常安详。
　　李一言脑子里蹦出一个不吉利的词：食物中毒？
　　“商老师？”李一言拍了拍他的手臂，商羽没反应。李一言慌了，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还好，有气，看来商羽只是睡着了。他喝了那么多花草茶又去泡澡，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和身体得到了充分放送，不睡着才怪！
　　怎么办？！李一言急的在浴室里绕圈，她没学过急救也不懂什么药理，早知道就该查好每种花草茶的功效和注意事项，写成便笺贴在袋子上，这样商羽也不至于会混在一起喝。
　　李一言懊恼不已：当初自己为什么要多嘴介绍花茶啊！白开水就挺好喝的，这么说不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吗？！
　　熟睡中的商羽浑然不知，身体顺着浴缸慢慢往下滑。就在商羽的脑袋没入水中的前一秒，李一言眼疾手快，拖住了他的一条胳膊。
　　好重！李一言不自觉眉头皱在了一起。 她一边抓着商羽，一边想：打给严炎远水救不了近火；叫救护车有些小题大做，如果被小报记者拍到了，外界会以为商羽出了什么事。
　　李一言纳闷：商羽明明在吃方面挺讲究的，为什么今天会这么不小心？
　　总之，先让商羽醒过来再说。
　　可现在的商羽是裸着的，水有颜色才遮住了全身。虽然李一言不是没看见过他的身体，但是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她真的是没见过...
　　坦诚相见还是算了吧。李一言急中生智，在确保商羽不会再次滑进水里后，抱来所有的浴巾，小部分裹在商羽身上，大部分用在了...腰部以下。
　　李一言又站起身，将浴缸里的水放了一干二净，浴巾随着下降的水位贴在了商羽身上，尽管样子不怎么美观，起码他现在不会被淹死了。
　　不知是不是温度下降的原因，商羽很销魂的“哼”了一声
　　有希望！
　　李一言跑进厨房，从冰箱里夹了些冰块包在毛巾里敲碎，在商羽的额头、脸颊、脖子来回擦拭，他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不似刚才一般通红，身上的温度也降了下去。她又拿出醒脑神器风油精，涂在商羽鼻子下面。
　　一次，两次，三次...李一言在心里祈祷：羽哥快醒过来吧！小的真的没辙了！
　　正当李一言准备重新包一大块冰过来得时候，商羽总算恢复了意识：“阿嚏！咳咳！”
　　李一言如获大赦，顾不得脏，放松地坐在地上，激动道：“羽哥！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
　　商羽闻到呛人的风油精味，当即清醒了不少，他睁开眼睛，见到眼前的李一言光着脚跪坐在地上，手臂、腿上都是水，衣服也被打湿了，便问：“我怎么了？”
　　“你坐浴缸里睡着了！”李一言把风油精盖起来放在一边 ：“洗澡时睡觉会死人的你知道吗？”
　　“是么...”商羽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浴巾，有些尴尬，难不成她都看见了？这种条件，也太......
　　但是李一言眼底一片坦然，满是看到他无恙的兴奋和喜悦，以商羽对这位助理的了解，自己猜想的内容绝对一点都没有发生。
　　李一言拍拍商羽的手臂，说道：“别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商羽摸摸鼻子：“给你添麻烦了。”
　　“你没事就好，”李一言拿走他头上的毛巾，从地上爬起来，说：“快冲一下，不然会感冒，我去给你拿衣服。”
　　“哦，多谢。 ”
　　十分钟后，商羽从浴室里出来，两个月来，李一言几乎每天都在目睹这个场景，可今天她的心情格外复杂。
　　冷静下来的李一言忍不住说教：“商羽老师，请您当心点，我可不希望自己成为老板尸体的第一发现人！”
　　“是我大意了。”
　　李一言拎起茶壶：“还有，再好的东西也不是您那个喝法啊，全部混在一起，万一您对其中某一样过敏怎么办？”
　　“是我错了。”
　　“......” 他态度这么好，倒显得李一言有点凶巴巴的：“我也有责任，没有提醒你。”
　　商羽忍不住笑了，把脖子上的干毛巾搭在她头上，笑道：“我记住了，快擦擦。”
　　“你还笑得出来，要不要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走进去总比被抬进去好。
　　商羽立刻严肃道：“不用。”
　　“那我下去了，”穿衣镜映出她的狼狈样，李一言说：“毛巾我洗干净再还你，要是晚上不舒服，一定要打给我。”
　　“OK.”商羽痛快答应。
　　隔天早晨下车前，司机大叔叫住李一言，说：“小李，你头上停着一只朱鹮。”
　　“嗯？”李一言闻言往头上摸去，理所当然什么也没有，她问：“朱鹮是...”
　　“一般人是看不见的，”大叔神秘地说：“你今天特别要注意头部和脚部。”
　　“什么——”李一言还没顾上细问，大叔就摇起车窗绝尘而去。
　　商羽问：“怎么了？”
　　“没什么。”李一言跟上去。
　　片场如火如荼，工作人员在布置道具，汤双扮演的女明星决定要演完最后一场戏后自首。李一言只顾着商羽，完全没留意脚下的某块木料上，有一颗钉子露在外面，被她踩了个正着。
　　“嘶——”李一言连忙跳开。
　　“怎么了？”商羽几乎同时回头，扶住她：“脚被扎到了？”
　　“嗯。”
　　“我说，谁这么不小心，把废料乱扔？怎么干活的！”工作人员忙说：“小李，去让休息室的医生看看。”
　　李一言点点头，对商羽说：“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脚掌一落地，李一言感到一阵钻心的疼，于是她只能靠右脚的脚跟慢慢挪到后台。向医生说明情况后，李一言脱下鞋检查，脚心处被钉子扎了个小口，流出的血把袜子染红了一小片，
　　医生为她清洗了伤口，又打了破伤风针，说：“尽量少走路。”好吧，和当初重感冒的罗欢一样，医嘱永远不符合实际。
　　此时，装扮成欧洲女王准备登台的汤双从旁边经过，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李一言的脚看，看得她有些发毛。
　　李一言问：“汤小姐有事吗？”
　　“没有。”汤双收回视线，在她脸上扫来扫去，脸上似乎多了几份疑惑：“还是回去继续坐着吧。”话是对助理说的，可她仍看的是李一言。
　　李一言摸摸自己的脸，究竟是哪里不对，让汤双对她这么感兴趣？
　　“可惜报废了一双新帆布鞋，”收工后，商羽坚持要把她送回房间。李一言看着鞋底的小孔，遗憾地说：“我还挺喜欢这个颜色的呢。”
　　商羽把鞋从她手里拿走，放在地上摆好 ：“你坐好，别乱动。”
　　“司机大叔说我要注意脚部，结果真的被他说中了，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清楚，碰巧而已，”商羽说：“他要是真厉害，应该教给你破解方法。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用，”李一言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一点小伤，半个月不到就能好，就是暂时走路慢了点，如果你不觉得我拖后腿的话。”
　　商羽摇头：“我怎么会嫌弃李老师呢，受伤了仍奋斗在第一线。”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商羽接起：“您好。”
　　一个男人的声音，南方口音：“是商羽商老师吗？”
　　“是，您哪位？”
　　“你好啊，我是XX电视台的制作人郭小伟，我们这里有档音乐选秀节目，《无敌唱将》就要开播了，你愿不愿意来做导师？”
　　“我——”商羽话还未讲完，就被打断了：“我知道你不唱歌了，但只是来做导师而已，不用你开嗓。”
　　李一言一听，郭小伟是多缺人，连话都不肯让商羽讲完，就算答应了也不过是做一个任编导和娱乐公司摆布的傀儡导师吧。
　　“抱歉，我没空，工作事宜请联系我的经纪人。”商羽挂断，无奈地说：“看来又得换号码了。”
　　李一言犹豫着问：“羽哥，音乐相关的东西你一点都不打算碰了吗？”
　　商羽眨了下眼：“怎么？”
　　“我感觉你肯定很喜欢音乐才会踏进这一行，而且你又会创作，凭这一点就比不少歌手出色。如果我有一个好的兴趣，恐怕没那么容易割断，时不时会想去再尝试一下...”
　　李一言越说底气越不足，她现在和那些变着法打听商羽改行的人有什么区别？她不敢想象商羽的脸色，幸好他背对着自己，可怕的沉默蔓延开来。李一言道歉：“对不起，我什么都不懂，你就当我是在胡说八道。”
　　商羽语气平静：“并没有生气，我可以回答你。”
　　李一言屏住呼吸等他的回答。
　　他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李一言：“我很清楚，唱歌编曲不是我该涉足的领域。”“我”字明显加了重音。 
　　哪又是谁该涉足的呢？亦或是商羽受到了什么打击，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局限性？李一言心中的疑虑只增未减，不过她清楚，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
　　商羽取下衣架上的毛巾：“我拿走了，你好好休息。” 
　　“嗯。” 
　　汤双看她的眼神，商羽对她超出一般助理的信任，都令李一言迷惑不已。
　　我没失忆过啊...李一言想，是不是有什么事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发生呢？

　　☆、二十四

　　
　　李一言没有将那天傍晚的对话告诉任何人，商羽也没有刻意叮嘱她，他还是待她如往常，时不时戏称她为“李老师”。但李一言感觉得出来，两人之间那种无形的默契，比以前更强了，正如李一言对司机大叔的崇拜。自脚受伤后，她每天既希望大叔能再占卜点什么，又不希望他说话，以免自己整天在草木皆兵，在战战兢兢中度过。
　　《幽灵侦探》的赞助商兼播放平台绿豆网，抽选了八位幸运粉丝来商羽的探班。商羽领着摄像师，走进摄影棚，分别采访了几位主演和导演。毕竟有摄像机在，大家都和和气气的，随口开几句不痛不痒的玩笑。
　　在互动环节，商羽故意输掉游戏，给获胜的女粉丝发放福利，对她做出今年最流行的一系列心动动作——“壁咚”、“摸头发”、“抬下巴”。
　　剩下的七个人起哄的同时，露出艳羡的表情。镜头外的李一言笑着观看，心想：姑娘，你确定心脏能受得了吗？
　　“开始了。”商羽笑道，然后把女粉丝请到墙边，工作人员配合的关掉了房间的照明，只剩下一束灯光。那位粉丝的脸变得通红，既期待接下来的事又不敢抬头直视商羽，几乎变成了翻白眼，表情有些恐怖。
　　演技过关的商羽没有笑，他专注地望着那位羞涩的姑娘，完成三个动作，简直不能更肉麻。
　　“啊——”围观群众一致鼓掌尖叫。
　　粉丝代表把礼物交给商羽。商羽冲她们招招手，还真有点像男生向心爱的女生表白成功，得意地跟亲友团报告成果。
　　探班结束后，窗外下起了小雨，商羽对她们说：“今天天气不好，大家早点回去，这里离市区不远，应该比较好坐车。”
　　“好。”十个人嘴上这么答应着，脚下仍站着不走，恋恋不舍地看着偶像。
　　商羽开玩笑道：“我只要一去到一个新地方拍摄就会下雨，他们都说我要成为新一任龙王。”
　　羽毛们哄笑。后面的李一言叹气，商羽无论说什么，只要顶着这张脸，她们都会笑。
　　林道菲导演派人来催，商羽最后说了一句：“路上小心。”便走回了拍摄间。
　　“老大加油！”十个人异口同声道。
　　李一言把她们送到门口。为首的一个女生说：“助理姐姐，谢谢你照顾羽哥。”
　　“不用客气，你们今天过来我们都很高兴，”李一言把提前安排好的东西分给她们：“这是商羽老师给你们准备的一点小礼物。”
　　袋子里装着商羽的签名照和糖果之类的小零食。有真人看还有东西拿，粉丝们惊喜地面面相觑，立马表决心：“我们会继续支持商羽的！”
　　“谢谢。”李一言目送她们离开，感叹，有喜欢的人真好，可以如此令人神采飞扬。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快，傍晚前，天渐渐放晴了。
　　地上的影子一长一短，商羽为了照顾受伤的李一言，有意放慢脚步“送粉丝离开前，你叹什么气？”他问：“累了？”
　　商羽不仅听力好，记性也好。“没有，”李一言摇头：“你都没喊累，我那点工作根本算不了什么，就是感慨偶像的力量无穷大以及这终究是个看脸的社会。”
　　商羽问：“你呢？有没有对你影响很大的人？”
　　李一言思考片刻，答：“果然还是老师和家长吧。”
　　“好官方的回答。”
　　“...官方的就是最妥的，”说到官方回答，李一言想起一件事：“羽哥，你最讨厌的食物是什么？”
　　“其他的还好，就是吃不了羊肉，”商羽回忆道：“小时候吃过一盘冷掉的葱爆羊肉，胃痛了一整天，后来再也不想碰了。”
　　李一言怔住：羊肉？这个答案完全脱离的小清新的蔬菜区，和番茄没半点联系，可看商羽的样子，又不是在说笑...
　　天渐渐放晴，商羽忽然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李一言。红色的晚霞披在商羽的浅色T恤上，他的眼睛流光溢彩，儿这双眼睛只注视着她一个人。
　　李一言条件反射性的去摸手机，想把这一幕记录下来。
　　他问：“回答番茄，是不是比较符合你的期待？”
　　“哇哇哇~”一群乌鸦整齐地从他们上空飞过。
　　“......”商羽竟然看穿了她的想法？李一言过于吃惊，完全忘记自己打算做的事。
　　“不，不，我没期待什么。”李一言结结巴巴地解释。
　　“开玩笑而已，要不要这么认真，我有那么可怕吗。”商羽笑出声，大力地拍着她的肩膀。
　　“没有。”这句话说服力为负无穷。
　　商羽模仿汤双的港台腔：“小姐，你的耳朵红透了诶。”
　　李一言指着天边：“光线原因。”
　　商羽继续往前走：“不过我是真的吃不了羊肉。”
　　李一言主动圆场：“我明白，形象设定和本人是会有所区别的。”
　　接下来，他的话令李一言印象深刻：“只需要记住眼前的我就可以了。无论是资料设定还是别人说的都是空的，相信自己的判断。”
　　“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人家说，眼见未必为真。”李一言赞同。几个月的相处，商羽对于她不再是一张白纸。如果有人要录一期商羽背后的故事，她可以说，不论是作为上司还是演员，商羽都非常出色。
　　回酒店后，李一言和商羽分头行动。几乎同时，蓝小冰把她叫到房间，得意洋洋地晃着单反说：“一一，你来看，我今天下午拍的。”
　　“取材吗？”李一言接过她的宝贝相机。
　　前几张都是景色，天空、树木、建筑。最后几张，李一言实在看不下去了，问：“这是什么啊？”
　　“嘿嘿，”阿蓝双手叉腰，坏笑道：“可惜啊，我原本是想单纯拍迷人的晚霞，没想到你们两个撞了进来。”
　　“不拍不就好了嘛。”
　　“那怎么行，我准备做成名为《我与你的共同回忆》的相册，送给你作纪念。”
　　“你不会是指商羽吧？”
　　“还能有谁？”阿蓝摸摸下巴：“模特，商羽，李一言，摄影制作蓝小冰，这阵容，要是做成书出售绝对大火！”
　　“......”
　　“你脸上的嫌弃可以加入表情包了。”
　　“我今天穿的衣服还是黑色的，头发飘着，简直跟背后灵一样，真恐怖，”李一言把相机还给她：“赶快删除，要不然把我P掉也行，这要是让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你先别急，还有呢。”阿蓝直接翻到最后一张：“看。”
　　不得不说，阿蓝的角度选的极为巧妙。照片上的两人靠的极近，脸上都带着微笑，商羽爽朗，李一言羞涩，像是上世纪外国的电影海报。
　　“不错吧？”阿蓝自信满满地评价：“如果我写进剧本再拍出来，完全有可能可以入选年度最佳场景了。”
　　李一言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读初中时特别流行青春疼痛文学，已经一把年纪的作者写几个不痛不痒的故事，再找小年轻拍些唯美的照片就能那么火。当时我就想啊，我要是能出这么一本该多厉害。现在可以了，我却——”
　　“千万别！”李一言趁她不注意，点了删除：“成功销毁证据！”
　　阿蓝傻眼，不可置信地查看相机：“你这人，怎么可以毁掉我的大作！”
　　“谁让你那天晚上推我！”李一言回敬，然后无视身后蓝小冰的咆哮，一溜烟跑了。回到房间后，李一言喘着气想，竟然露出那种少女怀春的表情，太丢人了。绝对是光线作用，她的脸不可能那么红，比被商羽壁咚的那个女粉丝还红。
　　李一言转念一想，照片不该删除，现在不就变成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了吗？
　　安静的房间忽然响起电话铃，吓得她一激灵。
　　严炎问：“一言，商羽在你旁边吗？”
　　李一言看向挂钟：“没有，这时候他应该回房间了。”
　　“我打他电话不通，你上去看一看，今晚有个饭局。”
　　“好。”李一言拉开门跑进电梯，恨不得自己能长出翅膀飞上去。她一面盯着跳跃的数字一面隐隐担心：商羽会不会和上次一样，又喝茶睡着了？
　　她省略敲门，抽出备用房卡直接冲了进去：“羽哥，你在吗？”
　　商羽闻言关掉水：“我在洗澡。”
　　“太好了。”李一言松了口气。
　　“怎么了？”
　　“炎哥说他打你的电话没人听，让我上来提醒你，晚上有饭局。”
　　“我收拾好就过去，手机还在充电，”商羽他擦着头发走出来：“你还没吃饭吧？”
　　“没有。”阿蓝说晚上要带她和另一个助理去什么名小吃店，就是不知道删除照片后，这个约定作不作数。
　　“正好，”商羽把剧本丢给她：“把我明天的戏份用笔标注好。晚上回来对词儿，这几件衣服送去洗，哦，对，房间我没顾上整理，有些乱了，分门别类你都清楚吧。 ”
　　“...嗯。” 还以为要把她一起带过去呢。
　　吹风机嗡嗡作响，商羽开始对着镜子吹头发。李一言扁扁嘴：“...明明是你拍戏，我也把台词背的滚瓜烂熟。”
　　商羽关掉吹风：“你说什么？”
　　“我保证完成任务！”
　　李一言回绝了蓝小冰，在楼下便利店买了包子和豆浆随便吃了晚饭。杂事处理完毕就坐在灯下划剧本，场面堪比古人悬梁刺股。
　　不知不觉，时针走向了十点。
　　像这样拿着笔，端坐在台灯下面读书，对李一言来说，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她还未来得及感慨完，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迅速向她袭来。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写一个安然和吴心泽的番外。。。希望能写的出来。。。

　　☆、二十五

　　奇怪的影像又来了。
　　李一言被定在了原地，听不见任何声音，和商羽生日会那晚的情形一模一样。 
　　写着台词的剧本不见了，她看见在一个木桌上，散落着几张五线谱。五线谱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音符，有过轻微涂改的痕迹，音符下面的空白处对应着几行字，应该是歌词之类的东西。
　　还没等李一言看的真切些，一旁的电话就响了。五线谱像逃跑一般，飞速地从她眼前消失了。
　　李一言忍不住想，这电话来的真不是时候。
　　“一一，我们回来了，给你带了好吃的，快过来拿！”蓝小冰的声音有抑制不住的兴奋，背景有汽车疾驰而过和人们的谈话声，夏天的夜晚果然分外热闹。
　　可李一言感觉，自己和他们处在两个完全不同的空间中。时钟滴答作响，这次真空状态接近十秒。 
　　阿蓝又叫了她一次：“一一？” 
　　“...哦，马上。”李一言答应着。
　　“晚了就没有了哦。”电话挂断后，李一言没有立刻冲下去。她随手从纸抽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把刚才看到的东西画了下来。由于刚才用力过猛，李一言手中的圆珠笔在剧本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圆形凹陷，险些把纸戳破。
　　她不懂音乐，但是如果那首歌真的存在，哪怕仅凭着这几个开头的音符，她总有一天能找出来，自己“看见”的究竟是什么。
　　李一言心里涌起阵阵不安，可她明白，自己心中的好奇与一种面对未知的兴奋比不安更多。
　　为什么她会变得像牵线木偶一样，看见不属于自己的回忆或者是未来的情景？一个普通人能见到这些，简直闻所未闻。
　　是生病了吗？根据目前的状况，就算李一言去问诊，医生绝对会建议她直接去神经科。更何况她的脑子很清醒，臆想症什么绝对不存在。
　　李一言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巾折好，放进上衣口袋，谨慎地拉好拉链。
　　她行至大堂，立刻被阿蓝拉住：“这里这里，真慢。看哪里呢？怎么，我出去吃顿饭回来你就不认识了？”
　　“抱歉。”阿蓝的脸颊红红的，看来她们吃的很尽兴。
　　“这是卤猪蹄，炒年糕，烤鸡翅和鸡胗，热拌菜，”阿蓝一边报菜名一边把餐盒放在她手上：“拿好拿好，浓油赤酱的，小心吃的时候不要滴到身上。”
　　李一言忧愁地看着一摞饭盒：“太多了，我吃不了啊。”
　　“种类多但实际内容没多少，”阿蓝将易拉罐啤酒放在餐盒的顶端，上面冒着丝丝凉气：“还有老板友情赠送的啤酒。”
　　“太感谢你了。”李一言闻着透出来的食物的香气，什么负面情绪都没了，食物才是最治愈的。
　　“说了要带你去吃的嘛，”阿蓝拍拍手：“好了，我上去要躺床了，明天见。”
　　李一言回到客房，发现玄关的灯亮着。偏偏在她有夜宵吃的时候，商羽回来了，他真会挑。
　　“看来我多此一举了。”商羽看着她手中的餐盒，指了指桌上的粥和小笼包。
　　商羽居然还惦记着她。“怎么会？明早微波一下可以当早饭。” 
　　“你看看你，满头的汗，有那么急吗？”商羽抽出纸巾，很自然的为她擦掉脸上的汗水，然后整理好桌上的东西，给餐盒让出位置：“你出去买的？”
　　“阿蓝给我带的，你要不要吃一点？”李一言闻到他身上有股酒香。 
　　“还好我多拿了一双筷子，”商羽换上拖鞋：“门要上锁，虽然严炎今天喝的有点高，不过难保他不会过来。” 
　　李一言笑，好像在提防宿管阿姨巡视寝室。她打开餐盒，忍不住赞叹：“好香。”
　　商羽拆开一双筷子：“吃完记得打把窗户打开，不然又得听人唠叨。”
　　“我会马上把垃圾丢干净，保证万无一失，连一块骨头都不会留下，”李一言把啤酒推到他面前：“啤酒归你了，我喝不来。”
　　“放冰箱里吧，晚上喝了不少，明天脸会浮肿的。”商羽将小笼包推道她面前：“你尝一个，刚出炉的最好。”
　　李一言听话的吃了一个，味道真心没的说。她脱口而出：“诶呀，还是活着好啊，能吃能睡能舔屏。”这是《幽灵侦探》中女主角专门用来刺激男主角的一句经典台词，下一句是：“不像某些不明物体，只能皱着眉头飘来飘去。”
　　商羽哭笑不得：“李老师别这么敬业，小的快无地自容了。”
　　“习惯了习惯了。”
　　商羽虚心请教：“从你这个资深粉丝的角度看，我演的蒋道平还行不？”
　　“毕竟是二次创作，人物比原作丰满了许多。”
　　“满分一百，能打多少分？”
　　李一言咽下嘴里的猪蹄：“八十吧，比及格线高出的二十分是鼓励，余下的二十分当激励。”
　　“这句好，媒体最喜欢让演员给自己打分，到时候我就这么回答他们，”商羽赞许地点点头：“别告我侵权。”
　　“尽管拿去用，记我一功就行，”李一言很慷慨：“播出后，黑闻彩川的绝对比黑你的多。” 
　　“我怎么觉得这些比今天晚上吃的每一道菜都好吃？”商羽指责：“还说特地为我准备了一桌上好的酒菜，我看遍所有的菜，连一根韭菜叶都没见到。”
　　李一言终于忍不住说出了真实想法：“...好冷。”
　　“好多年——”商羽顿了一下：“感觉我很久都没吃过这么正宗的中餐了。”
　　“那你们今晚吃饭的餐厅厨师可要伤心死了，”李一言咬了一口鸡翅，立马哭丧着脸喊道：“好辣！”
　　“哈哈哈，快看看你的嘴，好红。”商羽毫无同情心地笑起来。
　　“羽哥你也太能吃辣的了，”李一言含混不清地说：“咳咳，看你那么淡定，我还以为颜色只是用来吓人的。”
　　商羽专门挑出血红的辣椒往李一言的碟子里夹：“多吃点，别客气，锻炼锻炼。”
　　“可给我辣精神了。”李一言抹掉眼泪。 
　　“喝牛奶比较管用，”商羽擦擦嘴：“正好，把剧本拿来，我们对词。”
　　李一言洗净手，给商羽倒了杯蜂蜜水，随手翻到一场戏，像模像样地说：“这不可能，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
　　商羽接下一句：“可这就是真相没错。”
　　“真相！真相！自从认识你之后，每天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个词，”李一言有意模仿米好的语气：“真相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生死对我都已经不重要了，”商羽温柔地说：“一言，如果不是你参与其中，它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李一言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刚才讲错了吧，女主角什么时候改名了？”
　　商羽眨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她：“是么？我没注意。”
　　“是不是太累了？”早晨天刚亮就起床，晚上几乎就没有零点以前睡过觉，还东奔西跑的，铁人也扛不住啊。
　　“习惯了这种生活，累也没感觉了。”商羽轻描淡写地说。
　　“这可麻烦了，”李一言合上剧本起身：“羽哥，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吧。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台词已经够够熟悉得了，足够一人分饰多角，根本不用开夜车。”
　　商羽若有所思。
　　“当然我也不是专家，就是觉得你该好好休息，从另一方面讲，要是你倒下了，剧组才头疼呢，”李一言继续劝说：“化妆师最近不是常说你眼睛肿吗？”
　　“好，我听你的就是。”商羽用很可爱的语气说：“今天在零点之前睡觉，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李一言看见桌上的棕色小瓶：“对了，上次买的玫瑰精油一次还没有用过呢。 ”
　　商羽起身向洗手间走去：“我去洗漱，劳烦李老师帮我在加湿器里点几滴。”
　　“没问题。”
　　兴致不错的商羽打开手机音乐功能，按下随机播放，萨克斯吹奏的前奏响起。 
　　“......”这首歌李一言听过，世界名曲《Careless Whisper》。为什么偏偏是这首？自从罗欢有次说这是搞基神曲，她就没法好好听了。 
　　尤其是现在，玫瑰香混着商羽外套上的酒香，再加上男人性感的唱腔，空气有种名为暧昧的因子在跳动。 
　　好巧不巧，在李一言就要离开时，商羽戏谑道：“不然您在我这儿将就一晚上？”
　　酒精的作用真可怕。李一言身上一僵，几乎要当真：“多谢，不过还是免了吧。”
　　商羽又笑了。唉，难度越来越高了，还能不能愉快的工作下去了。 
　　回到房间的李一言把谱子誊写了一遍，将那张纸巾冲进了下水道。她握着手机躺在床上，开始学习读五线谱。 
　　几分钟后，虽然李一言没有搞懂升降调、空拍，但看明白了，歌曲的开头是“3-7-6-5,4-2-1”。
　　她试着哼唱了一遍，曲调似乎很是熟悉。 
　　李一言把这串音符输入浏览器，最佳答案是——                         
作者有话要说：　　※《Careless Whisper》这首歌讲的是乔治同时爱上了【三个】女孩，别人在谈论这件事情，他的正式女友知道了这个秘密，结果大家心照不宣，跳最后一个舞……，可是他是爱她的。他不敢说话，却在心里唱着歌，交织着悔恨、伤感和表白，但一切已是无可挽回了，沉默中感情正在趋向破裂。你会发现在人的内心，背叛和忠诚竟然是一对共生的本性。
百科上的，也是醉了= =

　　☆、二十六

　　最佳结果：《With You》，词曲：商羽。
　　李一言十分慌乱地关掉浏览器，把手机放在了尽可能远的地方。
　　这种近似逃避的行为没有任何作用，《With You》的旋律在她耳边循环播放：“在不停流转的时空，我们终于邂逅，对着共同的星空许愿，漫长的夜晚，无边的黑暗，用你执着的陪伴，带来温暖，周而复始的时光里，我们寻觅着彼此，欢笑泪水，共同成长...”
　　毕竟是唱了两年的班歌，没那么容易忽略。李一言气恼的用被子蒙住头，歌声愈发明显。
　　隔壁床的大姐看见，过来拍拍她：“小李，这是怎么了？三伏天用毯子盖着脑袋，会起痱子的！”
　　“没什么。”她尽量让声音保持正常。
　　“快掀开吧，我关灯了哦。”
　　“好。”说罢，大姐摁下按钮。
　　李一言在黑暗中掀开薄毯，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对着窗帘放空。
　　假如几张五线谱上写的曲子真的是《With You》，那么当时，这首歌应该处于尚未完成的状态。
　　他们一家都是普通人，能接触到这首歌的仅限于表姐罗欢。但是，未发表的歌曲一般属于高级机密，每位歌手都将自己辛苦创作出的作品视如珍宝，不会轻易向非专业人士展露，一旦出现泄露剽窃的情况，损失就不止一星半点了，更何况是意义重大的周年纪念曲。
　　自己和商羽到底有什么潜在联系？她来代替生病的表姐，只是如当初所说，工作室腾不出人手了吗？表姐生病也被他们算准了吗？
　　细思极恐。
　　大姐翻了个身，发出轻微的响动。李一言回过神，心说：不能放任自己胡思乱想，如果真的还会“看见”奇怪的影像，那么她总会搞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李一言很清楚，从任何意义上来说，能窥见旁人所不能察觉之物，都不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心绪起伏的李一言在床上翻烙饼到三点才沉沉睡去，结果就是顶着很深的眼袋去上岗。
　　商羽见她憔悴的样子，：“昨天你劝我早点休息，自己倒变成这副样子了。”
　　“啊？哦，”李一言回神：“我不是演员，没影响的。”
　　“又和人去吃夜宵了？”
　　“没有。”发现商羽用考究的目光打量她，李一言忙道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就当做是我为了转换心情，画了失败的卧蚕。”
　　商羽拉住她：“一言，你这样说，我就更要继续问下去了，昨晚你回房间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需要通过如此不明智的方法转换心情？”
　　“和你无关，真的，”才怪，李一言开始打哈哈：“...羽哥，难道你不知道，每个女生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吗？”
　　“好吧。”商羽不情愿地说。
　　捧着花篮的工作人员鱼贯而入，他们把花摆在每张桌子的正中央，色彩多样、纯洁的白、甜蜜的粉、清新的绿、高雅的紫、似火的红......整整二十桌，每一桌都不尽相同。
　　摄影棚一下有了喜庆的氛围，然而戏的内容不轻松：闻彩川受邀参加同学婚礼，没想到进行途中，新郎新娘以及全部宾客被人劫持。
　　李一言像脚下了生根，根本移不开视线，她不是憧憬结婚，而是被插花作品吸引住了。
　　凤仙花店开了三十几年，主要卖的是单独的盆栽植物，就算有人买鲜花，李父最多用彩纸和线简单的包装一下捆成花束，没有什么讲究的设计。
　　李一言头一次意识到，花草也可以这么有魅力，通过组合，不仅可以表现每朵花单独的样子，同时能产生新的东西。特别是主桌上那一个，精巧大气，最重要的是自然，似乎这些花原本就长在花篮中，创作人的巧思可见一斑，李一言惋惜自己水平有限，不能像古人一样，对着千万年不变的月亮，都能写出不同的赞美诗句。
　　负面情绪全被她抛诸脑后。旁边一位中年女士亲切地问李一言：“对花艺感兴趣吗？”
　　李一言颔首：“嗯。”
　　她伸出细白的手，递给李一言一张名片。李一言双手接过，上面印着：沁山湖馆，主营花艺、茶道、国画、书法。主讲：樊景云、萧曼、高力飞等。
　　“欢迎你来参观学习。”
　　“好，”李一言收进口袋，问：“这些全部是真花吗？”
　　“有一部分是，天气热不容易保鲜，运输也会产生颠簸，”她耐心地解释：“最中间的作品，是樊老师特意送给剧组的，全部是真花，今天一早刚刚完成。”
　　李一言由衷赞叹：“很漂亮。”
　　女士冲她露出得体的微笑便走开了，李一言看着她的背影羡慕不已：真好啊，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成熟女性。
　　当晚，李一言就兴奋地跟商羽报告：“羽哥，羽哥，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早在片场，商羽就注意到了她魂不守舍一步三回首的样子，便知道她被花艺吸引了，但还是问：“什么？”
　　“去学插花这门手艺，然后把我们家的花店继续经营下去，要是能开个分店就最好了！”李一言把那张印有兰花暗纹的名片递给商羽：“你看，就是这里，总店位置离我家不算远，交通也很方便。”
　　“樊景云、萧曼，”商羽念道：“哦。”
　　李一言听他的语气，激动道：“你认识吗？”
　　“不，有所耳闻，”商羽将名片还给她：“某个新年庆祝酒会请过他们设计过花篮，不过这一块不归我管，听其他人说过。”
　　李一言立刻觉得万分靠谱，商羽参加过的酒会，必定是高规格的场合，沁山湖馆一定是大师云集的地方。“那不是很厉害吗？那位女负责人说，主桌的作品是樊老师特地为剧组设计的。而且在这个场合遇到，一定是上天在暗示我。”
　　商羽泼她冷水：“插花是一门高雅艺术，单从沁山湖馆这张精心制作的名片上，也能推测出来学费肯定不菲。”
　　“我可以一边打工一边学。”
　　“可是你总得从学徒做起，要给师父打下手，说不定还会被先来的家伙欺负。”
　　“我可以忍。”
　　商羽又说：“艺术类要想闯出名堂，天赋占很大比重，或许老师一看，别人三天就能学会的东西你却要不眠不休的练习五天才能掌握，会继续留你吗？”
　　“...这个，”李一言听着不太对味儿，她问：“羽哥，你前些天不是说支持我的决定吗？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打击我呢？”又不是在做前阵子流行的冰桶挑战。
　　“没有啊，我只是普通地在考虑所有的可能性而已，”商羽提议道：“来做个模拟面试吧”
　　“好。”
　　商羽示意她坐到对面，清清嗓子，问：“李一言小姐，你的梦想是什么？”
　　“......”这种问题真的会问吗？李一言迟疑地回答：“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太假太空，”商羽不客气的指出：“而且为什么用疑问句？”
　　“那，把我家的花店开好开大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太朴实了，师父是传道授业的，他不会对你父母显示出特别的关心，最多随口问一句，了解你的背景，”商羽说：“还有一点，你目前没入门，就已经想着出师了，师父难免会觉得这个小姑娘太自大。更糟糕的是，假如你是可塑之才，喂饱徒弟饿死师父，怎么办？”
　　“好像是这样...”李一言虚心说，然后抬起头：“等等，我是可塑之才前面为什么要加‘更糟糕的是’？”
　　“这只是站在师父角度，”商羽淡定地回答：“别激动，我当然希望你好。”
　　“哦，羽哥，换你会怎么回答？”
　　商羽摸摸下巴：“这个嘛，你得想想，他眼下最需要什么又最想听到什么，把你招进来又能得到什么。”
　　这不跟没说一样嘛。李一言低落的点点头：“哦。”
　　“遇事多思考，你心思简单，容易上当。”
　　“是。”模拟面试完全没用。
　　可李一言转念一想，忙碌的现任老板居然为自己屈屈一届小员工的下一份工作操心，并且热心地帮她准备面试，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全世界愿意这样做的，就剩下面前的商羽了。
　　李一言心血来潮，问：“羽哥，你觉得那位女负责人怎么样？”
　　商羽头也没抬：“什么怎么样？”
　　“就是，会不会觉得这样的女性很漂亮、有气质，令人一见钟情之类的。”李一言不自觉用手指搓起了桌布一角。
　　“是嘛？我没注意。”
　　“...好吧。”李一言明明听到，组里几个没结婚的男生抢着和她要电话，商羽竟然没注意。
　　商羽抬眼：“很失望？”
　　“也不是失望，就是想问问你对她的看法，还有...”如果我有一天变成那样，你觉得如何？
　　“还有？”
　　李一言摇头：“没有了。”
　　“哦，我不喜欢那一类的，”商羽夸张道：“说不定她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比如喜欢扯着花瓣，纠结她爱的人爱不爱她。”
　　“......”不会吧。 
　　商羽笑道：“喜欢就去学吧，出师了我找你订花。”
　　李一言倍受鼓舞：“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是乱编的，毫无文采，如有巧合，纯属雷同
让我厚颜无耻地求一发收藏......寒冷的冬日，让我们在橙子哥的小果园取暖看文吃水果
专栏名：夏威夷小果农 新 浪微博：回锅甜橙

　　☆、二十七

　　八月的天气本就炎热潮湿，度假酒店内又种着许多树木，人们仿佛穿梭在热带雨林中，每前进几步，露在外面的皮肤就黏糊糊的，不知是汗还是水汽。
　　《幽林侦探》的最后一场戏，就是在这个沉默的氛围中进行的。
　　李一言不停地用手帕擦脸也无法缓解闷热的感觉，胳膊上还搭着商羽的毛呢外套，它吸收了空气中的水分，变得越来越重。再看看一旁的商羽，袖子高高卷起，衬衫的扣子随意解开了两颗，脖子以上的位置非常清爽，一滴汗都没有，仿佛刚从学校毕业的明朗学长。他嘴里默默念叨着台词，最后一幕也不轻松，要整整说十几分钟。
　　李一言曾经听一群人私下里疯狂吐槽，跟明星共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印象里他们都非常光鲜亮丽，一朵朵的跟雪山上的白莲似的，其实各有各的毛病，男演员内增高也算身高，女演员的眼线也算眼睛，有些人一开口，恨不得一巴掌呼死他。偏偏一群小丫头、宅男还理解不了，总是说“你们天天能见到我家男神女神多幸福，我要是有那运气，不给工资也愿意跟着他们”。
　　说到这里，大家不约而同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声音，其中一个资历比较久的大哥说：“真要是来了，别说一天，一个小时估计都撑不下去。”
　　理想幻灭就是这么一回事。米好和方远潮或多或少，都令李一言感到失望。而商羽，每次当李一言觉得他离她很近的时候，总会有一层神秘的东西将她与商羽隔开。
　　洋房周围树木环绕，入口的显眼位置立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当心坠落物。房子前面有一个大游泳池，根据接待他们的经理说，里面的水有70%是经过处理的海水。
　　室内空间有限，随行人员统一站到了小别墅外。反正会客厅安着落地窗，就算在外面也可以清楚看见里面人的一举一动。李一言默默看着商羽走机位、对台词，忽然明白，她现在对商羽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商羽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明了，但自己没有资格进入玻璃房里面，弄清楚他们具体的谈话内容，并且以后的李一言，只会离玻璃房越来越远。
　　李一言不由得伤感起来。这时，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臂。
　　拍摄间隙，方远潮主动和坐在沙发上的商羽搭话：“商羽哥，从以前开始我就特别喜欢听你的歌，今天这里正好有架钢琴，你可不可以弹一首，当做是提前庆祝杀青？”
　　商羽没说话，他朝外面看了一眼，发现李一言不见了。
　　五分钟前，方远潮的助手以谈话做借口，强行拉着李一言走到了泳池的左侧，那里正好是商羽视线的盲区。
　　“我就是想圆个能亲眼看你演奏的愿望，下次合作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方远潮请求道：“随便来几下就可以了，无论弹什么我都很满足。”
　　商羽拒绝；“机位都调好了，不太方便。”
　　“我去跟林导演赔礼道歉，不过商羽哥，大家都沉浸在你的音乐中，就算重新来过，也不会怪你的。”
　　方远潮明显话里有话。米好对两人都没什么好感，左右看看，低头用手机屏幕当镜子检查妆容。方远潮的小心思瞒不过罗和，这位老前辈各种事见得多了，也懒得插手，他就当什么没听见，掏出烟盒走到室外抽烟。
　　商羽沉默，李一言依旧没出现，像刘归弘挑事那天一样，挡在他面前。
　　李一言站在大太阳底下，皮肤快要烧起来。
　　“小李，方哥他一直很仰慕商老师，最近他写了几首曲子，就想着让人指导一下，”助理脸上堆出谄媚的笑容：“你看，咱们一起拍了三个多月的戏，我们方远潮是什么人，商老师肯定很清楚了。”
　　商羽的确已经清楚了。李一言心想，看来方远潮是走投无路了，才出此下策，动起了商羽周围的人的心思。
　　助理从包里拿出一个薄薄的小册子：“其实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商老师简单提点建议就可以，毕竟专业人士不一样嘛。”
　　李一言为难地说：“这个，不太好吧。”
　　可助理一股脑的把文件往李一言手里塞，逼得她连连后退。
　　“没什么的，你只要把这张纸放在商老师能看到的地方就行了，”助理理直气壮地说：“别这么死板嘛，小李，如果你怕他责怪，可以说是自己写的玩的。”
　　“......” 这不是□□裸的诈骗吗？李一言无路可退，最后靠到了一颗椰子树的树干上：“我真的没法做主，你们最好去找严炎先生谈。”
　　“商老师愿意的话，严先生也不会说什么的。”
　　李一言忽然意识过来：糟了，方远潮说不定正在和商羽讲同样的话，真是小看他了，竟然这么执着。
　　可是助理把房间内的情形遮得严严实实，李一言完全不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
　　“抱歉，我过去一下，商老师似乎在找我，”李一言转移话题。
　　助理上前一步，挡在了李一言面前。这是要逼着她接受？
　　她身上的汗味和香水味熏得李一言胃里一阵恶心。头顶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刚开始李一言以为是停留在树上的鸟，后来声音渐渐放大，她不觉得向上望去。
　　声音是树上一个椰子发出来的。就在李一言意识到这一点时，那个椰子从树上掉了下来。椰子的壳那么硬，掉在头上绝不是开玩笑的。
　　李一言正想躲开，就被那位女助理推了一把。她还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啊——”
　　这下倒好，本来椰子根本不会碰到她的一角，结果就是那致命的一推，椰子擦着李一言的耳朵就过去了。
　　李一言一个不稳向后倒去，心里一万只神兽狂奔而去：大姐，你自己躲开还不够，为什么要再推我一下？如果被椰子砸死了，我一定不会瞑目！
　　吓出一身冷汗的李一言趁机装死，她眼睛一闭，倒在树下，双手无力地搭在胸前。倘若这样还不能为商羽解围，就彻底没辙了。
　　唯有眼睛留了条缝，以便观察情形。
　　方远潮的助理飞快的逃离了第一现场。什么人啊！李一言忍不住暗骂道。
　　她的视线对着波光粼粼的泳池，可李一言无心欣赏。
　　水光刺得她眼睛发酸，紧接着，她眼前的景象又变了。
　　李一言看见一个游泳圈，蓝底，上面的图案是很多黄色的小鸭子。
　　最令她震惊的是，自己目前的视角，似乎是…是在...水中？
　　被方远潮弄得下不来台的商羽听见一声雄浑的喊声：“出事了！商羽的助理昏倒了！”
　　商羽立刻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李一言察觉到，不少人围在自己周围，可他们也只是看着。虽然天气很热，但树荫下很凉，躺在地上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如果再从树上掉下来一个椰子，她就彻底完了。
　　商羽拨开人群，冲到李一言跟前，伸出手探了探她额上的温度。
　　李一言感到一双有力的双手把她从土地上抱了起来，她马上十分配合的，演出双手无力垂下的感觉。
　　她听见商羽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一言，没事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商羽抱起“失去意识”的李一言，大步流星地向急救室走去，经理急忙调来游览用的车，载着两人离去。
　　一路上，商羽都没有放下李一言。她的耳朵靠在商羽胸前，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和焦急的说话声，时不时还用毛巾轻轻擦拭自己的脸颊。
　　这回，李一言是真的晕了。
　　李一言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钟。偌大的房间空无一人，她独自睡在一张大床上，枕边的桌子上摆着药、水杯和冰袋，应该还是在度假村里。
　　门厅传来细微的响动，李一言赶紧躺了回去，闭上双眼。
　　商羽碰碰她的手：“一言，是我。”
　　李一言睁开眼，看见只有商羽一人：“羽哥，给你添麻烦了。”
　　商羽把枕头垫在她身后，让踏靠起来舒服一些：“不会，你没事就好。”
　　“方远潮没有难为你吧？”
　　“没有，幸亏你机灵，他的助理吓坏了，什么也顾不上了，”商羽说：“整整3千克的椰子啊，想想我都后怕。那里正好是监控覆盖的地方，前后经过没有全部记录，不过她推你最关键的那一下，倒是好好的拍了下来。”
　　李一言反应过来：“哦！他们还特意找了个监控拍不到的角度，要不是我一直后退，就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歪打正着，”商羽递给她一杯水：“负责人说，他们每天派专人检查，会提前把快成熟的椰子摘下来，不知那个椰子是怎么了，可能是天气太热的缘故，竟然提前掉下来了。”
　　“哈哈。”
　　商羽瞪她：“你还笑的出来。”
　　“我这不是没事吗，”李一言笑道：“医生没拆我的台吗？”
　　“医生当然挑严重的说咯，你怎么都不醒，”商羽耸耸肩：“说你中暑、轻微贫血、加上受了不小的惊吓，需要静养什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助理。”
　　太夸张了，李一言皱眉：“我就是睡着了而已。”
　　商羽推过一个送餐小车：“这些是度假村经理送来的慰问品，龙虾、鹅肝、牛扒、法式焗蜗牛。”
　　好奇怪的搭配，假如真是送给病人，应该以清淡为主，哪里能吃得下这些？“...听起来就很腻，我宁愿安安静静吃完炸酱面，”李一言叹气：“恐怕是为了讨好羽哥你才送的吧。”
　　“还有，度假村主动提出让你免费住一夜。”
　　“那你呢？”
　　“也可以留宿，”商羽面无表情地说：“不过我不会留下的，这就等于免费给打广告，他们算盘打得未免太响了。”
　　李一言可不愿意单独留下，她穿上鞋：“我没事了，等拍完戏咱们就走吧。”
　　“不用，”商羽把餐车推开，宣布道：“已经全部杀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商羽：自从你当我助理后，我运气变好了。
    李一言：有吗？
    阿蓝：我知道！中国人普遍管这个叫旺夫！商老师快求婚！
    李一言：→_→你不说话我真的不会介意。诶？羽哥，你怎么跪下了？我，我...
    阿蓝：还是单膝！嗷嗷嗷！
    商羽：我只是在把掉在地上的碎花瓣捡起来而已...

　　☆、二十八

　　“什么？！”李一言懊悔不已：“你的最后一场戏，我就这么错过了？”
　　商羽抱起双臂：“唔，你是因为没看到蒋道平的最后一幕而惋惜，还是因为没看见商羽的演绎才惋惜？”
　　“...都有。”李一言实话实说。
　　商羽明显有些失落，李一言立马补充：“不过后者的占的比重比较大！”
　　“这还差不多。”
　　李一言说：“杀青，好像应该说点什么然后大再抱头痛哭一场。”
　　商羽把她的药装进包里，笑道：“李老师要讲什么？我洗耳恭听。”
　　“我哪里会讲，”李一言追问：“至少有拍一张集体照吧？”
　　“有是有，林导随意讲了几句，我道了谢，然后就散了，”商羽看着她说：“米好和方远潮，你认为他们愿意和我抱头痛哭吗？”
　　“......”李一言遗憾地说：“我还想存张照片作纪念呢，现在泡汤了。”
　　“这个简单，等我收到照片后把你的脸P上去，再转发给你。”
　　虽然意义不太一样，不过——“...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商羽跟她说接下来的安排：“今天在酒店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再回去。”
　　“嗯。”三个月的打工生涯就在一场闹剧中结束了啊，李一言心想，她波澜壮阔的点太异于常人了。
　　度假村经理客客气气地将两人送上车，还把那个夺命椰子送给了李一言，上面插着吸管还别了朵紫花，经理说：“我们已经处理过了，李小姐可以放心饮用。”
　　“......”
　　商羽示意她自己决定，李一言最后还是收下了。
　　一路上，李一言都抱着那个沉甸甸的椰子喝椰汁，说实话，味道还不错，商羽笑道：“带着一个早熟的椰子离开剧组的，你大概是史上第一人。”
　　“也算种奇妙的缘分吧，我能脱身多亏它帮忙，”李一言愤愤不平地说：“方远潮太刻意了，他就这么想唱歌吗？”
　　“冷静，现在他做什么都和咱们无关了，”商羽说：“前一阵子托严炎查过方远潮，证实他送给我们的复活节礼物出自一家甜品店，他是主要出资人。不知是谁提出的创意，甜品店在情人节发售了限量金箔彩蛋。想法很不错，可惜他们没什么基础，定价又不切合实际，以至于根本没卖出去几个，最后全变成了库存积压。”
　　“呵呵，”李一言冷笑；“所以他就巧妙地送给了你们？”
　　“保质期有限，放在冷藏柜既占空间又浪费电费，总不能他都吃了吧，”商羽总结道：“他为那家店费了不少心血，最后下的本钱都收不回来，名利皆空未免太惨。”
　　“唉，真是辛苦方远潮了，年纪不大，脑子里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李一言感慨。
　　“小聪明罢了。”
　　蓝小冰拖着行李从酒店走出来，看着李一言手里的椰子，问“一一，你没事吧？”
　　“没事，”李一言见她风风火火的样子，问：“你要走了吗？”
　　“是，本来以为碰不到你了呢，现在正好，”阿蓝把手机递给商羽：“商老师，帮我们拍张合影吧。”
　　“好。”商羽痛快答应了。
　　别人都是求着明星合影留念，唯独阿蓝绕过商羽找她，李一言心下感动，站在她身边。两人冲镜头比出剪刀手，商羽按下快门。
　　阿蓝半开玩笑抱怨说：“商老师你偏心，这个角度显得我脸很大，眼睛也小。”
　　商羽笑：“有吗？我摄影技术不好。”
　　李一言补上一刀：“我觉得和平时见到的你没什么区别啊。”
　　“...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修图，”阿蓝坐进出租车和他们道别：“我们都住在B市，总能见到的，再见！”
　　“再见。”
　　“看起来你们是要发展长期友谊了，”商羽走进电梯后说：“感觉蓝编剧人不错。”
　　李一言指出：“然而是个吃货。”
　　“多交朋友是好事，”商羽笑。
　　“都是托了羽哥的福，”李一言真诚地道谢：“多谢商老师一直以来的照顾。”
　　“还没曲终人散呢，这么严肃干嘛。”商羽不自然地笑了笑。
　　打包东西的中途，严炎出去接了个电话，表情虽一成不变，但和往常不同的是，他回来后凑在商羽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商羽立刻说：“工作全部往后推一下，机票退了重新买。”
　　“我明白。”
　　“交给你了。”
　　严炎迅速点了下头，没看李一言便走了。
　　商羽转过身对叠衣服的李一言说：“对不起，一言，你得一个人回去了。”
　　李一言听见心里“咯噔”一声，失望溢于言表。她感觉自己像经历艰苦作战正要凯旋时，被队友抛弃独自踏上归途的孤独士兵。
　　商羽说：“这几个月的工资会直接划到你卡上，辛苦你了。”
　　“没事的。”出了什么事，这么匆忙？李一言没问，她也不该问。
　　五分钟后严炎过来报告：“订了明早十一点直飞，一言你还是按原定的，早上7点回B市。”
　　“好。”李一言默默点头，轻轻将手底下商羽的衬衣领子抹平。
　　隔壁的大姐和许多人一样，从度假村回来就踏上了归途。大概白天睡多了的缘故，李一言翻来覆去也无法平静。一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全是这三个月的种种，后来她甚至觉得酒店的床格外硬，干脆坐起了身。
　　今天的夜晚格外平静。
　　李一言拧开灯，在笔记本上写道：蛋糕（心形or方形？）、五线谱（85%疑似With You）、游泳圈（？），单独看，根本没有任何逻辑关系。
　　随后，她又在前两项下面画了两个箭头，指向“商羽”。
　　她盯着看了一会，毫无头绪。据说一些人在大脑受到刺激的情况，会看见、听见自己从没经历过的事，但是这三个景象，都是在普通的条件下发生的，就连今天刚“看见”的也是，李一言并没有被砸到，说是受到游泳池的影响还差不多。
　　李一言突发奇想，撕下写着字的内页，拿着打火机走到卫生间，站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后，点燃了那张纸。
　　纸张立刻燃了起来，热情扑面。李一言看着在蓝色的火焰的包围下，纸越来越小，可她没有看见任何这以外的东西。
　　在快要烧到手指的时候，李一言将纸扔进水池。黑色的灰烬漂浮在水上，依然什么也没有出现。
　　“神经病。”她对着镜子骂了自己一句。
　　第二天一早，不见司机大叔，而是商羽在驾驶位等李一言。
　　商羽为她打开车门：“时间还早，我送你去机场。”
　　李一言没有多纠结，商羽决定的事，她多问不过是浪费时间。“谢谢羽哥。”
　　高速路上，飘着淡淡的薄雾，整座城市才刚刚醒来。
　　两人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就这么安静的结束了吗？李一言深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讲不出来，和商羽静静地带着也很好。她甚至希望，通向机场的这条路能再短一些。
　　车子停下了。李一言正要说出组织了一路的道别语，被商羽拦住了。
　　“等等，一言，”商羽从车后座拿出一个鞋盒子，打开：“这个送给你。”
　　“这...”李一言一看，和自己被钉子扎破那双帆布鞋一个牌子，不过这个是经典款，和她的打折货不是一个档次的。鞋码正好，是那天商羽为她摆好鞋子的时候看见的吗？
　　“本来打算回去再给你的，不过...”商羽说：“收好，不然过安检不方便。”
　　“谢谢羽哥，”李一言塞进行李袋。接着拿出她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请求道：“羽哥，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当然，”商羽结果笔，在上面留了八个字：“好好生活，不断向前。”
　　平时的签名，商羽用的是难懂但美观的设计体，而给她留言用的字体是行楷，和剧本上做的标注一样。
　　李一言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还以为你会写，好好生活，努力改造呢。”
　　她怕自己会哭出来，连商羽的眼睛都不敢直视。
　　商羽伸出手，笑道：“好歹我们曾经是同事关系，劳动关系结束前握个手吧。”
　　“好。”李一言手足无措，最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先把笔记本放下。她胡乱塞进了背带裤胸前的口袋，伸出右手和商羽交握，语气轻松地说：“羽哥，加油，我会看你演的电视剧、电影的！”
　　“再见，李一言。”说罢，他轻轻一带，毫无征兆的把李一言搂入怀中。
　　李一言瞪大了眼睛，心中没由来的一阵伤感。她闻到商羽身上熟悉的味道，感受到他T恤沾着的清晨的湿气，她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车窗外人来人往的景象愈发模糊，胸前的笔记本压得李一言有点疼，渐渐有些喘不上气。
　　眼泪快掉出来的时候，商羽松开李一言，率先下了车。
　　李一言跟在后面：“你快回去吧，被拍到就麻烦了。”
　　商羽像没听见，将后备箱中的行李箱搬了出来，然后推推她：“进去吧。”
　　“开车小心，羽哥再见。”
　　“嗯。”
　　李一言拖着箱子进了大厅，没再回头。
　　“再见，商羽。”她喃喃道。                        
作者有话要说：　　橙子哥：你们这是再拍韩剧吗？！还有笔记本压胸什么的，我根本看不懂(╯‵□′)╯︵┻━┻
商羽：我不会就这样轻易地狗带，yeah~

　　☆、二十九

　　一个人的旅途无比漫长。
　　李一言睡不着，记起了她带过来打发时间的那本小说，她打开随身的包翻了翻，竟然不见踪影。
　　然后才意识到，那本小说落在了商羽那里。李一言忍不住叹气：“唉。”丢三落四，算了，就当是留给商羽作纪念好了。 
　　一开家门，李一言就问：“刚才经过店门，看见新的招牌，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防盗门也换了新的，你爸说，要在闺女回来弄好，有个新气象，”李妈妈接过她手中的旅行袋：“再说原来的早就不行了，旧招牌还是你奶奶在的时候换的，风吹雨打，褪色褪得厉害。”
　　李一言满足地说：“真好。”
　　去年冬天的某个深夜，有人在凤仙花店的门前出了车祸，沿路的护栏被撞飞，正巧砸到了防盗的卷帘门上。第二天李爸爸去开店，现场已经被清理过了，但是通过受损的防盗门，多少能推测出当时的情形。
　　当天上午，立刻就有代表来和李爸爸谈赔偿的事宜，据说对方很客气，赔偿金额也很可观，他们家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所以事情就快速和平的解决了。
　　李妈妈摘掉围裙，把保温盒装进包里：“洗过手就吃饭吧，给你炖了鱼汤，我去店里给你爸送饭。”
　　李一言惦记着去沁山湖馆参观，便说：“我下午要出去一趟。”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好。”
　　午饭后，李一言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按查好的路线出发。沁山湖馆总店是一座三层小洋房，周围的环境极其雅致。沁山湖馆所在的地段不算特别繁华，但是符合它给人的感觉，似乎原本它就该建在这里。
　　总店正中央的接待厅将一楼划分为三个独立的空间，左右均是花店，不知这么设计有什么缘故。
　　李一言到的时候正遇到一部分来上课的学生，大概是工作日的缘故，基本上是中年女性和退休的老人，来这里打发时间修身养性。 她对前台小姐说：“您好，我听说这里有花艺培训，想报培训班。”
　　“请您到右侧的餐厅稍后。”她播通内线电话交代了几句。
　　李一言一坐下，立刻就有人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女侍者细声细气地说：“前来参观的客人茶水一律免费，您请慢用。”
　　“谢谢。”李一言不自觉地压低声音。隔壁有几位女士在喝下午茶，边吃点心边愉快地讨论着什么，最引人注目的是她们手上的戒指，款式不同，但在日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李一言有些紧张，生怕自己做出丢人的举动被赶出去，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心里感慨：我真是来了不得了的地方了，好像贵族专用的会馆，恐怕商羽猜的没错，这里的学费根本不是普通人能负担的起的，勤工俭学什么的，太天真了。
　　一位拿着文件夹的女士朝她走来，她嘴边有颗很好看的痣，气质和长相均不比那位在片场见到的女士差。“您好，我是花艺部的栾云，”她亲切地问：“请问怎么称呼？”
　　李一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落落大方一些：“您好，我是李一言。”
　　“李小姐，请跟我来，我领您到楼上参观。”
　　“好。”李一言跨起自己的帆布包，跟在她身后。即便在商羽工作室锻炼了几个月，眼睛毒的还是能立刻分辨出她们的差别——一位是自信优雅的成熟女性，一个是刚初出茅庐的小姑娘。
　　楼上的教室都在上课，她们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栾云领着她停在一个名为“云水间”的教室外，李一言透过玻璃窗看去，女老师正拿着花和工具向学员们讲解用途和技巧。
　　“这位萧曼老师是我们的主讲之一。”栾云从文件夹拿出一本宣传册递给她：“花艺目前有四个老师，分成‘风花雪月’四个组，每个组又不同时段的班。”
　　风花雪月，好风雅的分组方式，李一言翻阅宣传册，每个老师至少带5个班级，个人资料和代表作品都非常华丽，当然，与之对应的价格也非常华丽。
　　李一言默默放弃，还是换一家亲民的吧。她见到教室一角的装饰用花，称赞道：“水仙长得真不错，夏天能开的这么好，很少见啊。”
　　“是萧老师养的好，”栾云笑道：“感觉您知道不少呢。”
　　“我老家是开花店的，所以稍微懂一些。”
　　“原来是半个同行，抱歉问一句，李小姐是学生还是已经工作了？”
　　李一言心想，完了，她不该多嘴的，不会以为她是同行恶意打听价格的吧，就像商羽碰到的那位奇葩店主一样。
　　“目前还没有工作，”她赶紧解释：“您别介意，我就随口一说，其实不怎么了解的，”
　　“没关系，要是萧老师听到有人夸她花养的好，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就好。”
　　“对了，”栾云热情地说：“我们这里正好有空缺的职位，李小姐愿不愿意来这里工作？”
　　“我？”李一言惊讶道：“我可以吗？”
　　“当然，只要通过面试就可以，我们到下楼再详谈。”
　　“嗯！”李一言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柳暗花明也有让她碰上的一天！虽然和初衷有所不同，但跳过学徒直接做员工，简直像梦一样。
　　两人来到办公室，栾云交给她一张表格：“这是申请表，您有兴趣，可以到那边填写一下，然后交给我。”
　　假如真的能在这么好的环境工作，一定受益匪浅！李一言眼中只剩下申请表，她的内心在咆哮：当然有兴趣，十分荣幸！可面上仍淡淡的，点头说：“好。”
　　填表格的时候，李一言一笔一划都格外认真。在工作经验一栏，她没有提商羽的大名，只是写在某影视剧片场担任助理。
　　十分钟后，她将填好的又检查过的表格交给栾云，栾云接过看了一眼，说：“好的，谢谢李小姐，最晚这周五，我们会给您答复。”
　　“嗯。”
　　“决定好要加入哪个班级后，可以来找我，”栾云礼貌地将李一言送出门：“这是我的名片。”
　　地铁上，李一言将栾云的和上一张沁山湖馆的名片一起夹到记事本中。要是她能成为其中一员，拥有属于自己的精美名片该多好。正想着，李一言就被短信声拉回了现实。银行发来提示短信说，商羽工作室汇了一笔钱到她账户上，是她的工资。 
　　李一言盯着短信里的数字，翻来覆去数了好几遍。
　　竟然是五位数！而且开头一位还不是“壹”！
　　她一个小临时工竟然赚了这么多！是不是汇错了？还是银行系统BUG造成的？
　　李一言在附近找了个ATM机，查询了一遍，发现真的没出错。回家后，她又翻出合同，当时订的工资也不算苛刻，但是没说还会再翻个倍啊？可以李一言对商羽手下员工的了解，他们应该不会轻易出错。
　　她看了眼时钟，这个时间工作室的财务已经下班了，要问只能等明天一早了。
　　不管怎么样，李一言今天的收获格外丰富，她洗过澡躺在床上，戴上耳机听最新一期的《幽灵侦探》广播剧。不知怎么的，听着蒋道平的声音，她的脑中就会出现商羽的脸，女主角倒是不会。 
　　李一言情不自禁地想：如果拍第二部，这个情节商羽会怎么表演呢？
　　服装师会为商羽搭配什么样的衣服呢？
　　商羽会跟谁一起记难背的台词呢？
　　商羽… …
　　想着想着，李一言的目光就落在了鞋盒上。她将商羽送的鞋从盒子里拿出来，穿在脚上在卧室走动。 
　　大小正合适。
　　李一言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不仅仅是感动。隔日她联系到工作室，财务十分确认地说，她的工资没有任何问题。李一言特意从手机里翻出商羽的联系方式，对着电话号码，大声说：“谢谢羽哥！” 
　　随即又开始担心商羽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尽管跟李一言没什么关系。
　　周四下午，沁山湖馆打来电话，通知她周日早晨十点钟参加面试。 全家人都十分高兴。李一言和罗欢刷碗时，她提出：“工作了要买件得体的套装，周六我们上街去，我送你一套。”
　　李一言拒绝：“不用了，姐，我第一笔工资还是因为你才赚的，足够了。”
　　“没关系，那些钱你存起来，”罗欢大方地说：“姐姐我发了奖金，心情特别好，不过我只送你一套夏装，以后的要靠你自己奋斗。”
　　“…你”李一言刚想说你赚钱也不容易，就被罗欢打断：“ 打住，我是你姐，听我的。”
　　“好吧。”
　　罗欢擦着盘子说：“从小你就是这样，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真的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以后要有了男朋友，可得注意点。”
　　早着呢，李一言心想。
　　这条街奢侈品店林立，罗欢将车子停好。透过明亮的玻璃橱窗，可以看到里面的精品成衣和饰品，每一件看起来都贵的要命。
　　得知她挑职业装，导购员立刻拿出几套供李一言选择，她觉得每一件都不错，罗欢建议说：“还是不要买绿色的了，你想啊，老师们成天和花儿草儿的作伴，各种绿色看都看厌了，不如穿那件蓝底的。”
　　李一言颔首：“有道理。”标价不至于太离谱。她从试衣间出来，征求罗欢的意见：“姐，怎么样？” 
　　“嗯，不错。” 
　　导购员适时的在一旁夸奖：“这位小姐皮肤白，身材也好，穿什么颜色都很搭。” 
　　“那，就这套了。”
　　“你喜欢就好，别勉强，不在看看别家？”
　　李一言很知足：“不了。”
　　付款之前，罗欢说：“等等，我拍张照作纪念。”
　　李一言问：“以后经常要穿的，还要留念？”
　　“那不一样，”罗欢按下快门，笑道：“我家小妹初长成!” 
　　“千万别发到网上，怪不好意思的。”李一言换衣服前嘱咐。
　　罗欢打开软件修照片：“不会的不会的，个人隐私那些我比你有分寸。”
　　回程中，姐妹俩一齐跟唱车载广播里播放着的老歌。
　　信号灯变绿后，原本要缓缓加速的罗欢忽然踩下了刹车，李一言往前一倾，头几乎撞上仪表盘。
　　后面的车立刻鸣笛表示不满，坐表姐的车这么多次，还是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李一言忙问：“怎么了？”
　　罗欢脸色变得很差，目不转睛地盯着马路右侧的一个位置：“我好像看见...”
　　后排的车鸣笛声越来越响，就差扯着嗓子开骂。李一言劝说：“这里不让停车的，姐，快走吧。”
　　“嗯。”罗欢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转动方向盘。下车的同时，她就掏出手机。
　　李一言问：“姐，你刚才到底看见什么了？”
　　罗欢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颤抖：“时开和一个女人坐在车里，有说有笑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表姐抢了商羽的戏份？NONONO，表姐的工资是谁发的？

　　☆、三十

　　周日下午三点，李一言到达了樊景宁的家。一走进客厅，李一言就呆住了。
　　樊老师的家像是一个大型艺术展览馆：民族风挂毯、中外不同风格的绘画、拼布沙发...最震撼的是房顶上悬挂着的巨大的树形菱形吊灯，上面点缀着十来个玻璃灯罩，像树枝上结出的果实。
　　仅仅是客厅，就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艺术品，李一言目前的鉴赏水平，有些难以理解他们的美感。但是，这些艺术品巧妙地维持住了某种平衡，缺一样都会显得奇怪。
　　《幽灵侦探》拍摄现场陈列在中央的花艺作品，肯定是出自樊景宁老师之手了。因为家和她的作品一样，个人风格非常明显。
　　“滴~”客厅一角的咖啡机开始自动工作，磨豆子的声音轰轰作响，而樊景宁仍没有现身。李一言感觉自己走进了魔法世界，站在门厅，不敢随便坐下。
　　楼上传来轻微响动，樊景宁从楼梯上款款走下。她戴着成套的金首饰，柔声对李一言说：“请坐。”
　　李一言一边在独立沙发上坐下，一边庆幸自己穿了正装，显得人没那么寒碜。
　　“你来的正好，可以陪我喝下午茶。”
　　李一言问：“您要看我的简历吗？”
　　“不需要，”樊景宁摆摆手，坐在她对面：“我们随便聊聊天就可以了，你可以把外套脱掉，这个牌子的料子虽然透气，可穿久了还是热。”
　　一眼就能看出牌子？真厉害。李一言放下包，答应：“好。”
　　樊景宁的第一个问题是：“你的梦想是什么？”
　　“......”李一言很庆幸咖啡还没有煮好，她差点被口水呛到。商羽真是太神了，连这个都能预料到。
　　她需要的是什么？据李一言了解，樊景宁的助教离职了，现在她急缺一个帮手，但是前一个助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人事部的没有和她透露。
　　李一言诚实地答：“目前是得到这份工作。”
　　樊景宁扬了扬眉，问：“那将来的呢？”
　　李一言答“做好这份工作。”
　　“接下来的呢？”
　　“享受这份工作。”
　　“听起来不错。”樊景宁没再问下去，“叮！”咖啡机提示咖啡煮好了。她起身，李一言也站了起来。
　　“你坐着就好。” 樊景宁端来一个茶盘，将两杯咖啡和点心碟子放在桌上。
　　沉默，漫长的沉默令李一言坐立不安。樊景宁端起茶杯，品了一小口，李一言有样学样，端起咖啡杯，放在唇边，还没喝到，只听她问道：“你有男朋友吗？”
　　好跳跃的问题。更奇怪的是，李一言居然想起了商羽的脸，她摇头：“...没有。”
　　樊景宁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表情变化：“犹豫了三秒，看来似乎是心有所属。”
　　李一言有些不好意思，心道，这就不用说出来了吧，她解释：“只是有些在意，并不是特别...”
　　樊景宁举起一只手，笑道：“放心，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人无暧昧枉少年，这很正常，但是要掌握好度。”
　　意思就是别玩脱了。“谢谢您的忠告。”
　　樊景宁放下杯子，示意她：“伸出右手。”
　　“好的。”
　　“嗯...这样啊。你的手是我这几天见过最粗糙的一双了，”樊景宁像个经验丰富的术士，李一言不禁猜测她是不是又在开辟什么副业。她评价道：“看样子，你感知世界用的不只是眼睛。”
　　李一言觉得老师实在是太神了。
　　樊景宁专注地说：“不错，有股灵气，倒也不是很罕见，最难得的一点是可塑性很强。”
　　这是在夸奖还是...？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配合，”樊景宁放开了她的手：“下面有个简单的小测试，跟我来。”
　　李一言赶忙跟在她身后，樊景宁打开右侧的一个房间门。瞬间，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刚才要脱下外套了。
　　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鲜花和各式工具，还有一张小机、一面屏风和椅子——这是老师的养花和创作用的暖房。
　　两人站了进去，樊景宁看着桌上的花艺作品，眼神很温柔，像母亲在看自己疼爱的孩子：“这是我在你来之前做的，你觉得怎么样？”
　　“很美。”李一言干巴巴地评价道。她有些紧张：难道要根据这个作诗？写几千字的感想文？还是要看出什么灵气？她的古代文学素养几乎都还给老师了，对玄学更是一头雾水。
　　樊景宁提出要求：“那么，你就利用这里的东西，还原一下这个作品吧。”
　　李一言的心虚和紧张成倍增长：她根本没学过插花，怎么可能还原？而且就算她摆出来的位置和老师一模一样，也不过是徒有其形，根本达不到大师的意境啊。
　　她吞了下口水。既然来了，就不能后退。李一言答应道：“好，有时间限制吗？”
　　“没有，如果你做完了，就按一下墙上的按钮。”樊景宁指了指墙上一个叶子形状的按钮，它和背景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艺术家就是艺术家，他们的巧思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
　　见她答应，樊景宁便出去了。手机显示在信号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李一言挽起袖子，拿起工具箱里的花钳，蹲在一盆盆花前，开始挑选。
　　就要剪下第一枝非洲菊时，李一言忽然丢掉了花钳。她抱着头思考：常言道，世界上不可能有两片相同的叶子，花更是千姿百态，还原？
　　毋庸置疑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只能先挑选花器。
　　奇怪的是，李一言检查了三遍，都没有发现相同的容器。
　　她随手抓起一块花泥，盯着它思考：或许这道题根本无解，那老师到底要的是什么？难不成她完全不需要助教，才想出这样的方法，委婉的拒绝每个来面试的人吗？
　　完了。李一言这样想着，丧气地丢掉了花泥。
　　五分钟后，她按下叶子按钮，房间门立刻被打开了。
　　“请坐。”李一言把樊景宁让进一张扶手椅中。接着关掉照明，拉起窗帘，绕到屏风后，打开手机的手电功能。
　　李一言跪在地上，调好角度，指着屏风上的花影说：“这就是我的作品。”
　　樊景宁讶异地看着屏风上的影子：的确，李一言完全还原了她的作品，还有另一种美感。
　　“可以了，谢谢你，李小姐，让我们到客厅去说，你不用管这些，会有人来整理的。”
　　李一言从地上站起来，抹掉额上的汗水，随樊景宁走出暖房，静静等着她开口。
　　“李小姐，你是这周第十位来面试的，老实说，我都有些累了，考虑要不要从这些孩子挑一个还过得去的就可以。”
　　李一言的心被提了起来。
　　“因为有的真的非常有才，乍一看，几乎和我做的一模一样；有人折腾的满脸是土，结果却不尽人意。不可否认的是，那些孩子真的努力过了，”樊景宁好不遗憾地说：“可是他们方向不对，同样的作品永远不会有两个，就连最优秀的花艺师也不能保证这一点。就算普通人看得出来，也骗不过行家的眼睛。”
　　她讲了一句李一言一生都忘不了的话：“一味的模仿只会迷失自我，”
　　樊景宁宣布了她的生死：“一言，我对你的作品很满意，相信我们会相处的很愉快。”
　　“谢谢老师！”李一言微笑着低头致谢。
　　“明天早晨十点，请准时来工作室报道。”
　　李一言是半飘着出了樊景宁的家，后面的事她一概不记得了。在准备放弃，用几朵花凑合了事的时候，李一言扫到了墙角的屏风，联想到影子，才想出了办法。
　　还没到车站，她就忍不住在微信群里发表：“我通过了！”父母表姐在第一时间祝贺了她。
　　李一言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开了商羽的联系方式。
　　地球另一端，商羽推着轮椅在花园中散步，心不在焉地想：不知道她的面试怎么样了。
　　这时，口袋的手机响了，商羽顾忌商志国的情绪，没有立刻去看。
　　轮椅上的商志国说：“小羽，你回去吧，我还坚持得住，咳咳——”
　　商羽无情拆穿：“爷爷，您伤的是腿。”
　　“...养几天就好了。”
　　“既然这样，当初就不要说的那么严重。”
　　商志国扬手要打：“那是医生说的！难不成以为我在骗你！死小子！”
　　“好好好，”商羽告饶，吐槽道：“大夏天偏偏要去山上滑雪，弄的现在行动不便，您又看上滑雪场的哪个美女了？”
　　商志国被说中了，傲娇地哼了一声。
　　“又忘了几年前你看上高尔夫球场的球童，天天练习挥杆，结果手腕脱臼还砸坏了一个古董花瓶的教训吗？”
　　“...马上叫严炎订机票，你下午就回去吧。”
　　“OK.”
　　安静了半晌，商志国才说：“等事情处理完，你就回来吧，我需要帮手。”
　　“嗯，”商羽答应道：“不过经过这次的事，您还打算相信他？”
　　“不然相信那个女人？我还没死呢，小动作都快搞到我鼻子低下了。”商志国嗤之以鼻：“那臭小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可惜太年轻不懂事！整天浮浮燥燥的，安定下来做点实事比啥都强！”
　　商羽叹气：“我也有责任。”
　　“不说这些了，”商志国口气冷静下来：“李家小姑娘的事我都听严炎说了，你要是喜欢她，就好好跟人家相处，娶回来我也不反对。”
　　严炎真是一如既往地雷厉风行。商羽苦笑：“恐怕人家瞧不上我。”
　　“什么瞧上瞧不上的？纸是包不住火的，她迟早会知道这件事，我们得尽快把她争取过来。”
　　“......”商羽站在原地。他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不许跟我说：‘我不希望她卷进来，她是我想保护的女人’这种废话，她早就被拖进来了，”商志国锐利地指出：“现在只剩下两条路，一条是跟着我们一起处理妥当，另一条是被那女人利用...”
　　商羽坚定道：“绝对不行。”
　　“明白就好，被那女人利用的话，她就成了彻底的受害者。你要是能处理好，就可以保护不止一个人。”
　　“是，”商羽开玩笑：“您不怕我娶进来一个像表婶一样的人？”
　　“呵，那只能怪你眼光不好了，”商志国狡猾地笑：“到时候我眼睛一闭，她祸害的就是你！”
　　“...我的眼光好得不能再好，全天下都找不出和她一样好的女孩子了！”
　　商志国不客气地骂道：“你在这里夸有什么用！她又听不见！有能耐把人带到我面前，给我敬茶！”
　　商羽无言以对。
　　安顿好爷爷后，他点开李一言的信息，内容是：羽哥，多亏了你当时的紧急培训，樊景宁老师愿意让我做她的助教！如果有机会的话，拿到工资我请你吃大餐！
　　字里行间都透着快乐。商羽能想象的出来，她发这段话时的语气和表情，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
　　半个小时后，被地铁人群挤成面包干的李一言读到了商羽的消息：好，一定。
　　地铁的空气，一下清新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民那桑没少看一章
其次，这章结束有些端倪了
最后，十分无力的求收求评论，橙子哥日更到了十万。。。

　　☆、三十一

　　那天后，李一言没再主动联系商羽。她从商羽的助理变成了樊景宁的助教，同时负责沁山湖馆的一些行政事务，需要时间适应。
　　虽然和樊老师偶有摩擦，但李一言勤快，不会重复犯错，人又亲切，很快赢得了学员和同事的信任。就这样，生活和工作渐渐稳定了下来。
　　如果条件允许，李一言下班后还会留在教室里练习一段时间，将自己的作品定期发布在朋友圈。令她感动的是，发布一个小时之内，商羽绝对会用“遍地鸡毛”这个小号给她点赞。
　　到后来，李一言都开始怀疑商羽是不是被盗号了，但是她没有去追根究底，更不知道该去问谁。李一言甚至想，即便是被盗号也好，她可以认为商羽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欣赏，就算整件事是个美梦，也请老天晚点叫醒她。
　　不过表姐就没那么李一言这么幸运了。自两人逛街归来，她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确认了车里的人的确是男朋友时开，用一个小时接受了他脚踏两只船的事实，选择了分手。
　　二十八岁的罗欢不哭也不闹，而是整整失眠了两天。
　　第三天李一言回到家里，罗欢对着镜子梳妆打扮，见她进来，还心情很好地跟她打招呼：“回来了？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我晚上要和朋友出去玩，他们要庆祝我恢复单身，说要给我介绍男朋友。”
　　李一言在她身边坐下：“比起男朋友，还是先睡一觉比较好吧。”
　　“不用，我心里有数，等等，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罗欢瞪了李一言一眼：“这样也好，我就不用非得在工作和家庭之间选一个，幸好我当时没头脑一热辞了职，否则人财两失，岂不是太惨？”
　　“你和他在一起那么久，实在是...”李一言说不下去了，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惋惜。
　　“这没什么，我有个朋友，和男朋友谈了八年，谈婚论嫁的时候分的手，”罗欢描着眼线说：“原因是男方不愿意出钱买婚房，于是朋友主动说房子的首付可以由她家来付，男方负责买车，结果未来婆家连买车的钱都不愿意付，两个人立刻就散了。”
　　李一言短叹一声：“...嫁妆真的比感情还重要？”
　　“归根到底一句话，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似乎所有麻烦都和钱脱不了关系。”
　　“钱我不在乎，我最忍受不了的是时开骗我，” 罗欢将化妆棉丢进垃圾桶，“既然他妈不同意他和我在一起，就早点说，何必一边应付我一边去相亲，齐人之福可不是每个人都能享的。”
　　罗欢住院喝的汤水不是时开妈妈煲的，是点的外卖。时妈妈一听表姐生病，马上要时开和她分手又安排相亲，才有了后面的事，李一言安慰道：“我看他对你还有感情，又怕伤害你，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讲，拖拖拉拉地弄成了现在的局面。”
　　“无所谓了，我也不想每天早晨眼睛一睁，就像个怨妇一样四处抱怨，你应该祝福我分手快乐，并且以后擦亮眼睛再找男朋友。”说着，罗欢换上一件红色连衣裙，显得利落又大方。
　　李一言唱：“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多谢老妹的祝福，”罗欢冲她抛了一个媚眼，提起小包说：“好了，我出门了，好孩子要早点睡，不用等我。”
　　李一言叮嘱；“注意安全！”
　　虽然李一言暂时没有交男朋友的想法，她的桃花运倒是来了。和花艺同一时间上课的书法班男学员王子真，对她格外关注。自王子真发现李一言那天起，就总利用教室的位置，观察这位清秀的助教。
　　这天下课，王子真拦住了李一言，就在她还在纳闷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名字的时候，王子真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自我介绍道：“李老师，我是跟高飞老师学书法的王子真。”
　　“您好。”
　　王子真询问：“我最近觉得花道很有魅力，想跟着樊老师学习一下，其他时段的班级还能加人吗？ ”
　　李一言打开时间表认真查阅：“据我了解暂时没有呢。”
　　经过几个年轻女学员，捂着嘴窃窃私语道：“看，是王子诶，真人好阳光好帅！” 王子真大方地冲她们笑笑，女生们红着脸跑开了。
　　“......”李一言心想，牙比较白而已，阳光差了几分。还有王子这个称呼真是...略羞耻。
　　王子真又问：“不能追加一个人吗？”
　　“樊老师手下班的课程不是快结束就是已经到了中段，你来进度跟不上，恐怕会很吃力，”李一言认真回答：“秋季班马上要开了，到时候去报名就可以了。”
　　“我生意很忙，报名开始请李老师提醒我一声好吗？”王子真冲她眨眨眼。
　　“可以是可以，”李一言答应：“不过，你要参加哪个班？”
　　他直率地问：“你在哪个班？”
　　李一言迷惑不已，和又她有什么关系？生意很忙，该按他的时间表报班吧。“...我一直跟着樊老师。”
　　“那就好办多了，我报晚班就可以，”王子真拍拍她的肩膀：“我还要和聚能能源的总裁吃饭，先走了，李老师。”
　　“...慢走。”
　　王子真的行为有些难以理解，尽职尽责的李一言还是将他要报班的事记在了日程上。她一如往常经过花店门前，和爸爸一同回家吃饭，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她转过身，待看清了驾驶座上的人，李一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多日不见的商羽！
　　商羽戴了个黑色棒球帽，没怎么遮，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他停好车，快步走到她面前，打招呼说：“真巧，刚下班吗？”自然地好像他们昨天就见过面。
　　“嗯，”商羽的外表没有任何变化，李一言惊喜道：“羽哥，你怎么来了？”
　　“有些事要请教你们。”
　　李一言为他推开门：“进去说吧。”
　　李父正在准备关门，见到女儿和商羽推门进来，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商羽礼貌地找下帽子：“伯父您好，我是上次来过的商羽。”
　　“嗯。”李父表示他还有印象。
　　商羽说明情况：“上次在这里买的花，有一部分的叶子变成了黄色，一碰就会往下掉，而且一株都没有开花，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李爸爸也奇怪：“夏天正是长势好的时候，怎么会掉叶子？”
　　“方便的话，您和一言可否跟我到家里去看看？”说这话时，商羽看了看李一言，她报以一笑。
　　李父回头瞪着她，李一言低下头没说话，等着爸爸答复。李爸爸想了想，说：“商先生方便就可以。”
　　“两位请一起到我家。”
　　李爸爸看着李一言犹豫道：“你也要去？”
　　当然，商羽和爸爸在一起，得有多尴尬，况且她有话要问商羽。李一言赶紧点头：“我给妈妈打个电话，跟她说晚点回去吃饭。”
　　李爸爸皱了皱眉，说：“去吧，我关上店门就来。”
　　李一言冲商羽笑了笑，两人出了店门，商羽没有直接上车，而是站在树下等她打电话。李一言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走到稍远的地方背过身简单讲了两句。
　　电梯停在十二楼，商羽打开密码锁。
　　家居装潢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味，甚至性格。如果说樊老师的家是令人目不暇接的博物馆，那商羽的家就是清冷的像大冰窖，一丁点烟火气都感受不到。几件必备的家具孤零零的立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颜色单调到只有黑白灰。唯一的点缀就是从凤仙花店买的几盆花，其中几株还长蔫了。
　　一看商羽就属于孤家寡人，阿蓝说的什么金屋藏娇，完全不可能。
　　李爸爸放下工具箱，掏出鞋套，分给李一言一个，换好后便上前检查：“卖出去的时候精精神神的，这才几个月，竟然变成这样，有好好浇水吗？”
　　商羽点头：“嗯，打扫房间的阿姨会定期浇水。”
　　李一言默默花盆里的土：“还是潮的，是不是水浇太多，根泡烂了？”
　　“得先看看再说，”李爸爸吩咐道：“去拿个新的空花盆。”
　　“好。”两人异口同声道，一齐去门厅拿工具，李一言随口问：“羽哥，事情处理完了吗？”
　　商羽还未来得及回答，李一言就听爸爸在喊她的名字：“一言，顺便把杀虫剂拿过来！”
　　商羽打算再次开口，就听李爸爸说：“蓝色的那瓶，别拿错了！”
　　“知道了。”李一言无奈地答应，无奈地看着商羽。他安慰地笑了笑，主动拿起比较重的花盆。
　　李父将整株植物连根从土里挖出来，说道：“泥土里有虫卵，生出了虫子，天气一热开始活动，根都快被咬烂了。”
　　商羽问：“所以是死了吗？”
　　“还没有，植物比你想的坚强，否则喷杀虫剂都救不了。”紧接着，他没完没了地开始和商羽讲解起注意事项。
　　李一言根本没空发言。每当她想问问题，爸爸就会把李一言从商羽身边支走，叫她做类似打水之类的琐事，忙得她团团转。
　　就这样，临走之前，她和商羽连一次完整的对话都没有进行。
　　商羽和李一言心里都清楚，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多活可做，给花换土打药李爸爸一个人就能完成，他养了二十几年花，做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李一言边重洗掉手上的泥土边想，好嘛，本来没什么，让老爸一折腾，好像她和商羽真的要说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走之前，李一言借用了商羽的洗手间。
　　一打开灯，她的目光就被洗手间眼前的事物吸引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爸爸：我养了多年的白菜要被猪拱了
商爷爷：我养了多年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
十万字，撒花*★,°*:.☆\\(￣▽￣)/$:*.°★*

　　☆、三十二

　　浴室的窗台上，整齐地摆着一排玻璃罐，里面装着彩色的浴盐。玻璃罐纤尘不染，连个指纹都看不见，在灯光下发出柔和的光。
　　大概是那光太具蛊惑力，李一言一时之间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局促地在洗手间里绕了两圈，听着“怦怦”的心跳声越来越响，最后忍不住笑了。
　　商羽啊商羽。
　　李一言朦朦胧胧地体会到了商羽的心意，从洗手间出来脸上还挂着傻笑。
　　李爸爸莫名其妙：“走吧，回家。”商羽提出要送两人回家，结果被李爸爸否决了，李一言没参与他们的讨论，安静地候在一旁。
　　“商老师再见。”她冲商羽道过别就上车离开了。后视镜中，她看到商羽站在原地，最后变成一个小点，彻底消失。
　　晚上，李一言读到商羽的发来的信息：家里人受了点小伤，没有大碍，近几个月暂时不会往外地跑了，恭喜你顺利入职。末尾添加了一张烟花的GIF。
　　读起来有种向领导汇报工作的感觉。她回：谢谢羽哥。
　　刚点下发送，李一言就开始后悔：自己实在是太不会聊天了，同商羽好久不见，就无比官方地道了句谢？！本来的一肚子问题都去哪里了？正当李一言以为对话终结于此时，商羽的电话就来了。
　　她慌了，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进了枕头底下：接起来要说什么，说了这句下句是什么？做助理的讨论的基本上是工作，现在要聊些什么？报花名吗？
　　外间的罗欢提醒她：“老妹，电话响了，快接！”
　　“哦！”李一言谨慎地从抽屉里翻出耳机插在电话上才接起，干巴巴地说：“喂。”
　　商羽问：“吃晚饭了吗？”
　　“嗯。”
　　沉默。商羽仿佛在等她说下去。
　　李一言接：“熟人送来几斤羊肉，我们煮了火锅。”说罢，她就捂住了脸：商羽他最讨厌的就是羊肉啊...
　　商羽羡慕的口吻说：“听起来不错，我很久没吃过火锅了。”
　　“哦，”李一言想起了自己的承诺：“羽哥，你有空我请你！”
　　商羽声音带着笑意：“不急，其实不只是火锅，还有不少菜系，我都很久没吃过了。”
　　李一言冷汗快流下来，这是要请多少顿啊？“我会努力工作的。”
　　“哈哈，好，明天能见面吗？”
　　“有事吗？”
　　“你的小说还在我这里，明天拿给你。”
　　李一言非常无趣地问：“...今天从你家走的时你就可以给我啊？”
　　商羽默了会，不咸不淡地说：“忘了。什么时候有空？”
　　“明天下午都没课。”
　　商羽生怕她说出什么“可以让罗欢帮忙转交之类的话”，赶紧说：“好，等我电话，早点休息。”
　　“等等，你的微信小号没有被盗吗？”
　　“没有，一直是我亲自在给你点赞。” “一直”和“亲自”加了重音。
　　李一言除了“谢谢。”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不客气，明天见，一言。”
　　“好，羽哥。”
　　通话结束，李一言心绪万千，她放下手机缓了口气，发现手心全是汗，口干舌燥，便出去倒水喝。
　　看电视的罗欢问：“我好像听你叫“羽哥”？”
　　“额...是雨歌，”李一言心虚地说：“下雨时候唱的歌。”
　　不偏不倚，电视上播放了巧克力广告：“下雨天，音乐和巧克力更配哦。”
　　罗欢了然地点点头：“哦，这样。”
　　呼，李一言松了口气，端着杯子，心绪万千卧室，电话又响了。难道明天的计划临时有变？
　　这次是蓝小冰的头像在闪。温柔似水地声音从那边传来，一点也不像蓝小冰：“一一，想我了吗？”
　　“没有，”李一言又看了眼屏幕，难以置信地问“您哪位？声音不太像蓝老师。”
　　阿蓝立刻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我！蓝小冰！”
　　李一言被震的七荤八素：“哦，这回没错了。”
　　阿蓝没精神地说：“我在改剧本，小说改编电影《五十六度白》，实在受不了了，和你吐槽一下。”
　　李一言问：“...五十六度的不是二锅头吗？”
　　“嘿，还真是，女主平时就一包子，一沾二锅头，立刻变成女王大人，”阿蓝坐直了身体：“我为了找灵感，从网上下了一堆小电影，自己都快染上变态病毒了，很想买个小皮鞭，时时刻刻摆在手边。”
　　“那我还是少跟你说话比较好，再见。”李一言无情道。
　　“别挂啊！我有事情要跟你讲。”
　　“说。”
　　“相册做出来了”
　　“相册？”
　　阿蓝难以理解，这么重要的事情，李一言竟然忘记了：“就《我与你的共同回忆》啊！”
　　李一言先“哦，”了一声，接着反应过来：“不是都被我删了吗？”
　　“太甜了，不备份拍照来做什么，你以为陈老师是怎么被拉下水的？”
　　“...好吧。”李一言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她不计前嫌给自己送吃送喝，原来是早有准备。
　　“明天下午我用空，去教室找你？”
　　明儿到底是什么日子？每个人都来找她。“好，你到了给我打电话就行，地址你知道吗？”
　　阿蓝不耐烦道：“知道知道，沁山湖馆嘛，很明显的，对面有家茶餐厅，鸳鸯奶茶巨~好喝。”
　　李一言点头：“...那就好，继续改你的二锅头传吧。”
　　“诶，行。” 阿蓝就这么淡定地接受了。
　　第二天吃过午饭，李一言就开始坐立不安，每隔10分钟检查一次手机。
　　三点钟，第一位来访者来电话了。
　　商羽说：“一言，我在楼下等你。”
　　“马上下来。”李一言拿着手机跑下楼。
　　商羽坐在那辆熟悉的车里，为她打开车门：“上来吧。”
　　“给你，”他递给她一个纸袋子：“里面是书和冰淇淋布丁。”
　　“容我问一句，羽哥，不是你做的吧？”李一言忘不了他的柠檬布丁。
　　商羽摇头：“不，上面贴着店铺标签呢，今天天热，给你解暑。”
　　“谢谢—— ”话还没说完，第二位来访者到了。
　　阿蓝声音明快：“一一，我马上到咯，你准备下来吧。”
　　“我在楼下等你。”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蓝老师说给我带了东西。”李一言嘴上解释着，心想你们商量好的吧！大毒日头低下，一个个开着车横跨半个城区，弄得她好像是某位大红人一样。
　　“没想到你今天挺忙。”
　　“碰巧。”
　　“我和蓝编剧打声招呼再走，”商羽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定定地看着她，笑道：“这套衣服挺适合你的，像模像样的，有老师的感觉。”
　　李一言害羞：“我只是个小助教。”
　　商羽短叹一声：“我要不要抽空报个班呢？”
　　“你来，沁山湖馆就要更火了。”
　　“有一天我能急流勇退，就来这里修身养性，你要快点出师，一言，我要争当你的第一位学员。”
　　“我努力吧...”李一言更不好意思了，迎面过来的车给了她转变话题的机会：“是蓝小冰。”
　　商羽跟在她身后下了车，露出爽朗地笑容：“蓝编剧，好久不见。”
　　“商老师，你怎么——”蓝小冰瞟了李一言一眼，硬生生转成了：“你好，真巧啊。”
　　商羽笑道：“你们慢慢聊，我有事先走了。”
　　阿蓝挥挥手：“你去忙吧，一一交给我，放心。”
　　李一言用手指捅了她几下，交什么给啊，放什么心啊。
　　“再见。”商羽又看了看李一言才开车离去。
　　蓝小冰抱起双臂严肃地说：“本来我是准备送了东西就走的，现在得好好审问你一番了。”
　　李一言苦着脸告饶：“饶了我吧，我不想被老板扣工资。”
　　“好，那就速战速决，第一个问题，你们还有联系？”
　　“来还书而已，我把书拉在他的行李箱，忘记拿走了。”
　　阿蓝贼兮兮地笑道：“噫~原来你们行李是混装的，简直是刚结婚的小夫妻。”
　　李一言手足无措地解释：“不是，他借去看，我——”
　　“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阿蓝又说：“快打开看看，书封背面、书签空白处有没有画你的素描或者写了申请告白之类的。”
　　李一言觉得荒唐，笑了笑：“你想象力太丰富。”
　　“那我问你，像他这种大忙人，在21世纪的今天，想还本书有同城快递等多种方式选择，何必专门跑一趟？！”
　　“...这，我，你这么能耐，为什么不问他去！”李一言急了。
　　阿蓝闭着眼念叨：“看或不看，它都在哪里，不要让自己或别人后悔哦，亲。”
　　“好啦好啦，满足你的好奇心，看。”
　　阿蓝伸长了脖子想偷看，李一言稍微躲了躲，小心翼翼地翻开书。

　　☆、三十三

　　李一言在阿蓝的监督下认真检查了书衣和内页。
　　然而，书和刚买回来的一样，纸张洁白，墨香扑鼻，就是轻微有翻阅过的痕迹。
　　本应如此。
　　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李一言把书放在阿蓝面前抖了抖：“满意了？大编剧？什么也没有。”
　　阿蓝还欲挣扎：“嗯...会不会是他不好意思开口，在第520页的页码上用爱心圈起来？”
　　“你觉得他像这么闲的人吗？”李一言反问：“再说这本书总共就250页。”
　　“...好吧。”
　　李一言瞪她：“你干嘛这么急着撮合我们？该不会是像改成电视剧赚钱吧？”
　　“瞧你说的，我是这么无情的人嘛，哈哈。”阿蓝讨好的笑笑，掩饰住她的心虚。
　　“根本就是！”李一言无情戳穿：“你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吧，我都不在那个圈子了。”
　　“不在那个圈子更方便了啊，在我看来，和圈外人恋爱比圈内人好多了。”
　　“谢谢你精心制作的相册，”李一言转过身，冲她摆摆手：“慢走不送。”
　　“诶诶，要是喝喜酒别忘了请我做伴娘！”蓝小冰在她身后嚷嚷。
　　李一言一听，瞬间被雷到了。喝喜酒...想得也太远了吧？
　　栾云凑过来，问：“一言，去哪了？怎么这么高兴？”
　　李一言收住脸上的笑：“哦，我朋友来看我，有人找我吗？”
　　“没有。”
　　李一言想起袋子里的布丁，赶忙拿出来，冰激凌都快化得差不多了，袋子上蒙了一层水汽。
　　“丸子屋的冰激凌布丁？”栾云惊喜道：“很难买到的，一星期只会在今天出售，一次只有二十个。”
　　李一言讶异地看着面前的布丁，这么珍贵？“是嘛，朋友送的，我不太清楚。”
　　栾云感慨着走了：“你朋友真不错，肯定经历了一番混战。”
　　李一言挖了一勺，果真味道不俗，含有果粒的冰淇淋的甜和布丁的酸恰到好处的融合到一起，和柠檬布丁一样，令人难以忘怀。
　　商羽不会真的亲自为她排队吧？那就太过意不去了。
　　李一言边穿鞋边说：“我走了。”
　　正巧，办公室里的谁说了句：“...请我吃喜酒。”李一言被噎住了，扔掉勺子，猛地咳嗽起来。
　　栾云蹬着滑轮椅子过来拍了两下她的背：“没事吧？好吃成这样？”
　　“没，咳咳，”李一言勉强问道：“谁要喝喜酒？”
　　“哦，书法组有个学院要结婚了，和菲菲关系不错，请她去喝喜酒。”
　　李一言心跳恢复了正常：“真好真好，恭喜恭喜。”
　　“诶，这布丁，不是你男朋友送的？”栾云笑道。
　　“不是不是不是。”李一言一连说了几个不是，语气非常绝对。
　　“哦。”
　　李一言能肯定的是，栾云绝对没信。
　　从各种角度看，商羽都她很好，超过了老板对前员工的好，蓝小冰的疑问也不无道理。可是商羽什么也没说，自己一厢情愿乱误会，好没意思。
　　李一言边思考着边无奈地摇摇头，一盒布丁很快见了底。
　　正要扔掉包装，有人说：“李一言，门卫说有你的快递！”
　　“知道了。”
　　五分钟后，李一言抱着一束向日葵进了办公室，不要太惹人注目。
　　同事们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哇，今天你生日吗？怎么这么多人送你东西？”
　　李一言叹了一口气：“我查过了，农历阴历都不是。”
　　“谁送的啊？这有卡片，你打开看看。”不知是谁将卡片塞进李一言手里，比她本人还积极主动。
　　上面印着一行小字：愿你每天都像向日葵一样明媚。
　　“没署名，” 李一言报告道：“我真的没头绪。”
　　“别这样，再仔细想想啊。”
　　恰巧主管走了进来，用文件敲敲后排的人：“诶诶，干嘛呢，放假了还是谁买了全家桶来吃？”
　　众人一哄而散。主管看了李一言一眼，说道：“下次别把私人东西带进办公室。”
　　“是，我会注意。”李一言赶忙道歉。
　　问题是到底是谁啊？再寄来岂不是要遭殃？
　　晚上回去，马上征求了罗欢的意见，最后决定拍张照发到朋友圈，并附上一句话：“下午收到束花，哪位神秘人寄给我的？请来认领。”
　　第一个评论是阿蓝：反正不是我，啧啧，有情况哦。
　　余下的评论十分整齐：楼上+1。
　　“......”李一言无语了，根本没有任何帮助。爱点赞的“遍地鸡毛”也没出现。
　　莫非是商羽？做好事不留名？
　　不对，商羽不可能写“愿你每天都像向日葵一样明媚”这样酸溜溜的句子，再说，他下午刚和自己见过面送过甜品，还送什么花啊。
　　总之她眼中的商羽，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李一言躺在床上思来想去，也没结论，好在第二天没再送来。
　　周末，李一言穿戴好，出门前高声说：“妈，我走了！”
　　李妈妈问了一句：“送给刘医生的泡菜拿了吗？”
　　李一言抱起门厅柜子上的罐头瓶装进包里，肩上重量一下增加，她问：“这么一大瓶，多久才能吃完啊。”
　　“吃不完送人也行，总归是咱们的一份心意。”
　　“好好好。”李一言不愿在听多次重复过的话，拉开门走了。
　　等电梯时，她身后传来一个带着疑问的女声：“李一言？！”
　　李一言回头，居然是裴小清。“小清姐？”
　　裴小清依旧提着她常用的黑色皮包，问：“你来医院做什么？身体不舒服？”
　　“没有，定期检查而已，”李一言摇头：“小清姐呢？孩子生病了吗？”
　　“不是，”裴小清凑近她压低声音说：“老板彩排的时候，不小心从舞台上摔下来，右手手指骨折。”
　　骨折？李一言一听就慌了，前几天见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进了医院？“严重吗？”
　　“还好，只有一根手指，恢复的够快。”
　　骨折本身就很严重，商羽一定很辛苦。李一言试探着问：“我能和你去看看他吗？”
　　“对外保密，你知道的。”
　　“也是，”李一言低下头，只说了一句：“祝他早日康复。”
　　“医生说他康复得不错。”
　　“三楼。”电梯传来提示声。“我到了，再见。”裴小清没再多说，走了。
　　电梯继续上升，李一言对商羽的担心有增无减，如果能做点利于恢复的食物拿给他，比冰冷的药剂有用得多。回去跟表姐打探一下，看方不方便送点吃的。
　　“十楼。”电梯门再次打开，李一言还纳闷为什么没人下，站在原地不动。直到门合上的前一秒才反应过来，该下去的是她自己。
　　李一言将泡菜交给刘医生，他笑着道谢：“谢谢，上次的还没全部吃完呢，不过你妈妈做的真不错，我媳妇还托我打听打听有没有秘方。”
　　“这我也不知道。”李一言落座：“你们喜欢吃就好。”
　　刘医生打开仪器，问道：“近期感觉如何？有没有不适？”
　　李一言没有任何犹豫，说：“没有。”那些“影像”应该不算不适吧，即使算不适，她现在也不能说。
　　“恢复的不错，视力正常，不过有点红血丝，”刘医生说道：“很忙吗？”
　　李一言诚实回答：“还行，找了份工作，有时候下班比较晚。”
　　“我明白，电脑手机不离手，现代人的都市病嘛，”刘医生了然地说：“多注意休息。”
　　“嗯。”
　　刘医生在病历上写了几行：“不用再过来了，有其他问题再来找我。”
　　“...好。”
　　见李一言欲言又止的表情，刘医生问：“还有什么想说的？”
　　李一言厚脸皮地说：“能把泡菜罐子都还给我吗？我家的罐头瓶全到您家里了，以后送人用什么装啊。”
　　“诶，没发现你这么抠啊，”刘医生楞了一下，用手指点点她：“是不是要给男朋友做好吃的啊？”
　　周围的人一天不怀疑她有男朋友就不舒服吗？李一言红着脸澄清道：“不是！”
　　刘医生深沉地推了推眼镜片：“几个月不见，性格开朗了不少，有什么奇妙经历又或者是被哪位帅哥影响了啊？” 
　　李一言撇撇嘴：“不是，没有。” 
　　“不是就不是吧。”刘医生将病历本交给她：“改天我下班，给你送过去，凤仙花店对吧，我还记得呢。” 
　　“那就好，我走了。”李一言起身,又将罐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小姑娘，不诚实。” 刘医生看着她的背影，老气横秋地说。
　　当电梯停靠在三层时，李一言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后来还是没有迈出步子，商羽有医生和助理照顾，她到了不过是问候几句傻站着添乱，没多大用处。
　　她掏出手机，点开联系人，打下几个字：羽哥，听说你受伤了，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可以做好了让罗还给你送去。 
　　李一言转念一想，既然对外界封锁消息，她送了补品，不就出卖了裴小清吗？严炎一发火，还会牵连到表姐；更何况，商羽手受伤，回信息是件麻烦事。
　　于是，她按下了删除键。                         
作者有话要说：　　气温骤降，记得添衣物~

　　☆、三十四

　　
　　商羽没探望成，李一言倒是找到了送花的神秘人。花艺班报名时，王子真同学潇洒地刷了卡，然后问她：“李老师，花你收到了吗？”
　　“什么花？” 
　　“向日葵啊，附了张卡片。”
　　“原来是你啊，”李一言回过味来，怪不得朋友圈没用，没想到是他：“多谢了啊。”
　　“小意思，我上周去秘鲁出差，”王子真没注意李一言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秘鲁的国花是向日葵，我立刻就想到了李老师你，所以叫人订了一束送给你。” 
　　李一言心里嘀咕道：匿名送花现在又来承认，这人的行为是不是有点自相矛盾呢？ “哦，是嘛，”以防万一，她直接拒绝：“王先生，请不要再送我东西了，不符合员工规定。” 
　　“知道了，”王子真冲她做了个wink：“我先走了，你继续忙。”
　　李一言不禁怀疑他到底听没听进去。 
　　出乎意料的还有另一个人。李一言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再次见到商羽。 
　　这天晚课过后，李一言送樊景宁离开，又单独留下练习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收好插花道具，检查过门窗后下了班。
　　门口停着辆熟悉的黑色路虎，她定睛一看，里面坐着的正是商羽。 
　　早在李一言和门卫道别时，商羽就发现了她。 
　　商羽从车上下来，借着路灯光认真打量了李一言一番，评价道：“黑了，还瘦了。”
　　李一言瞧着他小麦色的脸，回：“彼此彼此。”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商羽扬扬眉：“没办法，我是为了艺术献身。”
　　李一言摸了摸鼻子，这才好好打招呼：“羽哥，你等多久了？”
　　“没多久，”商羽轻描淡写地说：“我听罗欢说，你可能在这里，就顺路来看看。”
　　“这样啊。” 
　　商羽示意她上车：“走，我请你吃宵夜。”
　　李一言没动，看了看手表，已经九点过了：“晚上没吃饭吗？” 
　　商羽没直接回答，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我就告诉你。”明摆着是在耍赖。
　　“行，不过提前说好，这顿我请。”
　　“好。”商羽发动车子。 
　　李一言发现，他的大拇指和食指间的有一块皮肤，肤色明显和手上其他部分不同，想必是骨折的地方。商羽是为了让她放心，所以特意等她下班，一起去吃宵夜吗？
　　商羽没提手上的事，而是说：“你请我吃饭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哪有那么夸张，”李一言笑：“也就是大半个月。”
　　没想到，商羽无比精准地回答：“一个月零十二天。” 
　　“......”李一言的脸不可遏制的开始泛红，她张了张嘴，半天冒出一句：“原来这么久了啊，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吃晚饭？” 
　　商羽被她转换话题的能力噎了一下：“刚和剧组的人在一家法国餐厅吃过饭，是米其林三星，量少也就算了，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不会吧，”李一言略感意外：“法国菜可是世界三大菜系之一啊。”
　　“每个人的品味不一样，我是吃不习惯”商羽无奈地说：“其他的几个人也没见多高兴。”
　　李一言印象中，商羽私下应该是很时尚的那类人。忙碌的工作过后，他会开一瓶陈年葡萄酒，穿着浴袍端着高脚杯，坐在落地窗前边品酒，边观赏夜景。
　　现在看来，比起西式菜肴，商羽更偏好于中式，再结合他那间朴实无华空荡荡的家，她的印象完全站不住脚。 
　　五个红绿灯过后，商羽把车停在一家店铺前：“到了。” 
　　李一言抬起头看招牌：平平面馆。好普通的名字，商羽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里面人不多，只摆了五六张桌子，几个中年男人围在一起喝啤酒聊天，大多已经有了醉意。 
　　服务员小妹说：“楼上请。”
　　楼上空无一人，李一言怕他被狗仔拍到，特意选了靠墙的位置，主动坐到正对楼梯的位置。 
　　商羽连菜单也没看，就点了单：“两份炸酱面，都不要放葱，你还需要些什么？”
　　李一言摇头：“不用了，我不是很饿。”
　　待服务员走远，两人开始聊天。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商羽脱掉身上的风衣外套，李一言习惯性的接过来叠好，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怎么突然想起来吃炸酱面？” 
　　商羽喝了口茶，提醒她说：“夏天在度假村，你醒来时候不是说‘我宁愿安安静静吃碗炸酱面’吗？” 
　　李一言立刻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笑：“随便一说而已，你记性也太好了。” 
　　“随口一说有时候能反应出一个人的真实想法，不能轻易忽视。” 
　　服务员端上两个如脸大一般大的的碗，面条上整齐地码着各类蔬菜丝和酱：“请慢用。”
　　商羽递给她一双筷子，笑道：“试试。”
　　李一言把面拌匀，挑起一根尝了口，瞬间定住了。 
　　她仔细回味。一点一滴，记忆中的味道被这碗面唤起了。
　　李一言惊喜地抬起头，对上商羽满是笑意的眼睛，他期待地问：“怎么样？”
　　“这个炸酱面和我小时候吃过的一模一样！”李一言兴奋地说，为了确认，她单独又吃了一小口酱：“绝对错不了！”
　　“那真是来对了，”商羽说罢才尝第一口：“不错，我很多年没吃过炸酱面了，起.点这么高，恐怕以后很难再找到比这个更好吃的。” 
　　李一言兴致勃勃地讲起来：“小时候我爸有一次去进货，因为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就带着我去了。那天我们的早饭就是炸酱面，当时折腾了一早上，我早就饿坏了，吃到热乎乎的面条，就觉得再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面条了。”
　　“原来是这样。” 
　　李一言惋惜道：“可惜后来再去，那家店就不在了，估计是倒闭了。”
　　商羽说：“不是倒闭，是搬到这里了，据我了解，老板的儿子为了让他享福，把那家店卖掉了。后来老板不服老，又跑到这里来做厨师，把手艺传给了别人。”
　　李一言点点头：“怪不得，手艺能传承下来真是万幸。” 
　　商羽抽出张湿巾，递给她：“我也是打听了一阵子，才找到的。”
　　李一言忍不住问：“羽哥，你到底有多少很久没吃过的食物？难不成这些年你是靠喝露水活下来的？” 
　　“哈哈，这倒不至于，”商羽笑：“总之为了应酬，吃了不少看似精致实则没滋味的菜。” 
　　两人顾不上说话，低下头将各自的面吃完了。李一言拍着肚子，看着面前的空碗，心想：本来不饿的，结果全吃完了。 
　　“对了，这个送你。”商羽从包里拿出一张话剧门票。
　　李一言结果一看，话剧名是《没有空隙的网》，问道：“什么题材？恐怖的我可不敢看。”
　　“我敢保证不是，你应该会喜欢。”
　　“下周六，正好我有时间，你演什么？男一号吗？” 
　　商羽在胸前比了个叉：“绝对不剧透，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回到B市就一直在排练这个。”
　　那就是从话剧舞台上摔下去的。李一言问：“《幽灵侦探》什么时候播，这个能透吗？” 
　　“快了吧，前些天去配了音，我听取了你的意见，没请配音老师。”
　　“太好了！”李一言信誓旦旦：“羽哥放心，假如你被喷，我愿意做自费水军替你说话。” 
　　“先谢过你了，”商羽说：“走吧，最近接了个新电视剧，明天下午要去片场，”
　　李一言递给他风衣：“男主角吗？”
　　商羽否认：“不是男主角，按一般的顺序应该算是男二，一个到处闲逛的富二代。”
　　秋季紫外线不比夏天毒，难怪商羽会晒黑。“霸道总裁吗？好多人都喜欢这种角色，”李一言小声问：“你和女主角有感情戏吗？多不多？有没有壁咚强吻什么的？”
　　“没有，男二全程用上帝视角为女主指点迷津，”商羽面无表情地解释：“指点的最后结果是，女主毅然决然地甩掉所有追求者，和闺蜜出国了。”
　　“这...确定能播？”李一言觉得三观尽毁：“...既然你不喜欢，为什么要接？” 
　　“严炎先斩后奏，”商羽不耐烦地说：“他那套说辞你知道的，什么曝光率，观众缘，雷剧是每个演员的必经之路，不答应，他会录成语音整天在你耳边循环播放。”
　　李一言有自信，凭借商羽的演技，肯定可以挽救一部分收视率：“好吧，我会去看的。”
　　商羽摆摆手：“很脑残的，不看也罢，你最近不是很忙吗？”
　　“还行，坚持过月初报班的高峰期就好了，”李一言又问：“什么时候播？我尽量贡献点收视率，回头再到网上看你出现部分的CUT。”
　　“能，寒假就播，”商羽转过脸看着她： “既然你这么坚持，不如来我家，陪我一起看吧。”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李一言心中，有种名为“甜蜜”的物质涌了上来，她“嗯”了半天，最后只说了句：“再说吧。”
　　“别再说啊，”商羽急忙说：“我还想让李老师给我指导下演技。”
　　“只是因为这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五脏六腑都快冻住了_(:з」∠)

　　☆、三十五

　　路灯下，商羽的侧脸忽明忽暗，李一言犹豫了一下，问：“只是因为这样吗？”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我们现在究竟算什么关系，可这话太直白，她没那么大勇气。
　　话说出口后，李一言紧张地等待商羽的回答。
　　幸好商羽明白了她的潜台词。“不只是因为这个，因为我的关系，我们总不能见面，所以我想，尽量找机会和你多带上一会，哪怕是五分钟也好，”商羽真诚地说：“和你在一起，我才能够真正放松下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他的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一言，或许你会觉得我的说辞很土，但这些是我的真心话。”商羽目视前方，温柔地说：“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李一言沉默不语，腹诽道：大哥，现在开车的是你，我的小命儿都掌握在你手里，要是我说不愿意，你把我推下去怎么办？！
　　商羽没有继续说下去，耐心的等待她考虑清楚。车子行驶在通往她家的必经之路上，李一言思绪万千，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缓解尴尬。
　　商羽对她没有吸引力，这是不可能的，但因为奇怪的影像，李一言对他总是存有一丝警惕和疑惑。自从她不做助理后，再也没能看见那些东西。留在他身边是不是可以探究出什么？
　　若是她抱着这种不单纯的目的和商羽在一起的话，最后肯定会伤人伤己。
　　所以到底该怎么办？李一言苦恼不已。
　　直到商羽提醒她“到了”才把思绪收回来。
　　李一言“哦。”了一声，却没动，商羽也没催。她的手搭在车门上，深吸一口气，已经有了决定。
　　她缓缓开口：“...我，有空的话，会和你——”
　　还没说完，商羽的右手便握住了她抓着提包带的左手。
　　“手怎么这么凉？” 商羽忽然问了一句。
　　“啊？”李一言跟不上他的节奏，呆呆地抬起头。商羽牵过她的右手，用他的大掌包住李一言的两只手，慢慢捂着。
　　这次，李一言的脸无法遏制地红了。他们像水晶球里的小人，手牵着手，在秋夜里相互取暖。
　　她遵从了本心，余下的，听天由命吧。
　　不知过了多久，商羽松开她的手，说：“上去吧。”
　　李一言点点头：“羽哥，路上小心，早点睡。”
　　“再见。”商羽没再说别的，双眼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让李一言移不开视线。 
　　洗完澡后，李一言忽然记起了阿蓝给她的相册，拿回来之后，还没拆封。大多数是他们在剧组时的合照，有几张似乎是蓝小冰抓拍的。
　　她和商羽在夕阳下的合照在最后一页，用一个很华丽的框装饰着，底下配着几行字，大意是男孩和女孩在夕阳西下一见钟情，多年后两人重逢，终于走到一起。
　　蓝小冰的脑洞可真够大的，根据一张图能编出这么多。罗欢敲敲她的房门走了进来，问：“今天怎么这么开心？一直哼着歌。”
　　“有吗？”李一言自己都没意识到。
　　“嗯，从回来一路到现在，”罗欢点点她的脑门：“断断续续，曲不着调。” 
　　李一言把相册放回去，打岔：“有事吗？”
　　“哦，对了，我想起要跟你说什么了，”罗欢坐在她身旁：“忘商羽他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她一下子坐了起来。
　　“嗯，之前事情太多，我没怎么在意，最近越来越明显。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他整个人变得安静了不少。”
　　“哦？”
　　“只是咱们在家随便内部八卦，你千万别说出去，”罗欢放轻了声音：“以前他喜欢玩遥控汽车，后来又迷上了遥控飞机，只要有空，就握个手柄在公司里绕来绕去，四处乱撞，干扰了不少人工作，严炎怎么说他都没用。”
　　李一言忍不住笑：“怎么像个没长大的小男孩。”
　　“是吧？做艺人的多少人前人后有些差别，对外展示的基本上都是演技。商羽已经算好的了，就是有点孩子气。”
　　李一言突然记起了商羽说他参加蘑菇研究社的事：“他以前没有看植物百科全书吗？”
　　“百科全书？”罗欢露出难以置信的笑容：“当然没有啊，他不会在一张椅子上乖乖坐10分钟，能让他安静的唯有音乐。”
　　“我见到的是不太像你说的那个商羽。”
　　“我就想说，他是不是在国外受什么刺激了，”罗欢猜测说：“被成熟美艳的法国大胸女郎甩了？”
　　“或许吧。”
　　“遥控飞机撞上哪国王子迎亲的南瓜马车被狠狠教训了一顿，从此痛改前非？”
　　“有可能。”她身边的人都有编剧天赋。
　　“你就这反应？”罗欢问：“我感觉你和他关系不错，能和我产生强烈共鸣呢。”
　　李一言心说：姐啊，商羽已经成了你妹夫的有力候选人了，我实在是打不起精神八卦他的情史和国外艳遇啊。于是她说：“哈哈，姐姐，我今天累了，先睡觉了，明天要上早课。”
　　罗欢推门而去：“好吧，晚安。”
　　今天一天实在是太不真实了。李一言长叹一声，熄灭了台灯。
　　隔天下午蓝小冰说二锅头传终于改完，从制作公司回家的路上正好路过沁山湖馆，就跑来找李一言聊天。
　　下课后，两人去了一家甜品店。李一言开门见山：“最近有人跟我表白了。”
　　阿蓝惊喜地问：“谁？向日葵先生？”
　　“不是，这不是重点。”
　　阿蓝没再多问对方身份：“重点是？”
　　“我答应了，但是又有些不安，”李一言实话是祸：“会不会是我见过的同龄异性太少，没和别人交往过的缘故？”
　　“很正常的嘛，”阿蓝继续吃起蛋糕：“我问你，你喜欢他不？”
　　“当然。”
　　“你说你没恋爱经验，难不成要等身经百战之后才准备让他摸一下你那尊贵的小手？”
　　“那倒不是。”小手已经摸过了，抱都抱过了...
　　“这不就结了，”阿蓝老气横秋地说：“恋爱中的男女大多有点神经兮兮的，恭喜你迈进这个行列。”
　　李一言假装生气：“...能说点好的吗？”
　　阿蓝摊手：“没办法，我就是如此耿直的人。”
　　“你懂这么多，为什么还单着？”
　　“运气不好罢了，有的人运气好，在最好的年纪就遇到了对的人，有的人运气不好，像我，至今还没遇到可以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李一言的得出个结论：“你是又接了一个古装剧吗？说话有股子闺怨的味儿。”
　　“李美人一猜即准，”阿蓝赞叹道：“嗯，理性还没有全部消失，又有我保驾护航，你不会吃亏的，这个恋爱就大胆滴去谈吧！”
　　李一言被她肉麻得哆嗦了一下。
　　她们付过账往外走，阿蓝随口问：“你驾照考得怎么样了？”
　　“就差科目三了。” 
　　“买车吗？”阿蓝不等她回答就说：“哦，对了，你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不买也有免费司机。” 
　　李一言还没回答，只见王子真迎了上来，冲她打招呼：“李老师。”
　　“王先生，真巧啊。”
　　阿蓝充满兴趣地在旁边看戏。
　　王子真说：“我刚刚下课，听栾老师说你在咖啡厅。”
　　“找我有事吗？”
　　王子真没开口，犹豫地看了看蓝小冰。
　　阿蓝识趣地说：“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待她走远，王子真才讲明；“我朋友今晚八点在游轮上举办生日宴，每位男士需要带一个女伴，原本和我约好的人忽然来不了了，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
　　游轮？生日宴？“这...”
　　王子真解释：“就是前几天本地新闻报道过的‘浩瀚’号。”
　　这个名字，李一言有印象，她听同事谈论过。
　　“服装什么的你不用操心，我可以提供，你只是陪我过去，露个面就可以，请柬在这里，”王子真强调说：“我们生意上有往来，如果不去的话，恐怕...”
　　李一言看了看那张卡片，可信度倒还挺高。
　　王子真反复请求：“李老师，帮个小忙吧，难道你忍心见到我被人赶出去吗？”他的声音忽然抬高，店里的几个女孩子开始用暧昧的眼神打量他们。
　　李一言一听，这句话的调调怎么有点熟悉？不过帮他一下也没什么，她拿出手机：“好吧，我去打个电话。”
　　王子真感激地握住李一言的手：“太感谢了，让我们一起去欣赏如梦似幻的月下海景。”
　　王同学还是这么爱抒情啊。李一言略感无力，她抽出自己的手说：“额，好。” 
　　王子真将手中的袋子交给她：“这是衣服，请务必换上。”
　　李一言换上那条保守的高领裙子和鞋子，觉得自己像极了七星瓢虫。
　　她从洗手间出来，王子真就夸奖道：“这件衣服是我朋友设计的，他是位新锐设计师，还是草间弥生唯一的中国徒弟。真漂亮，简直没有比李老师更适合它的人了。”
　　“是吗，真了不起。”李一言尽量不让自己过于关注这条裙子。
　　王子真以夸张的动作幅度露出手上的金表，检查了下时间，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告白撒花?~~

　　☆、三十六

　　别看王子真同学年纪轻轻，也算事业有成，座驾是辆枣红色小跑车，十分绅士的为李一言打开车门。 
　　“李老师，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王子真单手握着方向盘，左手臂潇洒地搭在车窗上：“今天运气好的话，能谈成一笔大生意，回头我请你吃海陆群英会。”
　　李一言闻言笑笑：“不用了。”
　　王子真介绍说：“今晚过生日的是大宋公司的CEO赵琮司，和我是好哥们，别紧张。自从出来做生意我就认识他了，每年我们至少有几个亿的生意往来。”
　　他很有技巧地停顿了一下，等着李一言提问：“是成交量吗？”这样王子真便可以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孤独笑容，平淡地说：“是税金。”
　　然后只须静待她脸上浮现出崇拜的表情，发出艳羡的惊呼。他便可以摆摆手，学老牌港剧的成功人士说：“马马虎虎，小意思啦。”
　　谁知李一言来不咸不淡：“哦。”了一声。因为她不知道王子真是做什么的，也不太清楚这个量究竟是多还是少，不过既然是以亿为单位，那算是比较多吧。
　　王子真不甘心，又解释了一句：“不是成交量，而是每年上交的税金哦。”
　　“啊，是嘛。”李一言说完这句，又没了下文。 
　　王子真手里的方向盘有点打滑，他心里直犯嘀咕，这个女人是被吓傻了吗，就只会说这两句话？！这时，他见李一言掏出了手机，不禁又有升起些许期待：怎么？她要检查妆容？还是要在他的车里拍照留念发微博？例如“我现在‘破鞋’里笑哦。”这种炫富名台词。 
　　等他带上墨镜，准备摆出完美侧脸时定睛一看，李一言的手机屏幕上全是花艺作品的图片。
　　靠！王子真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翻了个白眼，这回彻底看走眼了，偏偏盯上个毫无情趣可言的人！ 
　　一方，李一言感觉和他没什么共同话题，反正她也是临时招来的替补，完成任务就可以了。她低下头，打开手机认真复习起樊景宁在课上讲过的花艺技巧。 
　　在沉默的有些诡异的氛围中，王子真和李一言一前一后，像是两个单独来的人，登上了浩瀚号。 
　　夜幕渐渐降临，海风愈发强劲，甲板上挤满了穿着华服谈天说地的人，女士大多是连衣短裙，李一言看一眼都觉得冷，她很想回去，可上船后不到五分钟，王子真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一言找了处相对背风的地方坐下，试着拨打王子真的手机：“喂——” 
　　她还没说话，王子真就问：“你在哪里？”
　　“驾驶舱后面。” 
　　王子真责怪道：“乱跑什么？我在酒桌前面，你快过来。” 就挂断了。
　　或许是被风吹的，李一言有点蒙，冲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眨了眨眼，王子真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明明是他求她帮忙吧？现在究竟是谁求谁？
　　李一言绕到前面，就远远看见捧着酒杯跟几个女生谈笑风生的王子真，表情和他第一次跟自己打招呼时一模一样。 
　　突然，不知从哪里过来一位红裙的女士，裙子侧面开叉非常高，露出她修长白皙的大长腿。该女士两手各端一杯酒，全部泼在了王子真的笑脸上。
　　与王子真说话的女宾一下闪得老远，生怕酒渍弄脏她们的衣裙。 
　　“嚯。”李一言立刻停住脚步，找了个王子真看不见的位置躲了起来，心想，什么情况？
　　红裙女冷笑道：“王子真，你丫还有脸在我面前出现？” 
　　王子真哭笑不得，表情极其古怪。
　　红裙女用食指搓着他的前胸：“哦，对，你就一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不来混场子，谁给你睡给你吃啊？”
　　李一言听懂了，忠实学员王子真是骗女人的惯犯？
　　王子真一路后退，假笑道：“June，别这样。” 
　　“您说哪样啊？我听不懂，”红裙女笑靥如花：“不过我看不如这样，为了欢迎您大驾光临，免费提供您一次至尊服务，独一无二的哦。怎么样，听到免费两个字，是不是很兴奋？” 
　　“怎么会呢，我送过你那么多花，你都忘了吗？”
　　原来送花是固有手段，李一言从心底为那些无辜的花感到惋惜。
　　June挥挥手，招来一个保镖，王子真还没来得及跑，就被他以光速按在甲板上，连求饶的话都喊不出来。
　　紧接着，王子真就被保镖扔进了海里！ 
　　“啊——”众多围观女客发出尖叫。 
　　“再见。”June送他了一个飞吻，转身而去。男宾们不怀好意的口哨声和笑声，女宾们更高分贝的叫声，吵得人头疼。
　　不是该先救人吗？虽然经过刚才的事，李一言对王子真好感全无，可要是她的“同伴”就这么喂了鲸鱼，也不妥啊！ 
　　奈何人山人海，她根本挤不过去。只能扶着护栏，和众人一道朝海里望去。 
　　李一言伸出冻僵的手摁住飞舞着的头发，清楚的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浮在海面上，不停地冲上面的人挥舞着手臂。 
　　正是穿着白西服的王子真。
　　看来他会游泳，一时半会不会有事。不过十一月的海水冰冷刺骨，想想滋味都不好受。
　　李一言正不知所措的空当，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小声说：“跟我来。”就拉着她往船舱走。 
　　那人的语气她再熟悉不过，是商羽！
　　可惜李一言没迈出两步，只听“刺啦”一声，裙摆被护栏勾破了。
　　“......”现在这条裙子的开叉程度和红裙女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商羽低头看了看裙子上各种材质和颜色的不规则波点，把外套脱下来，为李一言系在腰上，遮住她的腿，又把挂到的衣料拔了出来。 
　　李一言看着商羽耐心地为她做这做那，毫不夸张的说，她真的很想哭。
　　商羽说：“这里太吵，我们上去说话。”
　　李一言指指海里：“...那他呢？” 
　　商羽搂过她的肩，不让她再注意海里那只小丑：“放心，会有人把他捞上来的。” 
　　李一言没再细问，任由商羽搂着。
　　身后乱糟糟的，没人注意他们。船舱的门一关，周遭瞬间安静下来，船舱内外宛如两个世界。
　　长长的走廊两侧有十几个房间，商羽打开其中一个房门，让李一言进去：“这是他们给我分配的房间，坐下休息会吧。”
　　李一言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商羽递给她一杯热茶：“准备和他们欣赏海上夜景，从窗户往外看时注意到的，你这身，实在没法不引人注目。” 
　　“不是我的，是王子真带来的，据说是什么草间弥生徒弟的孤品。”李一言赶紧撇清。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看破破烂烂的裙摆，异口同声说道：“事实证明，他在撒谎。”
　　李一言捧着马克杯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商羽假装生气。
　　“见到你，我高兴，不能笑？” 
　　商羽显然十分受用，表面仍严肃地问：“你为什么会陪王子真来参加生日会？” 
　　“他是插花班的同学，求我帮忙，我就答应了。” 
　　“就因为这个？”
　　“......”李一言犹豫着要不要把送向日葵的事告诉商羽。
　　就这样一沉默，商羽看出点端倪，拉过凳子坐在她面前：“不行，我得仔细问问，你跟他认识多久了？” 
　　“三个月不到，”李一言闭着眼，索性全招了：“他是隔壁书法班的有一天问我秋季班的报名时间就这样多说了几句话后来他送了我一束向日葵就是微信里你没点赞那个加上这次陪他来这里就没有了！我对他没有任何想法！曾经没有现在没有未来更不会有！真的！”
　　商羽为她的坦白感到震惊，实际上他就随便问问，谁知道李一言这么认真。他又问：“保镖把他扔下去的时候，你怎么没上前阻止？”
　　“你不是跟我说，男女力量悬殊，能躲则躲吗？再说了，他欠下的债，我没义务替他求情，”李一言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对我的答案满意不？”
　　“还行吧，”商羽摸摸她的头发：“如果知道你在船上，我会早点带你上来。”
　　“好，”李一言想起件事，问：“诶，羽哥，你的女伴呢？”
　　商羽直视着她的双眼，反问道：“这不就站在我面前吗？！”
　　“不是，原来的那位，不是说不带女生就进不来吗？”
　　商羽起身朝门口走去：“我看还是让这家伙在海水里多泡会，让海水把他的大脑洗得干净点，不然再把他丢下去一次帮你解解气好了。”
　　“算了，不和他一般见识，”李一言赶忙拉住他：“王子真又是在胡说八道咯？” 
　　“当然！你可能听说过，有些钱的人，专喜欢挑些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带出去撑面子，他这样的人恐怕更是了。” 商羽顾及她的想法，话只说了一半。
　　李一言算是彻底听明白了，王子真之所以找上她，是为了骗财骗色啊！连自己这种两样都不出众的普通女孩他都下手，生活到底是有多窘迫！                        
作者有话要说：　　王子真：装13如风，常伴吾身
作者：→_→您还在海里泡着呢，把嘴闭上吧，乖~

　　☆、三十七

　　知人知面不知心，纵使李一言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为王子真的所作所为感到生气。
　　谁知道，就一站一坐两个简单的动作，脚上的鞋跟竟然断了！
　　眼看李一言就要摔倒在地，被商羽眼疾手快扶住了。
　　李一言惊魂甫定，苦着脸解释道：“我没超重，真的。”
　　“我知道。”
　　鞋跟开胶，裙子抽丝，全是山寨货！国外设计师跟王子真有仇吗？这么不遗余力地黑人家。
　　李一言深一脚浅一脚的坐回凳子上： “...我一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满身都是假货的体验了。”
　　“衣服可以问安然借一身，她肯定有多带的，”商羽嫌弃地皱起眉；“换下来后全部丢到垃圾箱。”
　　“不行，”李一言果断拒绝：“我原物奉还，否则人家一定会让我赔偿的。”
　　商羽点点头，坏笑道：“好，我找个可靠的人，保证好好的还给他。”“好好”两字加了重音。
　　商羽翻出双拖鞋，正准备弯下腰给李一言换上，就有敲门声传来。
　　打扮甜美的安然礼貌地说：“打扰——。”她见到李一言光着一只脚，立刻惊呼道：“我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嗯?”李一言莫名其妙。
　　安然上下打量着商羽，好像第一天认识他，惊讶地说：“哦！没看出来商羽啊，你居然是个足控！”
　　商羽：“......”
　　李一言：“......”
　　“小伙子长得清清爽爽的，口味真重，”安然咂舌道：“一言，你确定要跟这种变态在一起吗？”
　　商羽脖子上的筋在跳：“安小姐，拜托你看看场合，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幸亏我早就看透了你的本质，幸好比你优秀的大有人在，”安然无视山谷与，直接对李一言说：“一言，去我房间，慢慢挑，时间还早。”
　　“嗯。”李一言踩着拖鞋下了地，跟在安然身后，她憋着笑在商羽面前停留了一秒：“原来那个就叫足控啊。”
　　杀伤力一万点。
　　然后她没看商羽的表情就走了。
　　商羽石化在原地，不知为何想起多年前的网络雷句：如果温柔是种错,那我已经大错特错。
　　在海水里扑腾了一阵的王子真被救生员捞了上来的时候已经冷得失去了知觉，躺在了医护室里。总之是无法参加宴会，更无法谈成几十亿的生意了。
　　商羽和吴心泽一起候在门外，提醒道：“安然，时间差不多了。”
　　“好了好了，男人就是这么没耐心，”安然拉开门，把李一言推到商羽面前：“看看，完好无缺，没有给你变没吧。”
　　“...嗯。”安然似乎跟吴心泽拿他开了几句玩笑，不过商羽已经不在乎了。
　　李一言身着红色不规则长裙，露出漂亮的腿，上身围着白色大披肩，头发也被精心梳理过了，用安然的发夹夹好，柔顺地披在她的双肩上。
　　商羽被惊艳到的同时再一次产生把王子真扔海里的念头：都给我家一言穿了些什么鬼！
　　“走吧。”商羽深吸一口气，把左臂伸到李一言身前。
　　“好。”李一言挽上他的手臂。有商羽在身边，她很安心，海风再大也不会觉得冷，至少他会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
　　李一言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赵琮司，在他身旁笑眯眯地冲他们优雅挥手的，正是刚才的红裙大姐。
　　June亲切地抚摸着李一言的手要求商羽介绍，跟面对王子真时完全判若两人。
　　安然率先问：“王子真究竟是做什么的？”
　　赵琮司问：“谁？”
　　“不小心掉海里那个。”安然摆明了一本正经胡说八道。June也在场，如果不圆滑点，被丢下去的估计不止一个人了。
　　赵琮司这才反应过来：“哦，他是我姐故意请来的，会说几句漂亮话，骗过不少人。其实就是一买浴盐的，几年前集团发员工福利，接触过一回，后来大家对浴盐的反应普遍不好，就换了别家。”
　　“反应不好你都知道？真够关心下属的啊。”
　　赵琮司摇头：“没有，我听秘书私底下抱怨过，说是跟染色剂一样，特别是薰衣草的，泡个澡出来就成了阿凡达。”
　　“哈哈哈！”安然笑了起来：“那不是COSPLAY必备佳品？”
　　一旁的李一言听见“浴盐”二字，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王子真说话的调调似曾相识，他就是那位“自由飞翔”！绝对错不了！
　　“那人渣骗了我好几个朋友，最后骗到我头上了，我结结实实地玩了他一顿，”June咬牙切齿的补充：“据说他现在在开网店，估计指望着自己能成网红，在骗几个小萝莉钱。”
　　商羽瞟了李一言一眼，李一言拉拉他的袖子，表示有话要说。
　　两人稍稍和他们拉开了些距离，李一言说：“羽哥，王子真就是那位寻死觅活的店主！”
　　“你确定？”
　　李一言郑重地点点头，把王子真同她讲过的话大致复述了几句。
　　商羽面无表情，李一言以为他把奇葩店主忘了，正打算唤醒他的记忆，结果听商羽说：“趁他没醒来，我们在进去给他几脚？不然骂他两句也行。”
　　“我觉着，他不会再出现在我眼前了。”
　　“也对，原本他的脑子里全是面粉，掉海里之后又进了水，再在船上一晃，里面全变成浆糊了，”商羽讽刺道：“真替他的四肢感到悲伤，以后只能依靠条件反射行动了。“
　　李一言撇撇嘴，冲着天空感慨：“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商羽笑得荡气回肠。
　　游轮从跨海大桥下驶过。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句：“要放烟花了！”
　　“咻~”火焰盘旋着升上黑色的天空，李一言赶忙拍拍商羽的手臂，指着天空示意他：“快看！”
　　商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砰”的一声，火焰忽然炸开，一朵巨大橘红色的原型花出现在空中，仿佛要吸引全世界的注意力。接着，十几个不同颜色的小型烟火以它为中心，在周围绽开。
　　绿的，紫的，白的......热闹非凡，令人目不暇接。
　　而未燃尽的烟花屑像流星般，缓缓落下，消失在大海中，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李一言一直抬着头，恨不得这幅景象能永久铭刻在脑海中，却没发现，大部分烟火时间都用来的观察她的商羽。
　　观赏倒映在她眼中烟花，比天空中的更美。
　　李一言忽然记起见重要的事：“对了，羽哥，快许愿！”
　　“为什么？”
　　“据说烟花放得越久，愿望就越可能实现！”
　　“花炮商编来哄小孩的吧，”商羽不屑一顾：“对着转瞬即逝的烟花许愿，还不如对着月亮，好歹月亮的阴晴圆缺是有规律的。”
　　“......”少女心全无。李一言不满：“对着这么浪漫的情景，就不能说点文艺的句子吗？”
　　“愿望要靠实际行动一步步来才能成真，”商羽握住她的手：“好了，差不多了，我们回房间吧，这里冷。”
　　“嗯。”李一言依依不舍，等最后一朵烟花完全消失，才转过头进了船舱。
　　商羽打开房门先走了进去，李一言顺手摸到墙上的按钮：“为什么不开de——”
　　灯字还未说完，李一言右手腕就被商羽抓住了，紧接着他双手搂住了李一言的腰。
　　李一言心跳飞快，她能感觉到，商羽的前额抵着自己的，她被海风吹得冰凉的脸颊，从额头一点点开始发烫。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借着窗户里透进来的光，李一言的表情变化被商羽一览无遗。
　　这是两人确定关系后第一个拥抱，李一言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意义和以前的都不同。
　　“呵。”商羽轻笑了一声。
　　李一言恼羞成怒：“你笑——”
　　这句话正好给了商羽机会，他吻上了李一言的唇。
　　她什么想法都飞走了。
　　商羽的脸上的胡茬扎在她脸上，有点麻，又有点痒，正如李一言此刻的心情。
　　一开始，她只是被动接受，后来在商羽的带领下，渐渐大胆主动了起来，小心地给予他回应。
　　李一言终于领会到，商羽所说的“愿望要靠实际行动一步步来才能成真”是什么意思了。
　　等到一切都停下来，李一言擦发现，两个人不知何时从门口挪到了床上。
　　商羽静静地搂着她，虽然衣服都穿得好好的，可他身上的热度高得吓人，不过，李一言也低不到哪里去。
　　“......”李一言感觉该说点什么，清了清嗓子，说：“幽灵侦探的预告片，我看了。”
　　商羽沉默。好吧，这个开场白略显严肃沉重，再加上她刻意压低的声音，更容易让人误认为她是代表投资公司来做报告的。
　　“真的很好看，加上特效更逼真了，”李一言实话实说：“等一上线，我就开通个会员，一口气看完，再下载下来，时不时回味一下。”
　　“嗯，”商羽用手指缓缓梳理着她的头发：“我很高兴。”
　　李一言戳戳他的手背：“没觉得你高兴。”
　　“我只是在想，船十一点靠岸，要不要在回味一遍？”商羽用圆滑的指腹抚过她的嘴唇，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可是，羽哥，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半了。”李一言把他的手自己身上拿下来：“所以赶紧收拾收拾，各回各家，明天好好上班赚钱吧！”
　　“......”
　　商羽没来得及拦住李一言，她人就跑进了洗手间。                        
作者有话要说：　　吻戏！！！
看懂内涵的内容提要了嘛？
俗话说的好，大战之前必有船戏，大虐之前必有吻戏【哪里的俗话
好吧，然而本文并没有大虐特虐，绝对不是因为作者写不来

　　☆、三十八

　　李一言本想洗个手就出去，生日会接近尾声，她再扭扭捏捏的害羞也没什么意义。
　　直到李一言看见镜中自己的脸，嘴上的口红都没了...但是比有的时候还要红。
　　脸又烧了起来。她赶忙拽了张湿巾擦了擦，让自己的唇色看起来稍微自然一些，才走了出去。 
　　灯亮着，商羽已经整理过衣服，坐在床边等她。
　　李一言实在没法不注意他的嘴唇，上面有几抹不均匀的红色，令人想入非非。她强按住心中的悸动，说：“你去洗把脸吧。”
　　“嗯，晚上我先送你回去，王子真已经醒了。”商羽说道。 
　　李一言忍不住想笑：商羽这两句话说的完全没有逻辑，“送她回家”和“王子真醒了”有什么关系？难道还担心她会坐着王子真车回去吗？
　　商羽在她面前偶尔表现出的不成熟和小破绽，更让李一言确信，她在他心中是与众不同的。
　　至少现在是这样。
　　“裙子你先保管着，” 众人在海港便道别时，安然当着商羽的面对李一言笑道，还暧昧地冲她眨眨眼：“反正总会见面的。” 
　　汽车一发动，李一言就打开了收音机。从人声鼎沸的游轮到两个人安静的独处，她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是午间夜话，这位听众说前几天她被分手了，虽然和EX也还存在着很多的问题，但是是猝不及防地被分手...” 
　　换。商羽目不斜视，似乎没听到。 
　　“迷迷惘惘，聚满心中，追踪一片冷的风，各种空虚，冷冷冷~” 
　　继续换。 
　　无比诱惑的女声传来：“来啊 快活啊 反正有大把时光，来啊 爱情啊 反正有大把愚妄~” 
　　这...不愧是午夜节目。“滴”李一言和商羽同时伸出手，关掉了收音机。
　　两人的手碰在了一起，商羽稍微清了清嗓子。
　　“啊，对了，米好真的把她妈妈告上法庭了吗？”李一言转换话题。《幽灵侦探》在绿豆网圣诞节播放，李一言早就迫不及待的将预告刷了一遍又一遍，为话题热度添砖加瓦，但在前几天出现了一个热门话题#米好与母亲对簿公堂#，给她原本喜悦的心情蒙了层灰。 
　　“嗯，起初并非是为了炒作，”商羽颔首：“可是剧马上就要播了，绿豆网不能眼睁睁的看她把名声搞坏，就被运营成了一场炒作，大概是本年度投资最多的网剧了。”
　　“怎么会弄得这么僵，我记得杀青的时候，母女还有说有笑的。” 
　　商羽解释道：“她妈妈聪明，米好也不差，虽然和刘归弘分了手，但这个手分的不情不愿，就去查了下是谁在操纵，水落石出了估计就演不下去了。”
　　“唉，”李一言叹气：“我看了眼大概情况，米好指责她妈妈从小对她教育严厉，逼着她学各种乐器和舞蹈，成绩不好就会挨打，又要四处演出拍戏，成年前让她的身心受尽折磨，成年后过度干涉她的私人生活，向法院请求断绝母女关系。羽哥，你当时分析的没错，没和她们合作才是明智之选。” 
　　商羽语出惊人：“好歹米好还有个母亲让她用来断绝关系，我的父母，在我没记事的时候就去世了。” 
　　李一言头一次听商羽提起他的家庭，反应了半晌才信誓旦旦地说：“羽哥，以后你想吃什么菜，尽管跟我说，我会努力学来做给你吃的！” 
　　商羽楞了几秒，然后大笑了起来：“我是爷爷带大的，衣食无忧，没受过多少苦。”
　　“...你不是总说‘这个好久没吃，那个也好久没尝过’吗。” 
　　“是真的。”
　　“我下意识就...” 
　　“不过我很高兴，一言，还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说这样的话。不少人听到我父母双亡，第一个反应就是‘对不起，节哀’。” 
　　下车前，商羽为李一言整理了披肩，把包递到她手里：“周六晚上见，”商羽：“看完戏别着急离开，去后台找我。” 
　　“好，再见。” 
　　李一言借着手机的光蹑手蹑脚走回卧室，把那身华服脱下来挂好，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摸摸嘴唇，甜蜜地笑了。 
　　.
　　“浩瀚号”生日会过后，王子真只在李一言面前出现过一次。
　　这天，李一言去上课，到教室后发现落了些东西，便回办公室去取，就看见栾云在和他谈话。她刚一绕到办公桌前，王子真就像老鼠见了猫，瞄了她一眼，立刻贴着墙边溜走了。
　　栾云察觉到微妙的气氛，边整理文件边问：“什么情况？” 
　　李一言没回答，而是说：“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会馆？” 
　　“办理退学手续，理由是工作忙没时间。”
　　“哦，”李一言并不感到意外：“我跟老师说一声。”
　　王子真明白，他已经在李一言面前原形毕露，必然会担心怕到处宣传他的光辉形象和事迹，自知没脸在沁山湖馆继续待下去，于是把损失降低到最低，选择中途跑路。 
　　唯有蓝小冰对他念念不忘，聊天的时候特意提起：“咖啡馆里的那位阳光小帅哥，跟你什么关系？”
　　“没关系，就算有什么关系也成了过去式，”李一言说：“他就是个储物箱！”
　　阿蓝听出她语气里浓浓的嫌弃，便问：“为什么？”
　　“特能装！”
　　“13吗？” 
　　李一言给她打预防针：“对，你只需要记住他的长相，提防着点就是了，要是有人被他骗了，你最好劝他们赶快分手。” 
　　“这么严重？”阿蓝惊讶：“好的，我记住了。眉毛挺粗，有点像蜡笔小新，个子不算高，，他要是敢进入我的领地，绝对大耳刮子呼他。” 
　　她的话令李一言回忆起June的样子，身边的妹子一个个都这么彪悍，自己似乎太好说话了些，幸好那天遇见了商羽才没出大事，今后如果再遇上类似古怪的请求，能避多远是多远吧。 
　　周六晚上，李一言抱着提前准备好的花束，进了剧场。她的座位挺靠前，正好能平视舞台。正式开演之前，李一言左右观察了一番，场子都坐满了，商羽的选择应该不会让她失望。
　　开演铃声响起。穿着一身脏兮兮运动服的男演员坐在墙角中，屁股低下垫着几张皱巴巴的广告纸，李一言端详了好久，才认出那人是跟商羽聊过天的沈咏博。 
　　西装革履的商羽走上台，两人开始对话。 
　　这么强的阵容，怪不得上座率高。 
　　商羽扮演的年轻事业有成男，程游提出要和露宿街头的中年闲散人士王肖肖互换一天身份，并付给他一笔天价报酬。走投无路的王肖肖十分心动，接受了他的条件。 
　　灵魂互换，占据了程游身体的王肖肖吊儿郎当地走上舞台。 
　　“哈哈。”现场笑声一片。 
　　商羽角色把握得很成功，把王肖肖的流里流气演得活灵活现，连沈咏博的一些动作癖好都完美的还原了。李一言的情绪被带动了起来，甚至忘记了这个角色是商羽演出来的，觉得他就该是这样一个猥琐又想干一番大事的普通人。
　　然而二十分钟过后，李一言就笑不出来了。
　　二十四小时还未过半，表面上是人见人爱的黄金王老五程游，各种缺点就暴露了出来：对女人没有担当、年迈的父母躺在病房靠呼吸机维持生命，光是住院费都要成千上万，而他却已经几个月没去探望过了。
　　最让王肖肖恐惧的是，程游的很大一部分收入，是不透明的，就在灵魂互换的前一天，他收到了五封匿名恐吓信，扬言要在这天取他的性命。 
　　王肖肖战战兢兢地躲在厕所里，一点点的熬时间，期间，他给“程游”打了无数次电话，可是真正的程游失联了。
　　这张网越收越紧，深陷网中的王肖肖他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活过二十四小时。用王肖肖的台词说，就是：“恐怕我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认真的活过一天了。”
　　王肖肖主动出击，找出五封信的发信人，分别是程游的前任女友、因为金钱被程游羞辱的合作伙伴、近在咫尺的秘书、负责照顾他父母的看护以及程游本人。
　　当揭晓最后一个人时，全场哗然。
　　王肖肖最终选择了辞职让贤，放弃了现有的一切。时钟指向零点前的五分钟，他徒步回到了和程游相识的那个地方。这次，他连废纸都顾不上垫一张，疲惫地坐在地上，盖着昂贵的阿玛尼西服，靠在墙上睡着了。
　　等他醒来，灵魂又回到了原来的身体。
　　商羽和沈咏博开始彪戏，大段的台词和丰富的肢体语言，台上演的尽兴，台下看的痛快。 
　　全程没有一句废话和让人昏昏欲睡的鸡汤，就这样到了尾声。 
　　帷幕拉起，李一言和观众们一起，眼含热泪，奋力鼓掌。
　　我男朋友就是这么优秀的演员！李一言心中无比自豪。
　　主创们谢幕就谢了三次，商羽的呼声和沈咏博不相上下，李一言激动地朝台上挥手，商羽发现她后，立刻露出平常的笑脸，还伸出修长的手指了她一下，惹得前后左右的人纷纷积极寻找商羽指的是哪位幸运观众。
　　李一言的脸“腾”就红了，看着商羽英俊的脸，脑中马上回响起一首表姐喜欢的老歌——《风华绝代》。
　　“羽哥，恭喜你演出成功。”
　　“谢谢，”商羽接过李一言手中的花束，问：“你包的吗？”
　　李一言点头：“嗯。”白玫瑰和百合搭配水蓝色包装纸，简洁又大方。李一言觉得，有些话她不好意思讲出口，不如用实际行动代替。 
　　“我很喜欢，”商羽摆到一旁，笑道：“你稍等一下，整理完就可以走了。” 
　　谁知，推开后门他们就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李一言：粉丝真的好容易满足，看见他就够了。
商羽：光看哪够啊，来，随便摸，不要钱！
作者：注意节操。。。这么豪爽，绝对不是男主。。。

　　☆、三十九

　　一位打扮入时的中年女人从车里走了下来，招呼道：“商羽。”
　　商羽脚下一顿，李一言忍不住抬头去看。
　　商羽脸上虽然挂着笑，却和面对李一言时完全不同，眼神中满是警惕和惊讶，李一言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冷酷的表情。
　　他把车钥匙交到李一言手中，小声说：“你先上车。”
　　李一言答应：“哦。”
　　“不用回避，我随便跟你聊几句就走。”那位中年女士不动声色地站到商羽的车前，脸上一直挂着和蔼的笑容。李一言感觉，她的笑容恐怕和商羽的一样，没几分是真情流露。
　　“表婶？大晚上的，您怎么来了？” 商羽走上前去，握住李一言的手，把她往身后拉了拉。
　　这位是商羽的家人？怎么商羽好像不想让她见到自已？
　　商秩秩笑道：“你第一次演话剧，我该来看看的。”
　　接下来，两人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又谈谈天气嘘寒问暖了一阵。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原来商羽的表婶，商秩秩女士，就是商羽老东家目前的最高管理者。
　　“好，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一场，对吧？”商秩秩似乎是个不错的长辈。
　　“对，表婶慢走。”商羽也似乎是位听话的小辈。
　　“对了，”转身之前，商秩秩不经意间问道：“小奏呢？”
　　商羽思考了一下：“哦，最近没怎么联系，爷爷给他安排了事情，很可能是在出差吧。”
　　李一言心说：小奏是谁？
　　商秩秩有感而发：“你们哥俩都长大了，也该早点成家立业，”说这话时，她看了眼李一言：“早点让你爷爷抱上重孙子才好。”
　　商羽口气带点不耐烦：“表婶，这还没过年呢，您怎么就开始催婚了？”
　　重孙子......李一言闻言，配合地低下了头。虽然她和商羽确认了关系，可生孩子未必有点远吧？
　　商秩秩笑道：“好了好了，不说了，过年的时候，记得带她回商家玩。”
　　商羽礼貌地为商秩秩打开车门，又叮嘱司机：“慢点开车。” 才道别关门。
　　白色宝马消失在车库尽头。
　　“上车吧。”商羽轻叹一声。
　　从商羽和昔日老板这种小心翼翼地保持着某种平衡都不被打破的情形来看，事情肯定十分棘手，商羽自己成立工作室，也未必如外界感觉得那般顺风顺水，李一言觉得还是不要多问比较好。
　　于是，她主动和商羽讨论起《没有空隙的网》，经他提示，李一言发现了不少没留意到的细节亮点。
　　渐渐地，话题变成了花式表扬商羽大会，当李一言说出：“我看回去之后，去话剧网上订张票，再来看一遍好了。”
　　商羽无奈地笑笑：“一言，别这样，我快被你捧上天了，我真的没那么优秀。”
　　“绝对是真情流露，”李一言语气坚定：“比米好对刘归弘的感情还真。”
　　“你不提这个人我都快忘了，”商羽说：“刘归弘现在彻底糊了，专辑被迫提前下架。经纪人给他接了一个网剧，还是配角。”
　　“他真打算COPY你的路线到底啊。”李一言难以置信，怎么会有这种人？树还要皮呢：“ 什么剧？”
　　“捉妖录，小说改的。”
　　“听名字感觉不错诶，是现在流行的题材。可是男演员那么多，导演为什么愿意用他？”
　　“很简单，男女主角一个长得像菜园兄弟组合的那个胖子肖强，一个长得像喜剧女演员温小雪。”商羽回答。
　　李一言搜索了下这两位的长相，肖强体重不轻，肥头大耳的，而温小雪自称微胖界的女生：“人家说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万一他们痛下决心减肥，颜值飙升呢？”
　　商羽淡淡看她一眼：“那如果男主角像温小小，女主角像肖强呢？！”
　　“......”调转一下，立刻无法直视。李一言转念一想：“既然这样，剧情制作什么的应该不差吧，否则还不得让书粉喷死？”
　　商羽适时添上一句：“投资公司是吉天娱乐。”
　　“...啊。”吉天娱乐是出了名的烂得无下限的影视公司，靠着无脑砸钱捧出来零星几位毫无演技的年轻演员，作品评价极低。李一言毫无同情地点点头：“呵呵，那刘归弘还真是糊了啊。”
　　“明天上午你休息对吗？”商羽问。 
　　“嗯。”
　　商羽邀请她：“可以来我家吗？我下周工作不少，都不在本市。” 
　　“好的，”李一言欣然同意：“你想吃什么？我多买些菜。” 
　　“挑你会做的买就好，少买一些，我不在家，烂掉怪可惜的。”
　　“我明白。” 
　　到家后，商羽跟着她一起下了车。
　　李一言以为他想陪着自己走夜路，便说：“回去吧，羽哥，只有一小段路。” 
　　“等等。”可商羽拉住李一言的手，把她搂进怀里。
　　这是怎么了？
　　商羽严肃道：“一言，我不在的时候如果商秩秩单独来找你，最好不要和她出去，假如她派人缠着你不放，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随便听听就好。”
　　“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请你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全部告诉你的，”商羽的语气有点难过，像在是担心失去重要的东西：“我喜欢的就是你李一言，不是什么阿花阿红。”
　　“我都知道的，羽哥，”李一言轻轻回抱住他，柔声安慰道：“下周你出差，我会多学几道菜，等你回来，就可以吃了。”
　　“不用学太复杂的，我们李老师的手需要好好保护，”商羽声音轻松了些：“所以就算和你一起吃外卖，我也心甘情愿。”
　　李一言情不自禁地笑了，嘴上傲娇道：“对我这么没自信，我就烧一桌满汉全席让你刮目相看！”
　　商羽笑着松开手，捏捏她被路灯映得发红的脸：“好，我很期待。” 
　　第二天九点李一言就提着购物袋到了商羽楼下，比上班还积极：“早上好。”
　　“好，买了些什么？”商羽下来帮她拿东西，从背影看简直就是一对新婚小夫妻。 
　　“排骨、鸭脖还有蔬菜。”李一言一一拿出，放进那个空荡荡的双开门大冰箱。 
　　“我可以给你帮忙。”
　　“好的。”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商羽说：“昨天晚上，有个朋友联系我，说他要为拍部古代微电影，给博物馆做宣传片用，打电话问我认不认识花艺师。”
　　“哦，我可以帮忙问问老师，”李一言想了想：“不过现在接近年末，课虽然少了，但是店里接了很多订单，恐怕希望不大。”
　　商羽把一杯茶摆在她面前：“我是在询问，你愿不愿意参与？”
　　“我？”听到商羽的提议，李一言将一大口热茶喝了下去，烫的她眼泪汪汪，差点把茶杯扔了。
　　“没事吧？”商羽担心地问，赶忙跑回厨房倒了杯凉水。
　　“...没事没事，”李一言接过喝了一口，拒绝说：“我不行的，连半瓶子水都不满，没有考正经资格，还不算是花艺师。”
　　商羽劝她：“你在手底樊老师下工作了大半年，耳濡目染，水平也该比一些人高了。”
　　李一言摇摇头：“学习艺术和年限无关，你又多少功力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如果你没有天赋，樊老师会白发你八个月工资？”
　　李一言从另一个方面反驳：“...但是你那位朋友，要求呀审美水平一定非常高，我就算去了，他也瞧不上啊。”
　　商羽瞪大了眼睛：“你都看上我了，品味还会低？”
　　“......”李一言头一次听他说这么自恋的话，愣了一秒，捂着肚子笑倒在沙发上。 
　　“别笑，听我的，去试试。”商羽怕她滚到地上。 
　　李一言笑着叹气：“我怕自己出师未捷，会给你丢脸。”
　　“在这里争也没用，这样吧，我把他电话留给你，你去见见他就知道了。”
　　她终于点头：“还是要问问樊老师，毕竟我是她的员工。”
　　“当然。”商羽把她的包提过来。
　　“现在？”
　　商羽眯起眼：“不然呢？” 
　　“好吧。”
　　李一言把已知的情况简单地和樊景宁一说，没想到老师问了几句，就痛快地答应了：“可以啊，这么好的机会。你放手去做，有问题尽管来问我，我为你当后盾，记得回去准备一些你以前的作品，符不符合要求，对方一看就明白。”
　　“好的，谢谢樊老师。” 
　　电话挂断。
　　商羽得意地笑：“看吧，老师站在我这一边。”
　　“试试就试试呗，”李一言看向远方，苦着脸感慨：“博物馆，好高大上的地方，在各类专家面前，我绝对会原形毕露的。” 
　　商羽摸摸她的头：“你啊，要对自己有点信心。”
　　“信心是什么？能吃吗？”李一言放下手机：“我去准备午饭了，肉要提前腌制。”
　　商羽跟在李一言身后，揉着她的肩膀：“我帮你，要切什么？” 
　　“目前不用你帮忙。” 
　　“那我陪你聊天。” 
　　“朕准了！”李一言有模有样地说：“那先来说说下一部剧的女主角，国民女神祝慧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李一言：我们约会这么多次，为什么没被狗仔拍到？
商羽：严炎解决的。
李一言：他真的只是普通的经纪人吗？是不是你的好基友？
商羽：...严炎！去查一下是谁教会她这个词的！
阿蓝：阿嚏阿嚏阿嚏( ⊙ o ⊙ )

　　☆、四十

　　商羽立马表衷心：“我可以签字画押，私下绝对不会跟她多说一句话！”
　　“更可疑了好吗？”李一言瞄他一眼：“祝慧那么漂亮，我懂我懂。” 
　　“美则美矣，毫无灵气。跟她对戏太痛苦，台词苍白无力，眼神是死的，表情万年不变，”商羽打开水龙头，将姜和蒜洗干净：“她身上除了美，就没有任何标签了。”
　　“可现在颜值就是王道。” 
　　“我看它颜值也不低啊，又有味道，”商羽抖了抖手中绿油油的的小葱：“只可惜不能说话。” 
　　“好了好了，我懂了，别激动，”李一言把刀递给他：“开始切吧。”
　　商羽的动作利落，调料很快便被切好，整齐地码在盘里。他还不忘说：“这刀用起来真顺手。”
　　李一言在心里和自己慢吞吞的切菜手法比较了一下，由衷称赞道：“主要是使用的人厉害。”
　　“那是。”商羽听了十分高兴，也不顾李一言手里正拿着猪排骨，凑过去奖励了她一个吻。
　　“...好好切，小心手。”李一言摸摸脸颊上被他亲过的地方，一股抹茶蛋糕味。
　　家中的厨具、餐具是两人一起在网上挑选的，买回来还没用过，这次算是剪彩了。两人饱餐一顿刷了碗，又躺在唯一的一张大床上午睡了一小会。
　　说是午睡，难免要耳鬓厮磨一番。窗外西风呼啸，室内甜蜜温馨，李一言没有喝酒，头脑却有些迷糊。
　　晌午时光一晃而过。
　　商羽在车里看着李一言进了沁山湖馆，他才驾车离开。 
　　.
　　下班后，李一言在车站前等车，一阵冷风吹来，她忍不住跺了跺脚。
　　就在这时，不知何时站到身旁的女人跟她搭话：“你好。”
　　杜玫生产前后身材变化不小，李一言只觉得她有些面熟。奈何时间过去太久，她实在记不起名字，最后友善地笑了笑，
　　“我是杜玫，娱乐记者。”杜玫抽出名片递给她：“我们在商羽工作室见过。” 
　　“啊，”李一言恍然大悟，是商羽回国当天前来采访的那位女记者，她伸手接过；“您好。” 
　　杜玫问：“能单独和你聊聊吗？”
　　“单独”两字，令李一言瞬间警惕起来，她问：“什么事？” 
　　“就是想进行一个简单采访。” 
　　采访？是商秩秩安排的吗？李一言想起商羽说过的话，推脱道：“抱歉，杜小姐，我今天没空，家里有事得赶快回去。” 
　　“五分钟都不行吗？”杜玫上前一步：“访谈结束我可以送你回家。”
　　“还是不用了。”
　　公交车正好到站，李一言立刻登了上去，也没听清楚杜玫后面说了些什么。透过车窗，她看见杜玫一脸惋惜地站在原地，嘴唇微微动了动。
　　对不起了，有事去找商羽谈吧，李一言心想。
　　手机提示音响起，商羽传来的信息说：上飞机了，晚上十点到成都，回来给你带手信。 
　　李一言只回复了一个字：好。
　　很快，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软件推送的帖子上。帖子的标题十分有趣：《露珠大胆怀疑：商羽是重生的，立帖为证！》 
　　重生？李一言忍不住点进去。
　　发帖人这样写道：“最近对商羽挺有好感的，百科都能倒背如流，还补了不少老视频，感觉跟现在比起来，商羽成熟了不是一点半点，就像是可爱的邻家弟弟（至少我是这么感觉的）变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男神。 
　　今天在微博上刷到他跟博哥和一系列戏骨的报道，看起来跟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但是那个气质那个气场真是啊啊啊——一言难尽，露珠都醉了。 
　　一开始以为照片全都是摆拍，现在觉得真是360°无死角，各种顺眼。大家都知道博哥很毒蛇抖S，但对商羽格外宠啊，采访提到必夸。露珠忍不住脑补一篇文。。。
　　商羽复出之后演什么火什么。事业口碑双丰收，他真的这么回挑剧本吗？而且整个人越来越帅，是不是谈恋爱了啊？有没有老粉丝来解释解释？别吐槽露珠文看太多了，我就是脑洞比平常人大一点点而已。。。 ” 
　　观察的够仔细，想法也很有趣。李一言继续向下翻评论。 
　　1楼：“演什么火什么，口碑双丰收”，露珠忘记即将在芒果台播放的玛丽苏神剧《爱情协奏曲》了吗？
　　——回复：那个又不是他主演的啊？我翻官方演员表，商羽虽然排在男主角后面，但实际就是个特别出演，说不定连工资都没有。 
　　2楼：玛丽苏神剧明显是为了捧骅万公司的那个新人女演员，找一堆老中小鲜肉众星捧月，真是够了。 
　　3楼：商羽就是太重情谊了，听说当年他成立工作室，是“净身出户”的，骅万公司表面上支持，其实啥也没干，公司高层一群坑爹货，吃枣药丸。 
　　——回复：莫非是知情人，求详细爆料！
　　——回复：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商羽背景的确厉害的，又比较低调，没啥料可挖。
　　这些事情李一言也是头一次听说，竟然有这么多内情。难怪当时商羽说起这部剧会露出那么无语的表情。 
　　4楼：附赠商羽近期帅图！我爱他一辈子！
　　5楼：3楼靠谱，谁没点黑料，我还有过中二期呢！商羽这人绝对不简单。至于重生什么的，绝对不可能，又去深造了吧，明星恶补啥的很正常。 
　　6楼：商羽本来就很厉害，露珠少见多怪。哪天乌龟红（刘归弘黑称）专辑大卖我才要怀疑他是不是重生了。
　　因为后面严重歪楼，李一言没再看下去，不是在商羽花痴就是在撕《爱情协奏曲》的女主角，剧都还没播就骂成这样，某种意义上来讲，骅万公司成功了。 
　　她把手机放进口袋。记得蓝一冰曾说过：“演戏演的好或不好，都是主观的东西，评论家观众一句话的事。你说你家商老师何必来趟这趟浑水呢？专心做音乐多好，写个洗脑神曲能保证一辈子饿不死。说出去好歹是个艺术家。”
　　通过和商羽的相处，她能感觉到，商羽对演戏有着非同一般的认真和热爱，反倒是对音乐不冷不热的，再加上罗欢跟她爆料过的遥控飞机......
　　李一言是接受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重生什么的，实在是不科学。商羽聪明是一定的，但还没有到超出常理的节奏，否则他也不会在商秩秩面前那么小心翼翼了。假如网友八卦是真实的，表婶是公司高层，两年前的商羽却净身出户，那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七大姑八大姨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商秩秩不仅催婚催生，还会干涉商羽的个人事业。 
　　她回想起《没有缝隙的网》的情节，试着猜测：商羽会不会是和剧中角色程游一样，利用高科技进行了灵魂转换？
　　可是李一言转念一想，万一被自己猜中了，会不会某天再换回来？到时候真正的商羽出现，假如为了让她保密，做出一些自己毫无承受能力的事，该怎么办？
　　某天一觉醒来，交往几个月的男朋友唯一不陌生的只剩下皮囊，想想都觉得可悲。 
　　“唉。”她忍不住叹气。
　　或许是最近太充实，眼中的陌生影像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那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用？
　　司机一个急刹车，李一言紧握住把手保持平衡，胡思乱想都飞了出去。 
　　反正，她喜欢的，是一直以来亲眼见到、感受到的商羽。无论是灵魂转换还是重生，李一言有自信自己可以一眼认出，身边的人是否是真正的商羽。 
　　李一言和商羽的朋友约好在餐厅见面，她跟着服务员上到二楼，便在转角处遇到了蓝小冰。阿蓝今天穿得很正式，没有松松垮垮的卫衣T恤，精心梳理过的头发在灯下发出柔和的光芒，李一言有些不敢认了。
　　“一一，你怎么在这里？”
　　“和人约好来谈事情。”
　　“哪个房间？”
　　“2068。”
　　阿蓝闻言，立刻露出一个“你们是在逗我的表情”：“原来你就是老万说的那个花艺大师啊！”
　　“额...”花艺大师，商羽是怎么跟万舟说的，把她捧得那么高。“这么说你也是来跟万导演见面的？” 
　　“那是，他吓唬我，今儿可得好好宰他一顿，”阿蓝咬牙切齿：“一起过去呗。”
　　万舟一身青白色布袍，仙风道骨，犹如谪仙，见两人进来，他立刻起身：“李老师，请坐。” 
　　李一言低头致歉：“抱歉，让你们久——” 
　　“行了行了，都是熟人，别客气了，”阿蓝摆摆手：“一一，这是老万，年方二十八，没事儿就爱打打太极养养乌龟，上大学时黑历史一大堆，这几年才混出个人样儿，别太把他当回事。” 
　　万舟问：“你们认识？”
　　阿蓝冲李一言抛了个媚眼：“她当过商羽的助理，可爱又可靠，我就把她收入后宫了。”
　　“怪不得，”万舟介绍说：“阿蓝是这部古风电影的编剧。”
　　“哦，”怪不得阿蓝最近发的东西都有种浓浓的宫斗风。李一言抽出文件夹：“这是我以前的一些作品，不知道是否符合你作品的要求？”
　　万舟翻了几下，满意道：“不错，不愧是商羽推荐的人。”
　　阿蓝小声说：“其实他根本不懂这些的。”李一言瞪她一眼，阿蓝的话，一下拆了两个人的台，显得她就是个靠商羽的吃饭的关系户而万舟是个附庸风雅的大俗人。 
　　不过，这随口一句话反倒到激起了她的斗志。李一言和万舟签完合同，阿蓝就迫不及待地问：“请问两位老师，现在可以点菜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杜玫：为啥不理我？
李一言：羽哥说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杜玫：难道他有家暴倾向？（奋笔疾书）《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真实版——某影星疑似家暴女友》
李一言：什么鬼？暴露年龄了！
P.S.一天至少会更新一次，如果没显示新章节就是抽了。。。

　　☆、四十一

　　万舟给了李一言一个剧情大纲，宣传片中要分四个季节展现古人四季的生活之美，所以她要为每个季节设计两种不同的摆花。
　　李一言坐在电脑前查资料设计图样，商羽在一旁读剧本，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除了他时不时会来打个岔。
　　“一言，陪我对对台词吧。”
　　“稍等。”
　　“一言，喝杯水吧。”
　　“放桌上就可以了。”
　　“一言，吃个苹果吧，我已经给你切好了。”
　　李一言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羽哥，没发现你这么粘人啊。”
　　“谁让你一坐在那里就几个小时不动，”商羽不满道：“我现在有点后悔介绍你和万舟共事了。”
　　“别说我你吃了他的醋。”
　　“哪里有那么多醋可吃，只是怕你累着，盯屏幕太久对眼睛不好，”商羽抽走李一言手中的纸笔，拉着她的手走到阳台上：“来来来。看看，这几株花在我的精心照料下是不是更漂亮了？叶子比以前更绿了”
　　“是！好！美！”李一言摸摸肚子，感觉有点饿：“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你做？！”
　　商羽痛快答应：“好啊，我给你露一手，你坐好等着吃就可以了。”
　　李一言开始报菜名：“西湖醋鱼，糖醋排骨，糖醋藕片，醋拌黄瓜... ”
　　商羽知道她是在笑话自己，便说：“说道醋拌黄瓜，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李一言摇头。
　　商羽开始讲冷笑话：“一条黄瓜走到路上，迎面过来一瓶醋，黄瓜就嘲笑他：‘诶，好大的酸味，你又去哪里挑拨人家关系了？’，醋一生气，就把它给拌了。”
　　“...好饿啊！”李一言伸伸懒腰，转身走开。 
　　晚饭后，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哈利波特。
　　熟悉的前奏一响，李一言立马就被感动了，鼻子有些发酸。 
　　商羽碰碰她：“不至于吧。”
　　“小学以来我就没看过电影了，”李一言说：“第一部是在电影院看的之外，后面几部全是有声读物，电影只能是家里人或朋友讲给我听。现在时隔十年，我又来回忆童年，当然会感动啊。”
　　商羽握住她的手，怜惜道：“我在网上订几张蓝光，陪你慢慢补回来。”
　　“好呀。”
　　屏幕上，哈利为了保护教父，一次次大喊着呼神护卫和恐怖的摄魂怪做斗争。
　　商羽发话了：“如果真的有守护神咒，那我的应该是只白色北极熊吧。”
　　“嗯？为什么这么肯定？”李一言问：“北极熊那么胖，跑得应该比较慢吧。”
　　“北极熊看起来略笨重，脑子似乎也有些迟钝，不过很有安全感。”
　　“好像你亲眼见过一样。”说罢，她端起杯子喝水。
　　这时，李一言忽然想起，在酒店的那个晚上商羽说过的话：“你上辈子肯定是北极熊，因为你不爱听我讲的笑话。”
　　难道是因为这个才...？
　　杯子里的蜂蜜水越来越甜了，李一言看着商羽笑了起来。
　　“笑什么？别只顾着看我，”商羽知道她听懂北极熊的含义，绷住脸上的笑容指着屏幕说：“小天狼星的灵魂要被摄魂怪取走了。”
　　李一言笑得更厉害了：“没关系的，哈利会用时间转换器来救他的。”
　　“被剧透了，没法看了。”商羽一脸“我败给你了”的表情，说着就往她身上倒。
　　李一言笑着躲开：“别闹，我要报警了！”
　　“这是家务事，警察表示他们不会管的。”商羽伸出长臂搂住她的腰，把李一言压在身下，封住了她还在笑着的唇。
　　无处可躲的李一言配合地闭上眼睛，专心回应。
　　就这样，她又没有完整看完这部电影。
　　被晾在一旁的遥控器为了表示抗议，在李一言准备取出光盘时选择了罢工。
　　“啊，遥控器罢失灵了，可能是电池没电，”李一言拆开背面的盖子：“电池在哪里？”
　　“别说在哪里了，有没有我都不知道。”
　　李一言抱起双臂：“羽哥，确定这是你家吗？”
　　商羽想了想，说：“起码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
　　“储物间里应该有，你去找找吧。”
　　“好。”
　　来商羽家这么多次，李一言还是第一次进入这个狭窄的储物间。里面堆满了各种杂物，显得阴森森的。 
　　李一言随手拉开右手边的抽屉，在第三层找到了四粒拆过包的电池，生产日期是去年年初，应该还能用。
　　就在她关灯离开时，注意到了在角落里不起眼东西，随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是个蓝底游泳圈，上面有黄色小鸭子图案。
　　和她晕倒前“看见”的那个一模一样。
　　游泳圈里的气都被放尽了，表面上积满了灰尘，干瘪地躺在地上，像刚打捞上来的海带。
　　商羽声音从客厅传来：“一言，找不到就算了，我再到便利店买。”
　　“哦。”李一言被吓了一跳，关上了门飞快地离开了。 
　　商羽看看她手里的东西；“还真被你找到了。”
　　李一言应付地嗯了一声，边换电池边问：“羽哥，你会游泳吗？”
　　“会，不过近几年没怎么游，”商羽把旧电池扔进垃圾桶：“你想去游泳吗？”
　　“随口问问，我没有学过游泳，”她又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读小学的时候，”商羽问：“要学吗？我可以教你，等天气暖和一些了，我去预约一处人少的地方。”
　　这么说，他用不到游泳圈了？那游泳圈又是给谁准备的？只是为了增添乐趣摆着玩？
　　可她当时的视角是在水里，似乎是一个人紧紧抓着游泳圈在学游泳。那是她的前女友？商羽有过女朋友也很正常，
　　“一言？”商羽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
　　“嗯？”
　　商羽走过来，从背后搂住李一言，头枕在她的肩膀上，抱歉地说：“其实海边比较有趣，不过我恐怕不能去人多的地方，对不起。”
　　“不要紧的。”李一言看着他眼下淡淡地青痕，心忽然软了下来：“像现在这样就很好。”
　　商羽惊喜道：“真的？”
　　“真的。”李一言她嘴上答应的很痛快，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商羽，心里的不安和疑惑却像水波纹一般慢慢扩大。
　　真的只是巧合吗？到目前为止出现过三次，她看到的东西，蛋糕，水池里的游泳圈，歌谱，都和商羽有关。
　　李一言渐渐烦躁起来，我究竟是谁？是商羽前女友的替身吗？
　　商羽看不见她的表情，说：“一言，过年的时候跟我去见爷爷好不好？”
　　李一言没回答。
　　“我累了，不愿意再继续做这一行了，”商羽长叹一口气：“我想换个普通人的工作，安安稳稳地和你过日子。”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演戏吗？”
　　“喜欢是喜欢，但不是像现在这样，讲些连我都不知道意义何在的台词，”商羽口气坚决：“要是他不答应，我就直接带你走。”
　　“羽哥，别这么冲动，”他这句话反倒是令李一言冷静了下来。她劝说道：“有些事虽然我不太明白，但他毕竟是从小教养你的人。”
　　“是因为商秩秩的事，”商羽说：“唉，偏偏她也姓商，好多不知情的外人都会把商秩秩误认成我的姑姑，而她几乎不解释，得了不少方便。爷爷打算把公司收回来，可是已经迟了，现在只能尽量补救。”
　　“所以你成立工作室，是被赶走的吗？” 
　　“不完全是，”商羽顿了一下：“不得不说，她真的很有手段，这些年手越伸越长。你可能不会相信，她就是安然的妈妈。”
　　“什么？”皮笑肉不笑的商女士和活泼开朗的安然是母女关系？确实不像。亲戚关系有时候真能压死人。
　　李一言思考片刻，问：“羽哥，你要是走了，你爷爷怎么办？” 
　　商羽沉默，垂下了手。 
　　她就知道会这样。商羽身上有种十分强烈的责任感，单从拍戏就能看出来，他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恨不得达到十全十美。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搭档也一样的敬业，才能将最好的效果呈现给观众。 
　　话剧比网剧累得多，商羽的热情却丝毫未减。他和沈咏博对戏时，李一言能看出他眼睛里闪烁着抑制不住的激动，那种热情比演《幽灵侦探》不是高了一星半点，所以《没有空隙的网》会大获成功。
　　李一言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自己和商羽在一起的确很快乐，比她前二十年加起来的还要多，相信他也有同感。
　　这样就足够了。
　　至于今后何去何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接下来，两人不约而同的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隔天，李一言又在沁山湖馆门前见到了杜玫。她的目的没变，开门见山地说：“我想采访你。”
　　李一言对杜玫的坚持感到奇怪：“为什么？”
　　“你以前做过歌手吧。”
　　歌手？她连想都没想过。“抱歉，您认错人了。”说完李一言转身就走。 
　　可是杜玫追上来说：“不会的，你样子都没有变，周小姐。”
　　“周小姐？”那是谁？李一言有点不耐烦了：“我姓李，您真的认错人了。”
　　杜玫认为这些都是李一言的托词，仍没有改口道：“周小姐可能误会了，我不是因为商羽的事才来找你的。”
　　不是因为商羽？对于娱乐记者，她身上的价值除了和商羽正在交往中还剩下什么？
　　李一言问：“那您是想报道沁山湖馆吗？我不负责这个，您可以联系宣传部。”
　　“我不是这个意思，”杜玫解释道：“我想写一篇关于昔日地下偶像的现状报道，所以才来照你的。”
　　李一言皱眉：“地下，偶像？”
　　那又是什么？
　　一种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李一言知道不管杜玫把她错认成了谁，加上“昔日”二字，那个人如今八成生活不会太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　　想到一句广告词：小鸭子游啊游，游上了岸~

　　☆、四十二

　　冷风吹过，李一言紧了紧围巾。 
　　杜玫放缓了语气：“我知道过去的事情你或许不太想记起，但是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坐下来，简单的做个访问。至于报道的具体内容会使用化名，不会泄露你的任何隐私。”
　　真够执着的，李一言哭笑不得。干脆一次性说清比较好，免得杜玫再去家门口蹲守。“虽然我很想帮你，”李一言停下脚步：“可是杜老师，我真的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啊。”
　　杜玫从包里取出手机点了几下，向李一言出示了一张照片：“这不是你吗？”
　　照片拍的是一张A4纸，抬头是“英才培育计划个人申请表”，申请人名叫周婷婷，字不是很美观，间距时大时小，让人感觉是刚学会握笔的小学生。 
　　右上角贴着一张应征者照片，待李一言认出照片中的脸，恶寒顿生。
　　她盯着那张图片看了半晌，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不可能。”
　　这张脸李一言再熟悉不过，因为照片中人五官跟她一模一样。
　　或许有细微的差别吧，但是只凭肉眼无法分辨。 
　　照片中的女孩很显然精心打扮过，红棕色头发扎成双马尾，搭在肩膀上，斜刘海遮住一部分额头，显得比李一言加精致漂亮。
　　怎么会这样？
　　李一言从未像此时此刻一样，手足无措。 
　　杜玫看着她哑口无言的表情，觉得采访有望。她摇了摇手机：“所以周小姐，你就别否认了，这是从当年你投递过简历的娱乐公司的旧档案里提出来的。” 
　　“......”
　　“现在我们可以聊一聊了吗？” 
　　李一言整理了一番思绪，最后答应：“好，我看我们是该好好谈谈了，不如去我家怎样？”
　　“好，我开车，你指路。” 
　　一到家，李一言就开门见山地说：“我敢向你保证，这个人绝对不是我。” 
　　杜玫没想到，出事了这么有力的证据，面前的人依旧这么坚持。她不禁感觉有些奇怪，便问：“那是不是你的双胞胎姐妹？”
　　李一言的口气毋庸置疑：“我十分确认，我是家里的独生女，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出示出生证明。”
　　杜玫转了转眼珠，问：“你今年多大？”
　　“二十岁整，要查身份证吗？” 
　　“不必了，”杜玫看着手机对比：“你和这个女孩相差三岁，如果她没有谎报年龄的话。” 
　　李一言实在不愿意再看一遍那张脸，问道：“表格的填写时间是？”
　　“五年前。” 
　　李一言走进内室，从抽屉里翻出旧的学生证，放在杜玫跟前：“这是五年前的我。” 
　　看得出来，这本学生证有些年头了，不过被保存的很好。杜玫翻开内页，学生姓名是“李一言”，而不是表格中的“周婷婷”。 
　　五年前的李一言，头发剪得极短，脸颊清瘦白皙，像个面容俊秀的男孩子。
　　可是杜玫很快注意到，她与常人的不同之处：十五岁的她双目暗淡无光，这，简直就是—— 
　　盲人。 
　　杜玫目瞪口呆。一时间，她忘了问为什么，也没有抬头去看李一言的表情，只是握着那本学生证傻坐在沙发上。
　　杜玫心里十分清楚，这种空白的感觉不是由于取材扑了个空产生的失望所致，而是内疚和震惊。这个秘密让她第一次对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新闻人必须不断追求事实”的准则产生了怀疑。 
　　李一言仅仅通过她的表情，就能明白，杜记者终于确认了“李一言”不等于“周婷婷”。
　　九岁那年的冬天，李一言生过一场重病。高烧两天不退，父母只给她吃了些退烧药，便匆匆赶去上班了。
　　第三天早晨，热度没有降低的迹象，李一言已经不省人事。这时父母将她送去医院。 
　　可惜已经晚了。
　　高烧是退了，可视网膜受到了严重损伤，父母懊悔不已，在病房里哭着对她说：“对不起。”
　　捡回一条命的李一言只剩下沉默。 
　　就这样，她在黑暗中度过了十年，从最开始经常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到后来的习以为常。
　　直到去年冬天，李一言才恢复了正常人的生活。 
　　杜玫终于发话：“你，你以前是盲人？”
　　李一言点头：“是，这下你明白了吧，我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不知道你要采访什么。”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不需要道歉，”李一言已经习惯了这种反应，每当不小心撞到她的路人甲或过去的朋友知道她是盲人，几乎都会用避而不及的态度说“对不起”。
　　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李一言有自己的打算：“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杜玫犹豫：“这......” 
　　“您别担心，我知道一些你们的规矩，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不瞒你说，近两个月，我为了准备专题报道，一直在几大经纪公司奔走，第一次见这个人的资料是在骅万公司，”杜玫回忆道：“文件册第一页就是周婷婷。我觉得眼熟，本打算拍下来慢慢找，结果被负责人拦住了。”
　　“理由？” 
　　“商业机密，陈词滥调了，”杜玫皱了皱眉，似乎回忆起了对方的说辞：“于是我就去别家的找，大多数想当明星的年轻人都是广撒网，不会那么快放弃。果然没多久，我就找到了。” 
　　商羽说的没错，商秩秩的手段的确厉害，利用杜玫的认真和影响力，挖出商羽周围人的资料，再加以利用，无论是否能成功，都可以扰乱商羽。 
　　“所以你就想起了我？” 
　　“对，”杜玫说：“其实在商羽工作室看见你，我就感觉有些面熟。以前做小娱记时跑了许多地方，我应该和这个周婷婷打过几次照面。” 
　　这是她第二次被错认了。
　　李一言回想起在《幽灵侦探》片场发生过的一切，想了想说：“我知道一个人，她可以作为您的采访者。 ”
　　杜玫感兴趣地问：“谁？”
　　“您要先答应我，采访这个人的时候，要带上我，我绝不会添麻烦，就说我是你的助手，而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姐，”李一言紧紧盯着她的双眼：“行吗？” 
　　她有自信，杜玫一定会答应的。 
　　她终于点头：“好，一言为定。” 
　　杜玫借口要进行采访，和汤双约定在电视台见面。
　　汤双穿着亮片连衣裙，活像条从河里捞上来的银鱼，头上夹着一排发夹，一扭一扭地走到两人面前。坐下后看了李一言一眼，露出个古怪的表情，像是在对她示好。
　　李一言感慨，纵使外面的世界变化多么快，汤双小姐仍旧十三点兮兮的。 
　　杜玫问了几个问题后巧妙地进入了正题：“你认识这个人吗？”
　　“见过，”汤双侧着头打量李一言：“好像是她，又不像是她。” 
　　“周小姐是小李失散多年的同胞姐妹。”杜玫表情十分自然，李一言配合地露出一个期待的表情：“现在下落不明，希望汤小姐能帮个忙。 
　　“怪不得，”汤双夸张地捂住了嘴：“我的下一部电影也有这种情节诶。” 
　　李一言强忍住拔腿就走的冲动，听她说下去：“我是见过周——”
　　“周婷婷。”
　　“周婷婷没错啦，不过，我跟她八字不合，经常说不了两句话就会吵起来。”
　　李一言急切地说：“什么都行，只要和她有关就行。”
　　“陈年旧事人家要想一想嘛，”汤双说着跟路过的男导演抛了个飞吻：“我和她在同一个公司共事过一阵子，后来我发现那家公司不靠谱就走了。” 
　　李一言在本上记下：“有没有名字和地址？” 
　　“公司名字叫星宇演艺，具体地址我记不清楚了，只记得负责和我们联系的经纪人叫张凯，是个谢顶男。”
　　杜玫抬起头：“张凯，星宇演艺......这些名字太普遍了。”
　　汤双哼了一声：“出来坑蒙拐骗的，用真名字才是神志不清。”
　　李一言继续问：“坑蒙拐骗？怎么讲？” 
　　“当时张凯一共带三组人，一组差不多十个女孩子，揽的活大部分是晚上在酒吧夜总会表演，一演就是几个小时，我打听过一回，发现至少一大半的钱都进了张凯的腰包，”汤双吹了吹指甲：“那点钱根本不够交房租，每个人怕张凯跟怕鬼一样，当然，我是例外。”
　　“周婷婷呢？” 
　　“周婷婷比我来的早，在我们那群人里她算是听话的，地下有老板请喝酒也愿意陪，多少钱都乐意。估计是被那家伙洗脑了吧。”
　　李一言和杜玫交换了个眼神，她问：“你们没有参加过什么大型表演吗？”
　　“没——”汤双改口道：“啊，有一次！是三年前的圣诞节，天儿巨冷所以我记得巨清楚。三组人统一穿着特别少的红衣服在商场门口跳舞，冻得快shi了。”
　　“商场是？”
　　“是雨花路的人民商场，那算是我第一次大型商演，结果根本没几个人看，”汤双拿出粉饼开始补妆：“大多数人是冲着大歌星商羽来的，我们跳得在卖力也没用啊，就连舞曲都不是原创的。人家原唱没告张凯抄袭，就说明压根儿没火起来。”
　　一听“商羽”两字，李一言瞬间定住了：“商羽也在？！”
作者有话要说：　　商羽：知道我为啥要和一言补看电影了吧？ 
 罗欢：知道我发高烧时一言为啥那么着急了吧？ 
 刘医生：知道我家为啥一堆李家泡菜罐了吧？
 周婷婷：&……*%￥# 
 李一言：为什么每个“人”脸上都有迷之微笑？

　　☆、四十三

　　李一言没想到，商羽和周婷婷有过交集这件事，竟然是通过汤双知道的。
　　“对啊，当初张凯对我们说，圣诞节能跟商羽同台，我才忍气吞声的，”汤双合上粉饼：“不然就那个破公司，练习室挤得像春运货车，我连一天也不想多留，谁知道同台就是站在同一个舞台啊。所以演出完我就走了，连句招呼也没打，他们也没再来找我。”
　　“既然知道你是骗子公司，”李一言看着她的不屑脸，问：“你从来没想过提醒周婷婷一下吗？ ”
　　“提醒？”汤双瞪大了眼睛，好像她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呵呵，我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心情去管别人的死活。当年她自己不放聪明点，现在又怎么会失踪？”
　　李一言无言以对。
　　助理过来提醒：“汤小姐，该上场了。”
　　“祝你早日找到你姐姐，”汤双披上衣服起身：“两位慢走不送。”说罢，她转身走掉了，只留下一阵浓烈的化妆品香味。
　　一上车，杜玫观察了下她的脸色，问：“你还好吧？”
　　李一言没回答，反问道：“杜玫姐，在你看来，汤双是个聪明人吗？”
　　“嗯...”杜玫沉吟了一下：“我只能说，在娱乐圈，她算是中等偏下。”
　　李一言点头：“同感，那你说，周婷婷意识不到张凯是骗子的可能性有多大？”汤双话里不乏夸张和主观成分，但照她的话推测，在星宇演艺的工作的其他人也不会是善类。周婷婷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待了起码三年之久，不知道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她似乎被人抓住了把柄。”
　　“我也有这种感觉，娱乐圈水这么深，某些被捧到神坛上的天王天后都活得战战兢兢，别说她一个没任何背景的小姑娘了，”杜玫短叹一声：“也不知道她的家人在哪里。”
　　“于是现在我们只知道一个张凯和雨花路的人民商场。”
　　“商场那边交给我，我可以找他们要到照片，运气好的话或许还有视频。”杜玫说：“至于这个张凯，我可以去问问同行，说不定他还在四处骗小姑娘。”
　　“好。”
　　窗外飘起了小雪。
　　“我送你回家。”
　　汽车发动的这一刻，李一言很感谢杜玫，她没提商羽，也没要求她利用和商羽的关系打听消息。虽然以杜玫的聪慧程度，应该已经感觉到周婷婷、李一言和商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定她列出了无数种可能性，正在逐一排除。
　　李一言试探着问：“杜玫姐，你为什么对她这么感兴趣？”
　　杜玫从后视镜扫了她一言：“嗯？”
　　“我的意思是，你是记者，靠写新闻为生，你完全可以跳过这个人去找下一位，报道不会有任何影响。但是现在，我们并不知道调查这件事会扯出什么...”
　　“一言，”杜玫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其实那天跟你谈完之后，我就决定放弃这篇报道了。”
　　李一言坐直了身体：“杂志专题怎么办？”
　　“放心，我跟编辑商量好了，本来这个题材也很冒险，”杜玫无奈的笑笑：“这种偏纪实向的不讨喜，再加上临近年末，所以我们决定改成领着一群小鲜肉到处吃吃喝喝的美食专题。”
　　“唉。”
　　“没什么可惋惜的，你看过新闻吗？每年都有无数孩子参加艺考，但是真正走出来的又有多少，”杜玫说：“我原本打算通过报道引起考生和家长重视，可见到周婷婷们，感觉这个设想没有任何价值，有些南墙，年轻人总要去撞一撞才肯回头。就算统计出一个明确的数字，所有地下偶像中，仅有0.5%成为了大明星，他们也会自负的认为自己都是那0.5%。”
　　成了母亲的人果然感性。李一言笑道：“假如以后你的孩子要当艺人呢？”
　　“那我也没办法。”杜玫耸耸肩。两人说着，她的手机响了。
　　杜玫趁着红绿灯时打开查看，反应是：“哦！”
　　“怎么了？”
　　“嗯，”杜玫慢慢解释说：“我请了个司法部的朋友帮忙查周婷婷的下落，刚才他告诉我有消息了。”
　　“然后？”李一言请她继续说下去。
　　“然后他说，早在去年，就收到了医院的证明。”
　　李一言胃里一沉：“不会是...”
　　杜玫沉重地点点头：“没错，周婷婷离开人世了。”
　　“不。”李一言闭上眼睛，靠在了车座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凉：“有原因吗？”
　　“病痛。”
　　“二十三岁？”
　　“二十五，她少报了三年。”
　　只比商羽大一岁。一个和自己长得极其相似的妙龄姑娘香消玉殒，李一言心中的感受，实在难以言喻。至少她不会出现，为自己的生活添麻烦，但是李一言就是高兴不起来。 
　　于是后半途，李一言就只剩下沉默。
　　今天气温不算冷，雪花还未落到地上就化了，雪球都没法捏一个。尽管如此，路旁的几个孩子兴奋地抬着头，用手去抓雪花，父母拉着他们的手，生怕他们滑到。
　　周婷婷的父母亲人又在哪里呢？活着的时候是个不受重视的底层艺人，消失的时候默默无闻，甚至不如这些转瞬即逝的雪花，好歹它们能有一场盛大无比的落幕。
　　有几个人会记住她？
　　晚上，李一言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是白天刚见过的汤双。
　　“我又想起来一件事，张凯曾经跟我说，我的外形不够出挑讨喜，要带我去整容，”汤双这样说着，然后“嗤”地笑了一声：“这话纯属扯淡，对不对，所以我转头就忘了。”
　　一听到“整容”，李一言又燃起了希望：“医院是什么名字？”
　　汤双果断回答：“不记得。”
　　“那他有没有说医生叫什么？”
　　“可能说了吧。”
　　又是刚开个头就没下文了。
　　“拜托，都过去那——么久了，”汤双说道：“之前在剧组我就想跟你道歉了，毕竟是我认错人，跟你说声对不起。”
　　李一言放下笔：“你在剧组就发现我不是她了吗？”
　　“嗯，就是你脚受伤那天，”汤双：“做我们这行的要边唱边跳，必须每天坚持锻炼，所以每个人脚上都会有厚厚的茧，也能起个保护作用”
　　李一言恍然大悟。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做了什么手术或者美容，不过我知道，那些套餐可不是一个助理能负担得起的。”
　　好一个事后诸葛。
　　汤双又说：“诶呀，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面和心不合的人多了去了，再说别人的事我也不方便管，我怎么知道你姐姐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对吧？”
　　这简直不是汤双的风格，李一言随口答应了几下，听她下面说什么。
　　“你最近工作忙吗？”
　　李一言答：“还好。”
　　“商羽哥最近还好吗？”汤双终于提到了重点：“上次拍戏时间太紧张，没顾得上，我有些工作上的事想向他讨教。”
　　拍戏时间紧张也是您补妆改词浪费的。“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联系他的经纪人。”
　　“诶——”
　　“谢谢汤小姐，再见。”李一言甩下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商羽，又是商羽。要是没有给他当临时助理，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
　　李一言心里烦躁，想端杯子来喝水，可是一不小心，她的手肘碰翻了桌上的马克杯。
　　“ 啪嚓!”
　　一地狼藉。李一言俯身去捡。
　　毫无征兆的，眼前又闪过奇怪的东西。 
　　又来了。
　　木质地板上有玻璃碎片和血迹，她似乎正坐在地上，一个男人抱着双臂靠在门上，眉头紧锁，抿着嘴唇。 
　　这回李一言终于可以确认，一切都跟商羽有关。 
　　影像中的男人就是她亲爱的男朋友：商羽。
　　李一言无心去收拾碎片，直接躺倒在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她从来没有为自己的这张脸，感到如此纠结过。 
　　罗欢敲门进来：“一言，怎么了？” 
　　李一言没动 
　　罗欢看着地上：“杯子打碎了？小心扎到脚，你就躺着吧，我来打扫。” 
　　她听见碎瓷片被倒进垃圾箱的声音，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累了？那就早点睡，趴在这里会感冒的。”罗欢没见过李一言这个样子，轻轻推了推她：“改天我再给你买一个一模一样的。”
　　一模一样？
　　她目前最烦的就是这四个字。 
　　李一言终于出声；“姐，我想静静。” 
　　“好，我走。” 
　　李一言擦掉眼泪，拿出手机，给杜玫发了条短信，她立刻回复：好的。
　　隔天下午，她就收到了杜玫寄过来的光盘。 
　　李一言锁好卧室门，将光盘放进电脑。
　　里面的文件加起来有一共十二个，九个视频资料和三个音频。这是杜玫迄今为止搜集到的周婷婷应征资料，没找到的不知还有多少个。 
　　细心的杜玫在文件名上标注了出处和具体日期，李一言深吸一口气，点开第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李一言的马克杯：内容提要表明这章真正的主角是我！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作者：所以你选择在地上炸成一朵烟花~
李一言的马克杯：我这叫为艺术献身，哼！╭(╯^╰)╮

　　☆、四十四

　　改变一个人生活习惯需要多久？
　　或许需要几天几个月甚至一辈子，但是外貌，只需要几次手术。
　　李一言坐在电脑前，看着周婷婷一步步变成了自己的脸。
　　周婷婷原本是圆脸，单眼皮，眼睛细长，嘴唇略厚，身材单薄，不是引人注目的美女，勉强算是有特点。
　　第一个应选视频里，周婷婷的脸和脖子明显不是一个色号的，看得出来，她不擅长化妆，脸颊上有几颗遮都遮不掉的顽固青春痘，普通话带着略浓重的外地口音。更糟糕的是，她所表演的才艺比她的妆容还令人失望，呆板的站在镜头前唱着一首老歌，那些挑剔的娱乐公司负责人估计一打开视频就会立刻关掉。
　　渐渐地，她的穿衣打扮成熟了不少。整容前的最后一个视频中，十八岁的周婷婷看起来像二十八岁，唱歌没多大进步，眼睛倒不像原先一样四处瞟来瞟去，才艺又多增加了一项舞蹈，动作软绵绵的，谈不上美感。
　　不知道张凯是怎样进行劝说的，周婷婷的分步进行了整容，首先是脸型，之后是眼睛和鼻子，最后是嘴唇身材。
　　最后一段视频中，周婷婷的脸完全消失了，彻底变成了精致版“李一言”。
　　李一言用手撑着脸，盯着屏幕上在跳爵士的“自己”，想笑，又觉得十分可悲。
　　一个本该坐在教室里读书享受青春的女生，却在还未成年时便独自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外地，再加上各方面都不够优秀，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和困苦。
　　被推进手术室动刀之前，她有后悔吗？在生病受累时，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李一言忽然觉得很累，晚饭也没心思吃，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世间美女千千万，李一言最多算是中上，周婷婷为什么偏偏选择整成她的样子？
　　她不可能“见过”周婷婷，那周婷婷又是在哪里遇到她的呢？
　　李一言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她被子也没盖，昏昏沉沉睡了三个小时。
　　期间，李一言做了一个梦。
　　她站在凤仙花店的一角，看着过去的自己和整容之前的周婷婷在说话。
　　“欢迎光临，请随意挑选。”
　　“哦，”周婷婷明显注意到了看店的小姑娘是盲人，伸出手在李一言面前晃了晃：“除了你没别人了吗？”
　　李一言听出她的不信任，回答：“没有。”
　　“呵呵，老板可真是放心。”
　　“我的听力很好，”李一言提醒她：“请不要用指甲掐花的叶子，你两边的全是真花。”
　　周婷婷讪讪地收回手，开始认真打量李一言的脸：“好吧，小妹妹，我相信你了。”
　　“决定要买什么了吗？”
　　周婷婷的注意力仍在她的脸上，直到李父进店，她才说：“不，不需要。” 然后离开了。
　　第二个梦依旧发生在凤仙花店。
　　周婷婷穿了件假皮草，手上拿着不知从哪里的数码相机，偷偷对着李一言的脸拍照。
　　拍到差不多了，才说：“我要买一只花。”
　　李一言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杖，起身问：“什么花？”
　　周婷婷看着她慢慢走过来，脸上浮现一丝愧色，犹豫了半晌说：“我不懂，你喜欢什么花？”
　　“白玫瑰可以吗？五元一支。”
　　“好。” 周婷婷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纸币，直接放进李一言的手里，全程注视有看她的脸。
　　李一言用手检查过钱：“欢迎下次再来。”
　　周婷婷接过花，头也不回的走了。
　　最后一个梦里，她自己没有再出现，只剩下了周婷婷。花店门上贴着圣诞树和圣诞老人的海报，这次拜访显然临近圣诞节。
　　周婷婷的搭配明显比前两次好了许多，只不过戴着墨镜、围巾遮住半张脸，认不出是谁。她手里握着一支白玫瑰，慢慢走到凤仙花店门前，却没有进去。
　　她静静站了一会才将白玫瑰横放在门把手上，然后走了。
　　一阵电话铃声把李一言吵醒了，她在黑暗中摸到手机接了起来：“喂？”
　　“一言，最近在忙什么？”是商羽。
　　“哦，今天有点累了，在睡觉。”
　　“感冒了吗？”
　　“没有，”李一言转换话题：“羽哥，有事情吗？”
　　“没什么，”商羽郁闷地说：“感觉你最近不怎么理我了呢。”
　　李一言按了按太阳穴，说：“没有。”
　　“万舟的电影顺利吗？”
　　“嗯，快结束了，大家都很好，汉服老师还说要送我一套衣服。”
　　“看来相处的真是不错，”商羽问：“老师男的女的？”
　　“女的，”李一言无奈地笑了：“羽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周六，晚上来家里吃饭，火锅怎么样？”
　　“什么都好。”
　　商羽叮嘱：“你继续休息吧，要是不舒服立刻吃药。”
　　李一言挂断电话，却再也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梦。
　　她努力回忆，终于记起，周婷婷来过凤仙花店，而且不止三次。
　　都是挑她单独看店的时候，进来随便说几句，像是故意来找茬，李一言不喜欢她说话的语调，几乎次次都会吵起来。李一言一度考虑过，只要一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就把她赶出去。
　　难怪资料中的声音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李一言不得不承认，把自己的脸变成一个已经失明的人，在略加完善，这个方法真是绝了。
　　只要对方一天看不到，就永远不会发现世界上有个叫周婷婷的人，和自己十分相似。
　　这究竟算什么？一场以自己身体为赌注，以其他人的脸为砝码的盛大闹剧？
　　很显然，周婷婷赌输了，她既没有变成万人瞩目的大明星，也没有将爱人留下，再送完那一支白玫瑰后，归于尘土。
　　周六早上，李一言顶着熊猫眼去和杜玫见面。杜玫叹气道：“看你这个样子，我开始后悔当初追着要采访你了。”
　　李一言沉默着喝着面前的奶昔，一杯见底也没喝出什么味儿。
　　“我托朋友找遍了所有大医院，没找到她的整形记录，”杜玫说：“正规医院花费大要求比较多，她可能根本负担不起，所以只剩下私人诊所。”
　　李一言讽刺道：“这并不奇怪，骗子公司，骗子医院，一条龙服务。”
　　“是，但是我找到了她的看诊记录，”杜玫将笔记本放在桌上：“周婷婷曾经在人民医院接受过癌症治疗，可惜只维持了短短一个月。”
　　李一言惊讶：“她在哪家医院？！”
　　“人民医院，” 杜玫重复道：“记录停留在十二月二十四日，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平安夜。”
　　李一言抬起头：“那天我也在医院，二十五号凌晨接受了眼.角.膜手术。”
　　“什么？”
　　“嗯，不会错的，当时家里人还说，这就是最好的圣诞礼物，”李一言确认说：“我醒过来后，他们还送了我礼物，以前我们从来不过这种西洋节日的。”
　　杜玫微微皱起眉：“有记录说，周婷婷进行了遗体捐赠。”
　　瞬间，一切关节都打通了。李一言咬住下唇：“会不会是...”
　　“一言，别激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这个关系到隐私，我们查不了这么细。”
　　“不，一定是她。”
　　“为什么这么确定？”
　　“我...”李一言及时刹住了车，要是说起那些古怪的幻像，杜玫绝对以为是她被周婷婷的事情搞到精神失常了。
　　杜玫看着李一言欲言又止地低下了头，安慰道：“我想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周婷婷已经不在了，而且又把你牵扯进来。你放心，我说到做到，绝不会报道，更不会泄露给任何人。”
　　“嗯。”
　　杜玫拍拍她的手：“以后你有事，可以尽管来找我商量。”
　　“谢谢你，杜玫姐。”
　　李一言坐上出租车，流利的报上商羽家的地址。
　　司机竟然是载她回商羽工作室的那位大叔，不过他已经不记得有过这号客人了。
　　李一言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她和商羽已经走得这么近了。
　　或许是李一言脸色不好的缘故，大叔并不像上次那样健谈。李一言也没心情和人谈天说地，她把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
　　她所“看见”的影像，不过是周婷婷和商羽的旧记忆，或甜蜜或苦涩，李一言可以确认，两人曾经交往过。
　　周婷婷又是出于何种想法，把眼.角.膜捐赠给她了呢？
　　脑子稳稳作响，李一言纠结地皱起了眉。原来从那么早开始，她和商羽的命运就联系在一起了。
　　可是，眼前的这个商羽，和周婷婷见到的，是同一个人吗?
　　为什么商羽极力避免写歌、唱歌？为什么歌手出身的他会画分镜？为什么他的演技炉火纯青？为什么他不爱吃的东西变了？就连罗欢都察觉出了些问题。
　　李一言想到剧组晨练时，商羽对她的说过的一句话：“...需要锻炼，心脏太脆弱不是好事，万一某天我又来个重大发表，他们也能承受了。”
　　司机提醒：“小姑娘，到了。”
　　“啊？好，谢谢您了。”
　　无论是重生还是灵魂转换，今天一定要全部搞清楚！
　　电梯门关上，李一言离商羽的秘密越来越近，他们的关心会不会因此有所改变？她不敢想。

　　☆、四十五

　　李一言推开门，商羽正系着胸前有北极熊的图案围裙，站在厨房里洗菜。
　　见到她进门，商羽马上走上前接过李一言手中的东西，问：“手怎么这么凉？”
　　“身上不冷的。” 
　　商羽为她挂好大衣，问：“明天想去哪里？我放假。”
　　李一言看着他的背影：“我想看话剧，不过票还没买。”
　　“是么？”商羽没转头：“话剧名是什么？我帮你订。”
　　“谎言。”
　　商羽点点头：“听起来不错，吃完饭订可以吗？” 
　　“......”李一言洗过手，挽起袖子挑菜。其实菜只需用水冲洗一下就可以吃了，但是她必须做点什么，好让自己消除紧张。
　　李一言问：“羽哥，有关我的事情，你都是听罗欢姐说的吗？ ”
　　商羽继续切着碗里的香菇：“嗯？” 
　　“就我的了解，表姐不是这样爱四处谈论别人的人。  ”
　　商羽听出她话里有话：“ 你是想问我究竟对你有什么企图吗？”
　　“...话也不是这么说。”
　　“因为我...我们调查过你。”商羽承认：“这是事实。”
　　“嗯...”李一言愣了一秒：“这是成为助理必须经过的程序吗？”
　　“不，纯粹是因为我想知道。”
　　“你为什么想知道？”李一言放下手中的青菜，直接问：“是因为周婷婷吗？”
　　商羽手上的动作稍稍顿了一下。
　　“羽哥，我一直认为，我已经很了解你了，给你做助理的时候，我们无话不谈，”李一言叹了口气：“可是，我越来越不明白，自己看到的商羽为什么和别人记忆中的商羽完全不同。”
　　商羽将切好的香菇整齐地码在锅里，洗净手，直视着李一言的眼睛。等她说完。
　　“就算周婷婷是你的前女友，我是她的替身也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我喜欢的是眼前的这个你，”说着说着，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但是你——” 
　　李一言终于将盘踞已久的疑惑说了出来：“商羽，你究竟是谁？”
　　“一言，别哭。”商羽伸出手擦，轻轻地为她擦掉眼泪，他的手掌依然宽厚温暖，像是能为她隔断一切烦心事。
　　但是此刻，李一言心中的不安丝毫没有减少。
　　商羽拉着她坐到沙发上，眼底一片坦然，还带着几分释然，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你吃了我做的三明治，我就有几分怀疑了。”李一言明白，他这是等于默认了：“你本来的名字是什么？是商秩秩说的那个小奏吗？” 
　　“不，一言，你听我说，”商羽始终没有避开她的视线，解释道：“商羽就是我的名字，但这七年以来，扮演歌手‘商羽’的那位，是我的弟弟，商奏。”
　　李一言张大了嘴巴：“你们是双胞胎？！”
　　“对，”商羽颔首：“一直以来，我都在国外生活。”
　　“这…”李一言宁可相信商羽重生过，也不想承认他骗了许多人：“宣布退出歌坛，就是这个理由？”
　　“嗯，凭借对商奏的了解和少的可怜的突击训练，我才完成了那次预定的见面会，然后再也不碰他创作的东西。”
　　李一言冷笑一声：“所以方远潮的要求，你根本无法完成，你才会那么感谢我为你解围。” 
　　“我明白你可能无法接受，请你听我说，一言。”接下来，商羽给她讲述了一个漫长的故事。 
　　“我们长得本来就很像，在孪生兄弟中也算是比较相像的，只要我们不说话，别人经常无法分辨清楚。长大之后，我们的性格差异逐渐出现，这种情况才好了一些。” 
　　这是真的，商羽和商奏本来就相似，再加上化妆和屏幕的失真，没几个人能认出来。
　　“因为我比他早降生，爷爷的重心几乎全部放在我身上，反倒是商奏比较自由。他很喜欢音乐，我父亲留下的唱片全部成了他的收藏品。起初我们以为只是他的个人兴趣爱好，”商羽苦笑了一下：“现在看来是他让我们这样认为，好让所有人放松戒备，为他在七年前的出走做准备。”
　　“正如大家所见，商奏回到国内，成了创作型歌手，这时我才知道，原来他还会写歌。” 
　　李一言插话道：“那他为什么要用你的名字？”
　　商羽回答：“大概是他的无聊的报复行为吧，高中毕业后没有按照计划上大学，跑回祖国做出一番事业，证明给所有人看，他完全可以独立地活下去。” 
　　难怪商奏和周婷婷会走到一起，他们的经历太过类似，相比有许多共同语言。
　　商羽继续说道：“那段时间，爷爷大发雷霆，最后的补救办法是，让商秩秩签下商奏，又将为集团工作的一名律师派到了他身边，是控制也算是一种保护。”
　　“是严炎吗？” 
　　“对，他向来公事公办，深得长辈信任，所以我和商奏在对他的态度上，难得保持了空前的一致。”商羽脱下围裙，把它搭在沙发扶手上。 
　　李一言点点头：“难怪你对他不冷不热的。” 
　　“他们对我隐瞒了所有事，寒假回家我才后知后觉商奏不见了。你知道吗？我第一个反应不是生气，而是内疚。我没有照顾好商奏，如果我平时多问他一句...”商羽垂下头：“古代人说长兄如父，但是我没有做到，总把他看成是个爱玩的小孩子。” 
　　李一言轻轻拍了拍商羽的背：“那七年里，你们有见过面吗？” 
　　“见过，不过比以前更少，我没有主动提过他出走的事。”
　　“为什么？” 
　　“已经定型了不是吗？我只对他说，从今以后，无论有什么事，随时随地都可以找我讨论，”商羽说：“那天过后，商奏慢慢开始对我讲一些国内的事。” 
　　李一言叹气：“但是没有跟你讲最重要的那一部分，对吗？” 
　　“没错，他很聪明，知道应该有所保留，”商羽继续说：“爷爷计划让商奏留在国内，代替商秩秩接管娱乐公司，成了工作室，也是对他的一种锻炼。可是没有任何征兆，他又一次消失了。”
　　“于是你就心甘情愿，来这里做了商奏的替身？”
　　“是，严炎把他和周婷婷之间的事告诉了我，商奏的任性很大程度上都是我的责任，工作室里还有一大帮人要养活，如果他下定决心再也不回来，该怎么办？”商羽闭上了眼睛：“我想至少该对工作人员们有个交代，正好我也需要一个机会，去做我想做的事。”
　　李一言问：“然后呢？”
　　“然后永远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回来。”商羽地语气十分果决。 
　　显然，最开始商羽没有把她考虑在内，李一言可以完全可以理解。对于一年前的商羽来说，李一言、周婷婷不过是资料中，姓名一栏上的三个普通汉字。 
　　李一言忽然想起，商羽以前说过，如果再有重大发表，希望粉丝们能承受得住，竟然是这个意思。 
　　“商奏、工作室、家人争权，那你呢？你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
　　“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无私。在大学时，我选修了戏剧表演，借此机会，我可以完成自己成为演员的梦想，以及，”商羽握住了她的手：“留在你身边。”
　　“......” 
　　“这是我的一点私心，自从来到这里后，我不由自主地想待在你身边，哪怕什么也不做，只要你开心，我就很满足。因为我觉得，至少你是站在我这边的。”
　　现在回想起来，商羽一直在暗示她，可李一言没有仔细想，也想不到。这些事实在是，太，太大胆，太匪夷所思了。李一言抽出自己的手：“如果不是杜玫姐找上门，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得知真相。” 
　　“好的记者都能嗅到重大新闻的味道，不可否认，杜玫是其中一员，甚至比大多数记者还要敏感，”商羽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说实话，我很不想让你接触到她，但是与其让别人告诉你，不如由你自己找出，再做决定。”
　　“谢谢你对我的尊重，”李一言面无表情地说：“你这么信任我，万一有一天我和那些不择手段的人一样，把你卖了呢？”
　　“那我只能承认我赌输了。”
　　“商羽，你和商奏不愧是兄弟，你们一样的聪明。你连杜玫会来找我都设想到了，却愿意让我自己来选择，”李一言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人抽走了：“现在我告诉你，我不知道。” 
　　真相越来越明朗，关系越来越清楚，可她的心却越来越混乱。
　　“我承认，我喜欢你，但是如今又让我知道了这些内情。我甚至有点恨周婷婷了，她把我拖进了你们的圈子，然后潇洒地挥挥衣袖走了，”李一言靠在沙发上：“可是我又得感激她，没有她，我不会重见光明，也不会拥有这么充实的生活。”
　　商羽没有催促她做决定，只是说：“我没有见过周婷婷，仅仅听他谈过几次，说那个女孩很直爽，和他自己很像。就算商奏把她带出国，也绝不可能让她踏进商家一步。”
　　“他们交往了多久？”
　　“不到三年，商奏提出的分手。” 
　　李一言记起那些影像：“她不愿意是吗？”
　　“据严炎说是的，”商羽看了眼她的表情，说：“为了分手，他们纠缠了两个月，还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动静？什么...”李一言瞪大了眼睛望着商羽：“等等，你不会是说——” 
　　商羽确认了她的猜想：“去年冬天，在凤仙花店门前出车祸的，就是商奏和周婷婷，索性两个人没有受伤。”
　　“天哪。”李一言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脸，他们的爱情未免太过疯狂，竟然要闹到玉石俱焚的地步。事故发生地选在凤仙花店，是不是因为商奏得知了周婷婷整容呢？
　　商羽顾忌她的情绪，没继续说下去，沉默的打开了煤气炉。
　　李一言问：“商奏会去哪里？你们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吗？”
　　“没有，已经尽全力去找了，可是毫无所获。”
　　火锅飘出诱人的香气，可李一言实在没心情吃，拿起大衣向商羽告别：“抱歉，羽哥，我先走了。”
　　商羽没有拦她，眼睁睁看着她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李一言：大家都这么喜欢用我做赌注，不如改名叫赌注游戏算了。
作者：这个可以有
商羽：呵呵，蠢作者，难道你听不出来她是在以含蓄的方法讽刺你吗？

　　☆、四十六

　　李一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迅速扒完晚饭又躺回了床上。
　　朋友圈依旧热闹如常，阿蓝晒晚饭，栾云在做手工蛋糕，裴小清陪孩子排练圣诞节目…….
　　热闹属于他们，和自己无关。
　　唉，头痛。
　　晚上九点，罗欢敲响了卧室门。她贴心地端来一杯热姜茶，问：“一言，最近工作不顺利吗？”
　　“没有啊，”李一言强打起精神，从床上坐起来：“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前几天我就想问你了，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说后半句时，罗欢放轻了声音。
　　李一言微微叹气，点头道：“嗯。”
　　“看你没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是为情所困，”罗欢在她床边坐下：“我就不问是谁了，你有什么想不明白，咱们姐俩聊聊。”
　　“唉，比如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虽然你没有直接参与，但是却影响了你一生，很久之后，你终于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姐姐，你会怎么想呢？”
　　罗欢想了一下；“那要看这件事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好坏参半，但是你的幸福，建立在另一个人的痛苦之上。”
　　“那我肯定会怀着感激的心情努力生活下去，”罗欢立刻回答：“这年头，愿意为你无偿付出的都是真爱。”
　　“那如果当初他们完全没必要把你牵扯进来呢？你本可以和过去一样，安安静静地过完一辈子。”
　　罗欢把手搭在她肩上：“一言，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只能说，一切向前看。和时开分手后，我也想不通，为什么我会被一个相处了几年的人骗，浪费了这么多年的青春，如果我读大学时选择了令一个人，说不定现在我已经有孩子了，可是想这些有意义吗？”
　　周婷婷早已不在这个世上，她的心境，自己是永远无法了解了。
　　李一言摇摇头说：“没有。”
　　“对嘛，既然你知道了，就已经成为局中人了，”罗欢劝说道：“开头你无法控制，过程也许有些脱节，可是你可以改变结尾。”
　　逝者不可追，来者犹可待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李一言抱起膝盖，还剩下许多事情有待解决：等待她回答的商羽,失联一年之久的商奏......
　　想起商羽，她就感到一阵心痛。虽然对商羽对自己有所隐瞒，可也是身不由己。
　　他该怎么脱身呢？毫无疑问，商秩秩肯定有所察觉了，否则也不会特意在停车场拦下他们，冒着尾气中毒的风险，假情假意地说那么一番话。
　　流言蜚语猛于虎，只要这件事的一个角曝光，就会牵扯更多的人进来，就连周婷婷的陈年旧事会被翻个底朝天，得不到应有的安宁。
　　无论如何，她要坚定地站在商羽这一边。
　　李一言抬起头：“姐姐，我明白了。”
　　市里飘着欢度圣诞、迎接新年的喜悦，同事们忙着装饰教室，给学院老师筹备活动、准备礼物。
　　李一言，觉得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圣诞节越近就越常想起周婷婷，每天像是在强颜欢笑。
　　十二月二十四日清晨，她拿着精心挑选的一束花，独自去了墓地。
　　周婷婷的墓碑上连张照片都没有，李一言通过上面的名字和日期才能确认那是她。
　　由于不是清明中元，周围一片寂静，只剩下呼啸的风。
　　李一言放下花，简单打扫了一遍。然后对着那块墓碑，陷入了沉思。
　　她只活了二十五个春秋，顶着不属于自己的面孔渡过了最为光鲜的五年，一片真心所托非人，最后连张像样的照片都没留下，也不知道亲戚朋友在何处。
　　李一言沉默了许久，只说了一句：“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的记忆了，我不是你，不能代替你做什么。总之，多谢你，周婷婷。”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李一言回过头，一个身材瘦高的人沿着小路走了上来。她随即张大了嘴巴，来人正是消失了许久的商奏！
　　商奏脸庞瘦削，蓄着络腮胡，像是饱受风霜洗礼，这个样子，倒是和原来的白面小生形象相去甚远。他穿着松松垮垮的咖色棉服和黑靴子，手中捧了束白玫瑰。
　　李一言站着没动，目视着商奏走到她身边，他似乎并不意外自己出现在这里，神色淡然，简洁地点了下头。
　　周婷婷、商羽的脸在她眼前一一掠过，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李一言很想放声痛骂他一顿。她不是商羽，对这位商家二少爷没有任何责任与义务，但是现在的场合不对。
　　李一言稍微走得远了些，等商奏下来。她不清楚商奏说了些什么，也没兴趣偷听。只见他单腿跪在地上，用手指轻抚了几下墓碑，头久久没有抬起来，似乎是在啜泣。
　　她背过身去，仰望着天空中的阴云，心想：商奏不是不后悔的。
　　十分钟后，商奏向李一言提议道：“李小姐，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好。”
　　两人来到山下一家狭窄的奶茶店，里面只有一个店员和一张桌子，也不必担心有人打扰。
　　商奏说：“我请客，喝点什么？”
　　李一言不信任地问：“你有钱吗？”
　　商奏扯了下嘴：“虽然我所有的卡都被他们停掉了，但是吃饭的钱总是有的。”
　　“原味奶茶。”
　　商奏点了和她同样的。他将其中一个劣质的塑料杯放在她面前，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是：“果然还是原版的更自然漂亮。”
　　李一言终于没忍住，端起一口未动的奶茶，全部泼到了他脸上，商奏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这种人，喝廉价奶茶都便宜了他。
　　柜台后面的店员小姑娘估计以为他们在上演渣男怨女的戏码，兴致勃勃地伸长了脖子，还举起了手机想拍照留念。
　　李一言瞪了她一眼，才讪讪地放下了手。
　　“所以整容就是你和她分手的真正原因吗？”
　　“不完全是，三年足够我对她没感觉了。”
　　“呵呵。”
　　“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气，可我也不好过，”商奏用纸巾擦了擦脸：“这一年以来，我踏遍了千山万水，去了西藏、非洲、昨天晚上才从马丘比丘回来。”
　　“是么？”李一言冷冷地说：“可我倒觉得，你就待在在原地不动比较好。”
　　商奏挤出一个苦笑：“我要是真待在原地不动，你今天就没办法泼我奶茶了。”
　　“那大自然让你破碎的心灵得到慰藉了吗？”
　　商奏点点头：“嗯，起码我知道了我要做什么，我见到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孩子，还做了许多从没体验过的事。”
　　自己的责任不承担，倒去学超人拯救地球，他真是有本事，每句话都让她生气。李一言讽刺地笑笑：“那你不该坐在这里悠闲地喝茶了，该订张机票，听说北极不错，你要不要去看看，顺道拯救下北极熊？
　　“......”
　　李一言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少爷，在我看来，你就是典型的重度中二病患者，留下一堆堆的烂摊子，就等着别人帮你收拾，你却潇洒地去进行灵魂放逐之旅。”
　　“拜托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可是被她骗了，”商奏扔掉手里的纸：“当时以为我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伴侣，结果呢？”
　　李一言反问：“她知道你的名字吗？”
　　商奏不说话了。
　　“你好歹还在喘气，她呢？”
　　“到此为止，”商奏举起双手：“我当年就是受够了他们的说教才走的。”
　　“除了你自己之外，任谁见到你这副样子，都会和我一个反应，”李一言又问：“《With You》实际上是你写给她，用来表白的吧？”
　　商奏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为什么会知道？除她之外，我没告诉过任何人。”
　　李一言不答：“那你又为什么要逃跑？”
　　“唉，”商奏无奈地说：“OK，我有罪，我不负责任，可以了吗，李小姐？”
　　“算了，感情的事我说不清楚，你哥他知道你回来吗？”
　　商奏说：“不知道，不过见了你应该快了。”
　　这句话又让李一言的怒火重新燃烧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要给他打报告？”
　　“这样可以让他高兴不是吗？”
　　“呵呵，”李一言气笑了：“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你们的传信飞鸽。”
　　商奏仿佛并不在意，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说；“真像。 ”
　　“什么？”
　　“你生气的样子和她真像，怪不得她惦记想去探望你，”商奏感慨说：“我和我哥不愧是兄弟，连喜欢的人都这么像。”
　　李一言板起脸，瞪着他：“说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很像之类的话，真的很没礼貌！每个人都是独立体，少爷您光凭两只不怎么好用的眼睛，红口白牙两嘴一张，就把两个人拉过来作比较，这样好玩吗？有趣吗？对得起人家的父母吗？”
　　商奏张口结舌，终于诚恳地道了次歉：“您说的对，抱歉。”
　　该讲的都已将完，李一言起身告辞：“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商奏没再说什么，坐在那张掉漆的椅子上，喝起了奶茶。
　　傍晚，多日未联系的商羽打来电话：“见到商奏了？”
　　“嗯。”
　　“他现在在我旁边，”商羽说：“我们刚商量完事情。”
　　“全招了？”
　　“嗯。”
　　“是嘛，”李一言有意放大了音量：“我真的很想说，你弟弟商奏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我会转达你的问候的，”商羽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柔：“一言，别想太多，早点休息，剩下的我会解决的。”
　　还没等李一言说些什么，他就挂断了电话。
　　商羽如此迫不及待地结束通话，还是第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商羽：寒叶飘逸，洒满我的脸。吾弟叛逆，伤透我的心。你讲的话像是冰锥刺入我心底。哥哥真的很受伤～

　　☆、四十七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李一言以为是商羽回拨，结果是樊景宁。她整理了下情绪：“樊老师？”
　　樊景宁通知说：“一言，你的作品通过了初审，下周随我去国外参加花道大赛。”
　　花道大赛，李一言这才想起还有这么回事。最近她的心思几乎都在商家上，早就把比赛抛诸脑后了。
　　“手续会有人替你办好，你好好准备准备，发挥出平时的水平就可以了。”
　　李一言直接问：“樊老师，我们要停留多久？”
　　“三天两夜。”
　　好久。为什么偏偏定在这个时间？如果放在一个月前，她一定会高兴地欢呼起来，挑灯夜战准备资料。 
　　李一言从来没有如此反感过比赛，就像是一部电视剧行至高.潮，主角的命运就要呈献给观众时，忽然有人喊她出去吃完饭。 
　　樊景宁听那边许久没有回音，说道：“一言，这次交流对你的职业很重要，可以这么说，到场与否不是由你一个人的意志决定的。”
　　她说话的语调仍是慢悠悠的，意思也一如往常的明确。李一言回答：“我明白了，您放心。” 
　　“提前收拾好行李，晚安。”
　　“晚安。” 
　　李一言觉得应该跟商羽讲一声。电话他未必会接，发信息好了。 
　　一条短信删删改改了无数回，最后只剩下一句话：我下周一飞R国M市参加比赛。
　　第二天早晨她才收到商羽的回复，极其简短：好。 
　　看来他真的很忙呢。 
　　屏幕渐渐黑下去，李一言盯着手机看了许久，忽然有些害怕。她害怕自己和商羽就这样，越来越疏远，自然而然地，天各一方。就好似他们相处了三个月后，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起。
　　抵达R国酒店的当晚，李一言竟然遇到了熟人。 
　　安然坐在酒店大堂，身边仍旧跟着吴心泽，很显然是专门来见她的。安然挽住李一言的手臂：“听说你要来比赛，我正巧在这边玩，所以就来看看，晚上有安排吗？我们可以一起吃饭。”
　　“我把东西放回房间就可以了。”李一言见她和吴心泽神色如常，就知道目前没出什么大事。
　　不过，安然似乎对吴心泽意外的事都不怎么上心。 
　　安然看出了她的顾虑，晚饭后单独跟她聊天：“一言，放轻松，你看我，从来不在乎这些，随他们折腾去。”
　　李一言边叠衣服边问：“商伯母呢？你也不在乎吗？”
　　“从小到大她基本没管过我管我，我和我爸住在一起，隔壁住着吴心泽一家，基本上我是吃他们的饭长大的。” 
　　难怪。
　　“说真的，我希望商女士能退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懂得享受生活，要不是商羽父母早逝，我爸爸没有经商的天分，爷爷当年也不会把公司交给她管，”安然支起下巴：“临危受命很伟大，可是她不懂得放手，搞得亲戚不如路人，多难看。” 
　　“你没有跟当面她谈过吗？” 
　　“有啊，但是商女士固执地要为我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安然无奈道：“简直不可理喻，我很早就自己打工赚钱了。坐在家里舒舒服服的当米虫，那我和心泽就永远不能走到一起。”
　　李一言笑：“你真的很爱他呢。” 
　　“是啊，”安然甜蜜地笑了起来：“从小就是这样，商羽比我聪明乖巧，商奏嘴甜懂得讨人欢心，我商家根本插不上话，只有吴心泽把我当人看。我也就学会了，过自己的生活，让他们不高兴去吧。” 
　　李一言坐在他对面：“安然，七年前你就知道商羽其实就是商奏吧？” 
　　“当然，他们向来都瞒不过我，”安然说：“商羽太早熟，没意思得很，他说话我一般听不懂；商奏呢，嬉皮笑脸，十句能有两句是真我就感谢上天了。” 
　　“的确有这种感觉，”李一言认同地说：“你没少被他们欺负吧？”
　　“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商奏骗走我的仓鼠去测试护院狗究竟拿不拿耗子，”安然忿忿地说：“幸亏商羽及时抢救下来了。”
　　“真过分。” 
　　“是吧？”安然又说：“一言，你出国比赛未尝不是件好事，鞭长莫及，万一最糟糕的事发生了，也可以有个缓冲。” 
　　“嗯，我在这里商羽也不容易分心。”李一言只希望，商家上下能给予周婷婷应有的尊重，否则就太令人心寒了。 
　　“别担心，再不济还有我，我带你周游世界去，等风声过去了再回来。”
　　李一言笑而不答。她又不是商奏，没有逃跑这种特殊爱好。一个烦恼往往会带出更多烦恼，所以解决要趁早，不然绕了一大圈回来，会发现自己仍在原地踏步，甚至后退。
　　安然起身道别：“我回去了，早点休息，GOOD LUCK！明天会场见。”
　　李一言送她出门，真诚地说：“多谢。”
　　“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这是李一言在会场见到安然时说的第一句话。
　　“不会不会，我还觉得少了呢。” 安然看了看身后两个拿摄像机的男人：“不记录下来，你怎么知道哪个部分需要改进？”
　　“主办方同意吗？”
　　“那当然，提示音乐响了，你快进去吧。”
　　“好，一会见。”李一言戴好参赛证，走进选手通道。 
　　这场比赛题目是利用主办方提供的花材，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一件作品，每一种花材都要使用，而且一旦取出就不能重新放回原位。 
　　大部分的材料中规中矩，特征明显，其中三种可能是本地的植物，李一言连名字都叫不上来，更不要说使用了。
　　她身边的本国的选手对这些花草显然很熟悉，兴奋和喜悦溢于言表。
　　樊景宁在其他会场做评委，其余的学员也被分到了不同的会场，所以李一言只能靠自己。正如她第一天踏进这个领域，在范老师节接受考验一样。 
　　花艺有一条重要的守则：任何作品都要符合植物在自然界的生长规律，反之，它就是失败的。 
　　李一言不急着行动，她根据已有的经验，分析了下那三种花草大概的生长环境，先在脑海中预演过一遍，才开始动手。 
　　终止铃声响起，裁判示意所有人停手，退出场地。
　　李一言和安然汇合，说：“出结果要等半个小时，我们出去走走吧，这里太挤了。” 
　　“好。”安然答应道，她有意放慢脚，递给吴心泽一个眼神。
　　“不是现在。”吴心泽用口型说，安然纠结地低下了头。
　　会场外贩卖的没事并没有吸引李一言的注意力，她时不时检查手机，确认有无关于商羽的消息。 
　　安然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清了清嗓子：“感觉怎么样？”
　　李一言长出一口气：“我尽力了，真的。” 
　　“我觉得不错，很有想法。”这是吴心泽第一次主动与她交谈，李一言有些不习惯。
　　“嗯嗯，”安然附和道：“不少人手忙脚乱的，哦，对了，你右边第三个人偷瞄了你的作品好几次。”
　　“无所谓，模仿不来的。”
　　“创意这种东西是没办法抄，不像学渣为了抄答案，在考试的时候千方百计坐在学霸隔壁，” 安然没话找话：“商奏以前也干过这事，不过他现在可靠多了，哈哈——” 
　　吴心泽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胳膊。 
　　安然居然夸奖了商奏？李一言察觉出有些不对：“出什么事了吗？” 
　　“没...”安然躲避她的询问的眼神。 
　　“安然——”
　　“好吧，你们别逼我了，我不擅长撒谎，”安然忙道：“今天公司开会决定谁去谁留，我母亲辞职，商奏接管了公司，商羽他，他走了。”
　　李一言站起身：“走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回爷爷身边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走了？”李一言耳边重复着这句话，什么都没说就走了？绝对不可能，商羽不会这样的，一定是中间某一环节出了问题。 
　　她掏出手机按下拨号键，一个空洞的女声说：“对不起，您现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李一言笑出了声，连一句分手都没有，他们就这么结束了？
　　身后传来安然的惊呼：“一言，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他当面问个明白。” 
　　吴心泽把李一言追了回来，说：“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冷静一下，就算要走，也得先买好机票。” 
　　安然拽拽她的衣袖：“公布结果了，我们陪你去看。” 
　　李一言位列第二，可以进入决赛。樊景宁十分满意，她却高兴不起来。 
　　会场的嘈杂将李一言拉回现实：真正鞭长莫及的是她。她还有工作，还要养家，不能义无反顾地放弃一切去追男人。
　　商羽工作室和骅万公司合并，“商羽”，这位由孪生兄弟共同扮演的优秀男艺人，在留下无数传说后，彻底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一夜之间，无数粉丝心碎。
　　就这样，二十岁的李一言，在情场失意，事业得意中跨入了新年。三天后，她捧着奖杯，带着一箱特产回到祖国。商奏特地发了条信息以表祝贺，李一言没有回复。 
　　罗欢如愿以偿地升了职，气色比李一言近期见过的所有人都好。
　　二人把行李拖进卧室，李一言发现角落里有个尚未拆封的纸箱：“这是什么？”
　　罗欢说：“哦，你的快递，前天寄来的。”
　　单据的寄件人署名是“遍地鸡毛”，是商羽的字不会错。
　　李一言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开箱时，手指微微颤抖。 
　　U盘中有一段视频，她按下播放键，《Close to you》的钢琴前奏缓缓流淌而出。 
　　李一言认出，这是一次练习中，商羽不顾她的反对，坚持录下来的。经过他的精心剪辑，这段平淡如水的日常竟然变成了一件艺术品。
　　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此时此刻，她明白了商羽的心。 
　　李一言想见商羽，他的话已经说完了，可她有很多话，还没有对他说。
　　她问商奏要了地址，买好机票直奔D国。 阿蓝曾经吐槽她永远是想好了再行动，那么，就难得冲动一次吧。
　　旅馆派车来机场接她，窗外略过一张张陌生的脸。一想到和商羽呼吸着同一城市的空气，异国他乡也不再可怕。 
　　下车没走几步，背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哭喊声。
　　李一言本能意识到有危险在靠近，可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就被一阵热浪掀翻在地。
　　---------------------------------------
　　身上好像扛着座山，令人动弹不得。
　　好疼。
　　周围漆黑一片，李一言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失明的那些年。
　　无边际的黑暗让人绝望，它会将你心中所有的美好一点点吞噬殆尽，重塑你的性格。你会变得自卑又敏感，一有风吹草动便大发雷霆，你甚至不禁去想，这个性情古怪的人究竟是谁？
　　于是，你只剩下两种选择，等待光明的到来或沉默着与暗夜常年相伴。
　　李一言深信，第一次她等到了光明，第二次一定也可以。 
　　哪怕再次失明也不要紧，好想再听到商羽的声音，听他讲冷笑话。 
　　李一言用仅剩的力气尝试着动了动腿，又活动了下手指，却没什么反应。
　　背上的东西还在，她就快喘不过来气了。
　　羽哥，我爱你。 
　　这是李一言失去意识前，唯一的想法。
　　追完最新一集电视剧的罗欢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随便换台，跳到新闻频道时，她瞬间睡意全无。
　　女主播表情沉重，不停地整理手中的稿件：“紧急插播一则新闻，当地时间十五时左右，D国首都一间咖啡馆发生爆炸案，咖啡馆位于一家旅店对面，目前已有二十余人死亡、重伤......”
　　商羽一接到电话就丢下文件往外跑，秘书拦住她：“商总，出什么事了？您手上还拿着钢笔。”
　　他哪里顾得上解释，把钢笔塞进秘书手里就奔向了医院。
　　李一言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商羽走上前，凑到她耳边，张开了嘴。
　　精疲力竭的李一言蜷缩在黑暗中的一角，直到听到有人对她说话。
　　那人说：“一言，我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这个声音不停地重复，李一言站了起来，慢慢向前走。
　　她当然不会有事，因为她等到了自己的光。 
　　李一言睁开了眼睛。
　　她浑身都疼得厉害，感觉四肢从关节处拆开又被重新组装过。
　　“滴滴”体征检测机平稳地响着。 
　　商羽正看着自己，眼神一如往常，温柔缱绻。
　　不过十几天不见，商羽怎么老了呢？
　　李一言抬起手臂，去摸商羽的脸。他的胡茬蹭过掌心，李一言的心里有点痒又有点痛。
　　可是此刻的她不能更满足了，她还好好的活着，还能见到自己心爱的人。
　　李一言清了清嗓子，说：“羽哥，我又学了几道新菜，回家后烧给你吃。”声音很小，但足够让两人听见。
　　商羽眼中含泪，“噗”的笑了出来。他轻轻握住李一言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写在最后:
这篇文是我码字时闪过的一个脑洞，两个素不相识、性格背景完全不同的女生，在某个场合下遇见，因其中一方的行为，把另一方拉进了她的世界，联系她们的不是友情或者同情，而是一些更为复杂的因素，让所有牵涉其中的人想摆脱也摆脱不掉。
于是就有了李一言和周婷婷。弟弟商奏的确是个渣男，任性、不负责；哥哥商羽有担当，可也有自己的私心。大概就是人无完人吧。
这本书里，我最喜欢的角色是周婷婷，她敢爱敢恨，为追逐梦想和家人断绝关系，凭一腔热血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大城市，是我不敢做的。她轻信过，犯过错，爱错人，又让李一言卷进这场闹剧，最后默默无闻的消失……简直像过山车一样的人生。
李一言是个平凡的女孩子，因为曾经的病痛缺乏自信，又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原则，她做花艺师追逐梦想，我很满意。这大概也算变相为周婷婷圆梦了。
说实话，我写的很纠结。
Anyway，它完结了。
写这么一大段话肯定没人看，就算是我一个小记录吧。
谢谢编辑，谢谢陪我度过寒冬的亲友、读者以及家人，我会继续努力，祝各位读者新春快乐，来年心想事成，身体健康！
番外会统一放在微博上，让我们下一本再见~~
橙子哥的目标是高产似那啥，所以下一个故事或许会更合天使们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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